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疯魔锦衣
宸霂说了半天,昭姮那儿也是一点反应了没有,他算是放弃了,愤愤不满,甩手要走:“你可当真是厉害了,朕怕了你了,打明儿起,朕就不来了!”
安沁哇哇笑出声来,两只小手上下扑腾个不停。
昭姮笑道:“那敢情好,凌霜你明儿要是见到皇上过来了记得拦着他,咱得让他君无戏言不是?”
“是是是,小姐说的是。”
宸霂蹙着眉头:“凌霜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这里是哪?”
凌霜从前觉得宸霂很可怕,可见久了以后发现,也是一个常人:“奴婢当然知道是哪里,这是长亭殿呀!”
“走”字已经说出来了,宸霂要是再留下来,怕是有人可丢了。“朕今日不跟你们计较!”
昭姮再笑道:“皇上走好,安沁,叫父皇走好。”
安沁听不懂,可知道昭姮是在跟她说话,又是一顿手舞足蹈地哇哇牙语。
宸霂:“……”
长秋殿那边主仆三人安安静静的过了一段时间,并非修身养性,至于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里头,还有昭姮知道了。
对,昭姮知道、
锦衣去找厨房做了两碗的冰糖雪梨,在这寒冷的冬季里展出一些温暖来。昭姮与她席地而坐,手里拿着,轻轻往嘴里送。
“姐姐可知道最近长秋殿消停的事儿?想来是贵妃,已然中计。”
昭姮嘴角淡淡勾起:“本宫自然是知道的,要真说起来,还得谢谢你。”
“姐姐客气,怎么说,一条船上的,总该小心一些,那些会让船翻了的东西,自然是不要留下的。”
半月前,锦衣要了昭姮的口谕出宫去,美其名曰是买糕点。因为她位分不高,是不能随意出入宫闱的。
出宫之后,她四下寻找,终于找到了还在乞讨为生的吴念。
至于为何会找她,还是阿音出的主意。虽然她是从进宫以后才跟着贵妃的,可贵妃时常说到过去的事情,她也是了然于胸。
她当年是不是救过他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要让常贵妃见到这个人。
找到他的时候,他衣衫褴褛,锦衣告诉他要带他进宫,只要成为了内侍卫,就不用这么穷困潦倒。
“不,我不去!进了宫跟死了有何差别,再怎么的,我也要做个正常的男人!”
他不这么说,锦衣还没想到什么,他这么说,锦衣反而开心。
“这样啊,好,那你跟我进宫,我保证,你既可以在宫中生存下去,又不用净身,你觉得如何?”
“当真?!”
若是进宫,吃喝不愁,又有住的地方,不用再风餐露宿的,有何不好,对于他来说,也好过在这儿继续做乞丐的强。
前面找到这个人是告诉昭姮了,可……
吴念没有净身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告诉她。
反正需要昭姮帮忙的东西,她只管说,昭姮只管帮了忙。
若是昭姮倒时候责备她不说什么,她一样可以反驳昭姮:“别忘了,是你要我帮你啊!”
昭姮喝了一口,道:“你确定她一定会对那个小太监有别的心思?莫不要浪费了时间,又给他送了个衷心的人过去!”
锦衣不慌忙:“姐姐担心什么,衷心岂不更好,情难自控,向来都是两两相对的,若是这个吴念对她不好,没有真心,如何换真心呢?”
“真心换真心……”
昭姮突然,有了一点内疚:“这样,真出了事儿,是攻心吧。”
锦衣掩嘴而笑:“呵呵呵呵,姐姐,事情都已经做了,还后悔什么呢?还是你忘了,慕妃娘娘跟赵婕妤是怎么死的,还是忘了她当时是怎么想要你全家性命的?”
昭姮攥紧手中的勺子:“是,慕秋姐姐的死,她也该付出代价才对。本宫下不去手要了她的性命,但是本宫,要她得到惩罚!”
她要给的是惩罚,而锦衣跟阿音想给的,是灾难、
是让她永远不能翻身的灾难!
……
北梁的使臣提前半个月住进了驿馆,听闻是两个清秀的小伙子。
宸霂清早过来将昭姮叫醒,给换了一身男装跟着一块儿,火急火燎的就出了宫,还让凌霜留在宫中,若是有人来问,就说姮妃病了,锦衣看着她出去,只是淡淡一笑。
阿音靠在门边问:“当初可是说好了你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可你看如今皇上没来过你这儿一次,你就一点也不慌张?”
“慌?我为何要慌?”
锦衣转身做了下来,去拿放在一边的刺绣,针线在手中,一针一线都置地有力:“你可知道为什么常贵妃会输吗?因为她太急了,皇上的心思还在昭姮的身上,想要对付昭姮,明着暗着,都是死路一条罢了。”
阿音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么等下去,等到昭姮成为下一个常淑珍?倒时候还有你我的好果子吃么?”
锦衣转头看她,“慌的是你吧,急什么?一个敌人好过两个,长亭殿没什么动静,常贵妃也不会做什么,你要再弄出点什么东西来刺激了她,计划全都白费了。”
“最好是这样,若是等久了,你别忘了,我们说好的。”
锦衣嘲讽地看着她:“你是在威胁我吗?”
阿音咬着牙:“不可以吗?你被忘了当初就是因为你说,只要我帮你反咬常贵妃一口,不仅从此以后不用再做奴婢,还能翻身,做后宫中的一个主子,如今你自己做了主子,我呢?!”
不错,普通的诱惑,对于阿音来说根本没什么吸引,只有脱了奴籍,做了主子,这辈子才有机会翻身。
“你的名字本来就挂在奴籍上,你跟我不同,我本是秀女,成为妃嫔也是顺理成章。你若真要翻身,还得皇上开口,向来奴婢做了妃子的也不是没有,可需要点时间吧!”
“时间!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见过皇上几次,皇上什么时候记得过我这个人?等皇上封我位分时候怕是花儿都谢了!”阿音愈发激动。
锦衣轻撇着看她:“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你与我的谈话?”
放下刺绣,她起身将门给关上:“蠢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你就等着一些时候又能如何?!”
阿音气结于心,却不敢说话。
锦衣指着门外头怒骂:“你要是这么等不及,现在就出去,去跟皇上说,你青睐皇上,再去求昭姮,让她帮着说说好话。或者去告诉她们,你上次的反咬一口都是跟我串通一气的,你有本事,你心急,那你去啊!”
阿音害怕的往后退,锦衣却步步逼近:“你成日跟我抱怨没有机会,难道我就能一步登天了?!你是奴籍,可我也只是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你觉得在这偌大的宫中我与你又有什么很大的差别,还不是一样的卑微!”
她说的话,吓哭了阿音:“你……你不要说了!”
“我不说,你能明白?!”
锦衣拽着她的手,将她拖到衣柜那儿去打开看看:“你看到了吗,我没有一件衣服是能跟昭姮的衣服相媲美的,不,有那么一件,还是她昭姮为了压常贵妃一头故意给我做的,没有她的命令尚宫局根本不会管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才人!从一开始进宫,她就是太尉的女儿,我就是卑微的秀女,她就是高高在上的昭仪!”
阿音甩开她的手:“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锦衣冷笑:“疼,你现在知道疼了?常贵妃打你的时候,你难道不疼吗?!你忘了,我帮你想想?!”
阿音深情恐慌:“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锦衣快速揪住阿音的衣袖将她拽过来,一巴掌直接落在她的脸上,通红的印记印在白皙的脸上。
“你做什么?!”阿音觉得这样的锦衣,有点疯狂,心底生出一整恐惧。
就算是常贵妃,也没有这样疯魔过。
“啪——”一巴掌又落在她的脸上,一阵一阵的措手不及。
“疼吗?我就是要你记得,什么才是疼!在这深宫之中,只有一步一步,忍耐的住的往上爬,爬得比别人高,比别人远才能喘气!而让我们爬上去的阶梯,就是皇上!”
阿音根本听不进去,只想让她放手:“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求你放手吧!”
“放手!呵!”锦衣甩着她,一边放开手,阿音的头险些磕到桌角丧命。
惊魂未定的她,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我……我知道错了!”
锦衣吐了一口气:“知道错了啊?那就好。”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昭姮走回刺绣的边上,坐下,又拿了起来,悠悠哉哉地绣着鸳鸯戏水。
“知道错了,就该做什么做什么,比如,现在你可以去姮妃的屋子里看看安沁公主,跟凌霜搞好关系,你要知道,你要脱离奴籍,跟昭姮或是她身边的人,都脱不了关系!”
听到这话,阿音擦去脸上的泪痕,连滚带爬的回了自己的小屋里,洗了脸,定了定神。
“疯子,她一定是个疯子!我为何,为何要信她说的话?”
悔不当初,这也是第一次,阿音觉得后悔,或许跟在常贵妃的身边,会比现在好太多。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已经迈出一步,就没有回头路。
如果这个时候回头了,怕是死路一条。
转身擦干眼泪,去昭姮那儿看看安沁。
而宸霂带着昭姮出宫,第一时间就去了雨楼,点了两壶酒和一些好菜上来。
昭姮笑嘻嘻地动筷子:“皇……黄公子真大方!”
“哟,请你吃饭就大方了,就这么点出息了么?”
昭姮笑道:“您还真别说,就这么点出息了,每个月就那么点月俸,怕是九品官员的俸禄都比我的多,您说,您请我吃顿饭,我能不开心么?”
宸霂宠溺一笑:“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改善一下你的月俸了?”
“哟?你要改善我的月俸?”昭姮笑嘻嘻地问:“那你说说,如何改善?”
宸霂思考片刻:“这样吧,朕每日给你的长秋殿送个鸡腿过去如何?”
昭姮抽了抽嘴角:“黄公子,你这是认真的么?”
“你看我哪里不认真?”
宸霂左右看了看,目光还停在那些客人身上:“听说上一次你在这儿被窦明给欺负了?”
昭姮停下动作:“你怎么知道的?是……惠王跟你说的?”
“嗯。”
“哦,也,也还好,惠王殿下已经给我出气了。”
宸霂看透了一切的眼神看着她:“所以你今日非要穿着一身男装出来,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昭姮抿了抿嘴:“是吧,也不全是。”
她是许久不曾穿过男子的衣裳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一年的时间,或许差点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那种感觉。
“那是什么?”
宸霂也不动筷子,只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透她的一双眼睛,看透她的心思。
“嗯?”
“我说,那是为什么?”
昭姮笑了笑:“没什么,就是那个原因,没有其他了。”
“你没有坦白。”
昭姮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索性转移了话题。
“对了,今儿出来不仅是带我出来喝酒吃饭的吧?”
宸霂回过神:“嗯,是,北梁的两个使臣就住在不远处的驿馆里,一会儿你吃饱喝足了,咱们过去看看。”
昭姮一怔,随即坏笑道:“您这是要先了解敌人,再想办法?”
“诶,别说得那么直白,我这叫知己知彼,方能未雨绸缪,百战不殆!”
昭姮大口的喝了一口酒:“我信你了!”
酒足饭饱,昭姮跟宸霂双双站在驿馆的门前。
昭姮:“呃……人是过来了,可咱们怎么见到他们呢?”
宸霂既然没有光明正大的见,就是不想表明了身份的,可问题在于,不表明身份,咋进去呢?
宸霂摸了摸下巴,“天色尚早,这个点,他们应该用了午膳,也睡了一小会儿了,只要不是成日成日的睡着,一会儿一定会出来。”
“为何?”
宸霂道:“因为他们是敌国,对咱们这风土人情的,充满了好奇心,懂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