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撇不干净

  昭姮的脑海中,一遍一遍的闪过那些人的画面。
  不,她不能让慕妃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如此她如何含笑九泉!
  从前她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后宫中的人,就算是尔虞我诈,只要她不去招惹,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告诉她:“错了!”
  锦衣最后一问:“娘娘,您可点头?”
  她终是忍无可忍,“好,你帮我,我也帮你,但是你要记得,我一定要搬倒了常贵妃。”
  她自然是知道常贵妃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搬倒,哪怕是这一次也一样,可是她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了。
  慕秋所说的息事宁人,在她那儿根本就不适用。
  她不服,为何这样一个人可以这么洒脱的活着!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
  她不会再让她欺负了!
  锦衣的嘴角也勾起了微笑,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样:“那妹妹在这儿,先见过姐姐了!”
  她若是成了后宫中的女子,那自然是不用说的,与昭姮肯定是姐妹相称。
  姐妹?
  昭姮从来没将她当做过姐妹,只想着如何让常贵妃得到她该有的报应!
  一个时辰,转瞬之间,不过而已。
  太后看了看时候,悠悠道:“姮昭仪,你可以出来了,想好如何说了,也该出来说说了。”
  昭姮从偏殿出来,她的身上,能让人明显的感觉到多了一股戾气,明明是一双绝美的容颜,却带上了一双野兽一般的眼神,似是能吃人!
  “皇上驾到——”
  宸霂这一个时辰去哪儿了,自然是去找原因。不是昭姮为什么要伤害慕秋的原因,而是昭姮那根发钗是哪儿来的!
  她既没有害人之心,那这个东西就是别人给她的。
  非要让她想到一个人,那她能想到的,只能是昭姮的母亲,宁元郡主。
  宁远郡主深知深宫险恶,又是太后膝下的孩子,更是宸霂都要唤一声阿姐的人,只能是她才会把这个东西给那个傻乎乎的昭姮。
  宸霂在那一个时辰里火速地让人去把宁元郡主叫到宫中,亲口问她:“皇姐,你莫要瞒着朕,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给昭姮的?!”
  宁元郡主本来想着隐瞒的,可听到宸霂说,若是再不说实话,可就谁也救不了昭姮了。
  皇上这么私底下的召见,为的就是不让别人知道。
  “皇姐你大可放心,朕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昭姮。朕知道她绝不是那种会伤害别人的女子,所以朕相信她,你只需要告诉朕,是不是你给的,让朕也好想对策,圆过去!”
  宁元郡主,昭夫人,怕得不行:“皇上,皇上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姮儿,是那东西是我给她的,我是觉得后宫中人心险恶,我怕她与别人争斗不行,斗不过别人,最后让自己受伤,我也是一时糊涂,可如今却被别人拿去利用,不然我随您去后宫,把这件事情跟太后说清楚!?”
  宸霂没有让她过来,想什么呢,这种东西如果她说得明白,那何必偷偷召见,只怕是越说越黑,结果一个一个地跳出来承认,遂了常贵妃的意愿,怕是更加的开心。
  太后觑了宸霂一眼,目光依旧放在昭姮的身上:“你说罢,你是怎么伤害的慕妃,你若是说得明白,指不定还能绕过你一命。”
  太后若是说不能绕过她,她心里头都开心一点。
  真有一个人这么伤害了慕秋,难道就这么容易地绕过一命?!
  当时慕秋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她又何尝担心过她的孩子,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可有人去看看那个孩子,问过那个孩子吗?!
  昭姮冷眼以对:“臣妾没有什么好说的,东西确实是臣妾的,可臣妾没有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更不会伤害了慕妃和她的孩子!”
  “你还在狡辩!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指望着皇上能够替你隐瞒袒护吗?!”常贵妃不满着说。
  宸霂瞪着她:“常贵妃,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要在后宫之中,像一个村野泼妇一样!”
  常贵妃语噎,可依旧不认输地抬头:“那又怎样,皇上护着这个女人的时候,是不是又像极了乡野粗汉!不讲道理!”
  太后蹙眉:“都给哀家闭嘴,昭姮,你说!”
  昭姮耸肩:“臣妾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绝对没有一丝隐瞒。”
  “你有没有隐瞒,你说的怎么能作数!皇上,您既然这么相信她,不如让她长亭殿的人出来作证好了。”
  太后如今也不想管昭姮是不是被冤枉的,就她刚刚那个态度,她再疼爱宁元郡主,也不能容忍这样一个孩子在她面前这么的放肆!
  总归也不是一个独生的,就算是没了他们昭家还有两个男儿。
  到时候送点慰问过去,好生说几句,想来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了。
  可常贵妃这么说,看起来她又去找了什么证人过来,不管是真是假,也要见一见的。
  宸霂一心觉得那是对昭姮不利的东西,不愿意让锦衣上来。
  昭姮笑了笑:“是嘛,没想到贵妃娘娘这么神通广大,连臣妾长亭殿的人,您都这么熟悉?”
  “熟不熟悉本宫不知道,总归是来揭发你的就够了。”
  昭姮抬头看着宸霂:“皇上,臣妾也想见见这个人,臣妾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连臣妾的面都没见几次,就能出来作证了!”
  常贵妃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有些疑惑不解,方才锦衣都已经进去看过她了,她如何还能这么淡定,难不成锦衣那个小贱人被她给说服了不成?
  宸霂点点头:“宣吧。”
  锦衣踩着小碎步从外头迅速地弓着腰进来:“奴婢参见皇上皇后,还有太后娘娘。”
  一套礼数下来,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你叫什么名字,上来作甚?”皇后开口问她:“可是来指证姮昭仪的?”
  常贵妃看锦衣上来,眼角微微弯起,俨然一副看戏的样子。
  锦衣抬头,清秀的五官上铺满了宁静:“不,奴婢是来,给姮昭仪作证的。”
  常贵妃扭过头惊诧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锦衣根本不理会常贵妃:“奴婢恐怕自己日后良心不安,而姮昭仪对奴婢也确实宛若亲姐妹一般好,奴婢是来,给姮昭仪作证的!”
  这倒有意思了,皇后挑眉:“你是常贵妃推到大殿上来的,如今你却说是为了姮昭仪作证,也是有趣了!”
  宸霂也是惊诧,他是见过锦衣的,知道锦衣是长亭殿的人,而且她还是一心为了昭姮说话过的,为何常贵妃会找她来作证。
  “你且说你要做的事什么证。”
  锦衣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奴婢想问娘娘作证,那根发钗根本就不是娘娘的。”
  窦芸嘀咕着:“开的什么玩笑,她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想要护着你家主子也不是这么个护法吧!?”
  常贵妃更是不在状态里,懵得不行,说好的要锦衣去作证的,难不成她还良心发现了想要自己扛下这些罪?
  锦衣的样子,坚定认真:“奴婢知道,娘娘之所以说那发钗是自己的,是因为保护奴婢,可是奴婢不能让娘娘这么冤枉的承担这份罪!”
  宸霂嘴角勾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想来这个样子,是常贵妃要慌张了。
  “好,你来说说,朕好好听着。”
  锦衣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本是宫中秀女,因为得罪了贵妃娘娘所以被罚去了浣衣局,是姮昭仪看奴婢可怜怕奴婢活不下去这才去浣衣局将奴婢给接到长亭殿做了管事的宫女。”
  皇后抬眼:“你说,你原先是待选的秀女?!”
  太后问常贵妃:“待选的秀女,没有犯什么大错,你如何敢将她给放到浣衣局去,皇后,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皇后道:“儿媳不知道,真的罚去浣衣局了,也该有个确切的理由才对。”
  常贵妃满脸的尴尬:“是……是臣妾当时,一时生气,没有考虑周全,她倒是也没有犯什么大错。”
  在不确定锦衣是不是真的反水的时候,她也不敢将她说死,常贵妃如今是坐如针毡,难受得很。
  皇后叹气:“既然没有什么错处,就不该沦为宫女,今日之后,你便恢复了你待选秀女之位吧。”
  放在从前,那是肯定没有这么好说话的,只是恰好了今日皇上也在这儿,皇后不可能不管这件事。
  锦衣叩谢:“奴婢谢过皇后娘娘,可奴婢还是想要跟在姮昭仪的身边!”
  太后冷笑:“她自己都自身难保说不清楚了,你还谈什么未来以后?”
  锦衣义愤填膺,伸出手指着常贵妃:“回皇上太后的话,这跟发钗是贵妃娘娘交给奴婢的!”
  常贵妃差点跳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宫什么时候给过你那种害人的东西!?”
  锦衣道:“贵妃娘娘把发钗给奴婢,那时候被昭仪看到了,姮昭仪知道贵妃娘娘心怀不轨,加上这一次真的就出现了,所以才想要替奴婢顶罪。”
  “她知道?昭姮帮你一个宫女,就算是秀女,顶罪?!”窦芸嗤之以鼻:“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你们主仆同仇敌忾的,倒是团结得很啊!”
  锦衣说的是,出了事情之后,昭姮以为这件事情是锦衣做的,所以才想着帮她顶罪。
  当太后问,那这件事情是不是锦衣做的,锦衣也很坚定的否认。
  “奴婢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常贵妃说那发钗能让孩子流产,就是要陷害我家娘娘,可奴婢没有动手,贵妃娘娘买通了昭阳殿的那个小宫女!”
  皇后对让高嬷嬷去把人给带进来。
  那个在昭阳殿指证昭姮的小宫女被带了上来,看到常贵妃就是瑟瑟发抖。
  常贵妃一脸懵,虽然这个宫女确实是她收买的,可真的明目张胆的表现害怕是不是有点过了!
  宸霂看着那个小宫女问锦衣:“是不是这个宫女?”
  锦衣连连点头:“是,是这个宫女,奴婢可以肯定就是她,当时奴婢不愿意害娘娘,可贵妃娘娘也不听奴婢多说,她觉得奴婢不应该拒绝,奴婢没有办法,就把发钗交给了这个小宫女,要她还给贵妃娘娘,没想到贵妃娘娘居然还不死心,她们居然这么陷害姮昭仪!”
  这昭姮也实在是命大,不管是什么样的明枪暗箭,她都能够逢凶化吉。
  皇后扭头,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宸霂,他的眼角带着笑意,不知是什么思绪。
  可她看得出来,这莫约,是对昭姮的喜爱吧。
  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害怕失去,可怜了她的孩儿,是怪她没能够得到宸霂的心吗?
  宸霂那叫一个喜悦,还愁不知道怎么办呢,就跳出来一个锦衣能够让困局暂时混乱的。
  “你一家之言,朕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你可有别的证据?”
  常贵妃冷静地笑了笑:“可不是,你是长亭殿的人,是姮昭仪的奴婢,你为她说话,怕是再正常不过了,你如此诋毁本宫,也不怕被皇上太后看出来责罚?”
  锦衣扭头去看常贵妃,眼泪说来就来:“贵妃娘娘,做人要讲良心,您如此这般对待我家娘娘,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如此,太后倒成了一个看戏的人,“这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昭姮,锦衣说得可是真的,那发钗不是你的?”
  昭姮本来看戏看得正热乎,不想锦衣说谎扯淡也是一把好手,太后既然问了,她如何不煽风点火。
  “是,臣妾本来只是想要救锦衣这个丫头的,毕竟奴婢去指证常贵妃又怕锦衣不敢出来作证,不想这丫头有的是良心,既然如此臣妾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常贵妃视若无恐:“厉害了姮昭仪,连这么个扯谎的人都准备好了,可你口说无凭,拿什么证明,那是本宫给她的?!”
  “那贵妃娘娘又拿什么证明那个发钗就是臣妾的?”昭姮连看都没有看她:“同样是一个人证,贵妃娘娘,你怕是也撇不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