第一百一十八章 思家心切
“安顺——”
安顺以为昭姮是来示弱的,本觉得一会儿两人就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了,宸霂这么一声嘶吼,他顿时觉得事情不妙。
“皇……皇上……”
安顺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跑进来:“怎么了皇上?”
宸霂放开了昭姮的手臂,极为愤怒:“送她回去!”
“送……送谁?”
“送姮妃,回去!”
“回哪儿啊?”
宸霂冷冷地别过头,“送她回昭家待着,姮妃身体不适,思家心切,朕特准姮妃回家探亲。”
昭姮错愕地看着宸霂,想要确认:“皇上您是要送臣妾回家?”
后宫妃嫔无非是两种会被送回家中,一种就是刚刚那种,真的思家心切的,皇恩浩荡就送她回去了。
一种就是皇上不待见,后宫不能留的女子,送回去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若是从前,昭姮会开心得跳起来,因为她不用再宫中待着了,世人会说她被抛弃,可她觉得无所谓,能够在宫外自由自在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今日当宸霂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昭姮的心,就像是再一次被利刃给捅伤。
疼,窒息的酸疼。
“姮妃你思家心切,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收拾收拾,回家去看看太尉吧。”
昭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长亭殿的,她只知道,宸霂最后看她的眼神中,又愤怒,有绝望就是没有看到一丝光芒。
他是失望了吗?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过是有一丁点的喜欢,怎么会这么的痛,痛到说不出话来。
锦衣站在屋子里,对阿音道:“你看到了吗,宫中的局势从来就不是一个月半个月,半年就能决定的,常贵妃在宫中那么多年,这她在后宫独树一帜的局势,还不是一朝一夕就分崩离析?”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阿音看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开心,明明谁都知道人是她带进来的。
“你怕什么,你不懂,那就我告诉你。”
“昭姮现在,不说话,但是安顺跟着,那屋里在收拾东西,你以为,还能是什么?”
“是什么?”阿音想了想:“是去冷宫?”
锦衣摇摇头:“皇上对昭姮,有情有义,更何况淡方面喜欢了这么久,你以为皇上会说让她进冷宫就进冷宫?拿什么由头?常贵妃做出这样的事情,北梁的公主还在南楚的境内,这事儿啊,说不清楚。”
阿音不解:“常贵妃做出这种事情,皇上肯定不会留着她,就算留着,也是放着,再也不会去看她了,可昭姮这是要去哪儿?”
“昭姮啊,这是要回家了。”锦衣嘴角上扬:“你一定不知道回什么家,我还可以告诉你,她这是要回太尉府了。”
“太尉府?她就这么回去了?”
“蠢货,你以为是什么多好的事情,她回去以后不仅要遭受世人指指点点,自己心里也难受啊,她若是不在乎皇上,就不会跑去找皇上,求而不得,后悔莫及,岂不是难受?”
“那她可会回来?”
锦衣轻笑:“她当然有机会回来,但是我不想让她有这个机会,她走了以后,长亭殿一样会有皇上的身影,我不介意沾着她的边,再将她踩在脚下。”
锦衣这是要在昭姮不再的时候,改变宫中的局势。
“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能改变宫中的局势?”锦衣低着头:“皇上现在难道就不会责怪你?”
“会啊,但是现在皇上心里对昭姮还有不满,又怎么会有哪个力气怪我呢?”
昭姮坐上了出宫的马车,那这皇上的令牌,有安顺亲自送出宫去。
安顺在路上不停的安慰昭姮:“娘娘,您也不要太难过了,皇上就是在气头上,等皇上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很在乎您的,到时候奴才说说好话,皇上肯定将您给接回来了。”
“安公公,本宫知道你的好,但是这件事情也确实是本宫自己做错了,怨不得皇上,皇上只是要本宫离开皇宫,还能跟自己的家人在一块儿,也是仁至义尽了,本宫很知足,不奢求皇上再将本宫接回来了。”
凌霜坐在里面已经哭成了泪人:“皇上就这么让小姐走了,连句其他的话都没有。”
昭姮扭头过去安慰她的时候,看她拿了一个很大的包袱,好奇道:“你再府中本来就有衣裳了,宫中还有什么你是要带出去了,怎么这么大的包袱?”
凌霜低着头,喃喃道:“那是……那是放在咱们长亭殿您的被单,若是别人看到上面还留有鲜红,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您。”
昭姮蹙起眉头:“傻丫头,这东西我怎么会在意,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安沁啊……”
宸霂下了命令,就这么送她出去了,安沁也不让带出去,她怎么能放心安沁在这深宫中。
“安顺,你也知道,安沁如果放在长亭殿,我也是不放心的,安沁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皇上也不会看着安沁在危险中吧?”
安顺安抚着:“娘娘不必担心,这个皇上刚刚已经跟奴才说了,安沁公主还在吵闹,怕路上不好走,等安沁公主睡下了,奶娘就会带着公主一同去太尉府。”
昭姮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安顺没有说的是,刚刚锦衣还主动抱了安沁,说这个孩子她也可以照看。
宸霂也没有说安沁可以出宫的事情,但是安顺想,他自己跟着宸霂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去求宸霂,为了孩子,他也一定会同意的。
“娘娘回去之后,就当作是修身养性,也给自己休息的时间,皇上也是在乎娘娘的,不然怎么会说是因为娘娘思家心切呢?”
昭姮摇摇头:“无所谓了,本宫现在觉得内疚的,居然是常贵妃。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要失去一个孩子,她很痛苦吧……”
“娘娘,这个没有办法,若是寻常人家,她可以出宫去,可她是皇家的妃嫔,皇上的贵妃……”
昭姮点点头:“本宫知道了。”
只能说这一次对不住她了,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硬是让自己栽了一个天大的跟头。
高嬷嬷站在城楼上看着昭姮出城,回头去告诉皇后。
皇后手里拿着刺绣,一针一线地绣着花好月圆,“皇上真将昭姮给送出宫了?”
“老奴亲眼所见,姮妃娘娘的方向,是回太尉府了,后脚就有人说,皇上是因为姮妃娘娘思家心切,所以开恩,让她回去一些时候,休息休息再进宫。”
“休息?宫中锦衣玉食的,何来休息一说,就是皇上生气了不愿意见她罢了。”
高默默不解:“皇上怎么生了姮昭仪的气?”
皇后道:“因为常贵妃吧,本宫不知道常贵妃做了什么,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亲眼所见,总归这件事情常贵妃是跑不掉的,昭姮既然已经出宫,那下一个要处理的,就是常贵妃。”
不出皇后所料,当天出了昭姮出宫,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但是次日,就有人去了长秋殿看守,听安顺的口气,是常贵妃生了重病,皇上关心,派人过来看着的。
宫中清楚的,就是锦衣还有皇后,既然皇上不说,她们也不敢问。
谁敢去问皇上的事情,而且常贵妃做的这件事,丢了皇家的颜面,是不能公开的。
窦芸好奇,将这个事儿跟太后去说,太后就当着窦芸的面去问皇后。
皇后颔首:“母后,儿媳不知道,想必皇上也是关心常贵妃,也有可能是什么传染的病,皇上为了众人着想,所以派人看守。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要去打扰常贵妃了。”
太后点点头:“皇后说的也是,窦昭仪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太后这么说,岂不是就告诉皇后是她窦芸想知道的了,窦芸脸色尴尬:“是,臣妾也只是听说了这个事情,至于为什么,臣妾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好奇,也就说了一下。”
皇后看了看她:“窦昭仪,身为后宫嫔妃,你的责任就是让皇上开心,如果可以,就应该为我南楚开枝散叶,至于这些琐事,你能不管的,就不要多管了。”
窦芸颔首:“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记下了。”
太后比较喜欢的还是窦芸,帮着她说话:“皇后,这也没什么,窦昭仪这么问,也是担心后宫中的事情,想要帮着你。你日后若是能跟窦昭仪相互扶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臣妾如果真的有那个机会,一定好好帮助皇后娘娘料理后宫琐事。”窦芸见缝插针,也是一点不客气。
“皇后娘娘,日后劳烦您教教臣妾,臣妾……”
一向不喜欢在太后面前反驳的皇后不耐烦道:“窦昭仪,先做好了自己分内的事情再说不好吗?等皇上什么时候给你升了位份,该教的本宫自然会教,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太后干笑两声:“也是,你也别急。如今姮妃回家去探亲了,也是你们表现的好机会,谁能够抓住了皇上的心,那才是真的厉害呢。”
……
冬去春来的清晨,总是格外的凉爽明媚。
滴答滴答的水露掉落在地上,飞溅出肉眼未必能看到的水花。
安顺身后跟着的是刘连生,二人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但是安顺的手上却端着一碗药去了长秋殿。
乐儿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兴许在这么多天里,她就已经逃出宫去了,所以这个时候长秋殿里几乎没有多少宫女。
就像是一开始的长亭殿一样,很是萧条。
一些得力的人,也已经被宸霂给调开,现在的长秋殿,什么秘密也不怕泄露出去。
“你们来了啊。”常贵妃坐在榻上,悠悠地看着他们二人从外头进来,然后又转身锁住了屋子。
“这么害怕做什么,本宫又不会跑。”
安顺将药放在桌上,颔首:“知道娘娘不会跑,娘娘就算要跑,又能跑到那里去呢?”
“安顺啊,跟着皇上这么多年,你也跟皇上一样,说话带刺了。”
安顺依旧低着头,只是已经伸手过去拿药:“奴才是不能跟皇上比的,娘娘,您是自己来,还是奴才来。”
“皇上呢?”常贵妃看都不看那碗药:“本宫要见皇上,皇上曾经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保护本宫的,他人呢?”
看着她自欺欺人的样子,安顺无奈叹气:“娘娘,皇上让奴才转告娘娘,此生,就不必再见了。”
常贵妃猛地站起来,身体朝前倾斜:“你胡说,皇上不可能跟本宫说这样的话!本宫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是皇上伉俪情深的人,皇上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安顺摇摇头:“娘娘,事到如今您还不明白么?为什么你之前能够那么逍遥自在,就是因为皇上记得您的恩情,在乎你们之间的情分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您这一次,也太过分了。”
“吴念呢?”常贵妃强忍着,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本宫见他总可以了吧!”
“他死了。”
“死了?”常贵妃踉跄一步:“这么……这么快?”
安顺点头:“娘娘,这样的人,你觉得皇上有可能留着他么?但是他……他有一句话要奴才带给娘娘,娘娘放心,皇上并不知道。”
常贵妃害怕地哽咽:“什么话?”
吴念要奴才说的,是这辈子对不住娘娘,若是有下辈子,他一定努力做一个配得上娘娘的人。“
吴念觉得自己莫约也是脑子不正常了,居然真的听进去这句话,并且跑过来将这句话告诉了常贵妃。
常贵妃哈哈大笑起来,她如何不知道吴念对她是忠心,是真心,是掏心。
可她对宸霂,也是一样的掏心真心啊!
吴念,不是你辜负了本宫,其实是本宫对不住你。常贵妃冷冷地看着安顺手中的药:“这个……是什么?“
安顺呼吸一口,顿了顿:“落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