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赵琳顶罪

  安顺问:“赵婕妤为何说这药不用试了,不用试,怎么证明你自己的清白呢?”
  赵琳泪落无声,踉跄地站了起来:“因为姮婕妤就是臣妾故意陷害的!”
  慕秋向后退了一步,六月扶着。
  常贵妃松了一口气,神色缓和。
  宸霂觉得这是意料之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惊讶。
  安顺觉得有些可惜了毕竟真正做这些事情的人,是常贵妃而不是她,但还是不得不问她一句:“娘娘说话也要注意一些,莫不要骗了皇上。”
  今日这药,如果被赵雄给喝下去了,还真的有毒,那赵琳一来说不清,二来还要失去这么一个亲人,而最后罪名还是在她身上,她无奈了,也释然了。
  谁知道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内心有多煎熬。
  “臣妾不敢再骗皇上了,确实是臣妾故意陷害姮婕妤的,至于这个宫女,是臣妾在宫外头找的,厉害是厉害的,是神出鬼没的一个女子,所以如今她去了哪里臣妾也不知道。”
  宸霂点点头:“朕以为,你不打算说出来了,既然你说了,那就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你跟姮婕妤无仇无怨为何这样害她,若是有人指使你大可以说出来。”
  闻言,常贵妃猛地看着宸霂,他是在让赵琳去说出实情吗?!
  不,绝对不可以!
  既然这样,常贵妃也就贼喊捉贼:“赵琳,你好大的胆子,就连本宫都相信了你,你最好清清楚楚的跟皇上交代清楚!不然本宫也饶不了你!”
  赵琳已经不想去看常贵妃是什么脸色了,她只知道如果现在不阻止不说话,那赵雄就真的没了。
  “臣妾说,什么都说。”
  宸霂起身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你说,若是再有半句虚言,朕就让你们赵家,好好受罚。”
  赵琳跪立在地上,满脸的绝望:“臣妾的贴身婢女乐儿跟着臣妾三年,臣妾对她视若姐妹,可是她却因为帮着姮婕妤去御膳房传话,回来的时候出了意外,死在了冷宫的井中,臣妾把这件事情怀恨在心怪在了姮婕妤的头上,怨念许久。”
  “你的婢女怎么就会跑到冷宫立去了?”宸霂问。
  赵琳觑了常贵妃一眼,苦笑地摇摇头:“臣妾不知道,或许,是被冷宫里的那些冤魂给招过去吧!”
  安顺叹了一口气:“赵婕妤糊涂啊,这种事情纯属于意外,如何怪在了姮昭仪的头上去?”
  赵琳双眼空洞,没有反驳,更是说着这句话把罪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啊,臣妾糊涂,把罪过都怪在姮婕妤的身上,一心想要为乐儿报仇。所以臣妾跟刘婕妤交好,又让她去替我跟姮婕妤多说说话,打探她可有什么把柄,可是没有。最后臣妾只能叫乐儿,现在的这个乐儿去宫外给臣妾找来这个了巫蛊木人让刘婕妤帮臣妾藏在了姮婕妤的房间里。”
  慕秋摇摇头,她知道这种回答只能说是模棱两可,绝不可能是最后的真相!
  “那刘婕妤呢?她又是怎么死的?”发现现在不用慌张的常贵妃反而悠哉起来,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在询问赵琳,
  赵琳想了一瞬:“这个苗疆的女子是民间的奇人,很是擅长用毒的,更不是什么被赶出来的人了趁热找到了她,就是要加货给姮婕妤,只是臣妾怎么也没想到她不仅失踪了,还把这么重要的罪证都给留下来了!”
  这话,也正是常贵妃想要说的,这个人是阿音找来的,现在也是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不是死了吗?”宸霂看这常贵妃问,常贵妃闪躲过他的目光:“说不定是假死呢!”
  赵琳点头:“是,是假死,她最擅长的东西就是用药,不过是掩住一会儿呼吸,因为她进宫被当做的是一个小宫女,所以直接抬出宫,丢进了乱葬岗,现在看来,应该是跑了的。”
  “皇上,她说的话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她一个小婕妤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叫得动别人帮她做事,这背后一定有谁指使才对!”慕秋给宸霂行礼,蹙这眉头说。
  碍事!
  常贵妃瞪着慕妃,阴阳怪调地说:“妹妹说得有道理,她一个婕妤不行,她在这昭阳殿里,难道是妹妹指使的?”
  “你!贵妃娘娘切莫血口喷人的好!”慕妃攥着拳头:“这种事情,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现在没有人知道,早晚有一日也要真相大白。”
  “真相大白?呵,看妹妹你这个语气,指使赵婕妤的人,是本宫了?你有证据?”
  宸霂抬起手肘,让她们不要再争吵。
  慕秋还是不服气,奈何什么也不能说。
  赵琳说的话,虽然是漏洞百出,可对于所有人来说,相信她说的话,都是一件好事。
  常贵妃的罪,也算是有了个顶替的羔羊。
  赵雄一直跪在昭阳殿里,一言不发瑟瑟发抖,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如何不清楚,偏偏一句话也不敢说。
  “好,既然这样,那今日,就去把姮婕妤从天牢里接出来。”
  安顺知道宸霂着急,可也没有这么着急吧:“皇上说的,是现在?”
  宸霂反问:“不然呢,等到什么时候。”
  常贵妃反对道:“皇上,不能去,就算姮婕妤是冤枉的,做事也要讲究一个章程礼法,哪有这么随随便便就将人放出来的?”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宸霂的脸色就黑了一半:“贵妃这个意思是姮婕妤在天牢里无缘无故的受了半个月的罪,还不能将她带出来了?那既然讲究章程礼法,贵妃是不是也算在朕该要责罚的人里头?朕记得当时说姮婕妤有罪的人当中,首当其冲的就是你了?”
  常贵妃愣住:“皇上怎么能这么说臣妾,臣妾的长秋殿死了人,臣妾一时心急也是有的,您这么做,是在怪臣妾不该心急吗?!”
  宸霂没发脾气,她倒发起脾气来了。
  “贵妃何时变得这么大的火气了。朕做什么,如今还需要得到你的批准了?”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这么做恐惹人闲话,一心为了皇上着想,却没想到在皇上的眼中,臣妾是这么一个人?!”
  她一脸的委屈,在整个昭阳殿就甩起了脸色。
  宸霂眯着眼,语气森森,却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见:“朕好像记得贵妃在夜半三更的时候偷偷摸摸就去了天牢,贵妃的哥哥朕的好帮手也曾经经过蒲州。既然贵妃你要朕讲究一个章程礼法,那朕是不是要将这两件事情查个清楚才好?”
  她半夜三更去的天牢,他又怎么会知道,难道……
  常贵妃惊诧地反应过来,难怪狱卒死活不愿意将牢房的门给打开,原来根本就是知道她会去,根本就是宸霂在守株待兔!
  所以那一日在天牢里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知道,自然也清楚这一次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
  他是故意让赵琳过来顶罪的?!
  害怕又五味杂陈,常贵妃不得不收敛退让:“皇上说的在理,姮婕妤本没有罪,偏偏飞来横祸遭小人计算,是该让姮婕妤出来,臣妾这就叫人过去接姮婕妤出来,亲自向她赔不是。”
  “赔不是就不用了,也不用你过去接了。”
  宸霂吩咐安顺:“你下去准备一下,朕马上过去,姮婕妤若是有一点闪失,朕叫天牢的那些狱卒好看。”
  心,如同一块被巨大的石头,咚的一声砸了下来。
  常贵妃忍着愤怒,怨恨,“既然皇上都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情,那臣妾也该回去了,近日总是昏昏欲睡。”
  “若是身体不适就去找个太医诊治一下。”这是宸霂对常贵妃留下的最后一丝面子。
  常贵妃走了以后,慕秋才为赵琳求情,她从宸霂说的话中可以知道,宸霂自己就知道真相,可今时今日,却还是要赵琳来顶下所有的罪。
  “皇上,臣妾知道赵琳妹妹做错事了,可您也知道,她不想的。”
  常贵妃的哥哥,永远是她的支柱,慕秋知道皇上没有办法真的处决了常贵妃,只能让赵琳顶上。
  “还请您开恩,千万别要了她的性命去!”
  赵雄到今时今日才知道,原来估计一家都给别人当剑使了,如今东窗事发,赵家上下,都逃不过皇上的一双眼睛。
  赵雄开始给宸霂磕头,并且没有抬起头来:“皇上,臣罪该万死,可臣的一双儿女,她们都是无辜的呀!是臣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做好,拖累了他们,求皇上绕过臣的一双儿女,让臣来担这个罪吧!”
  “爹……”赵琳一直没有哭,她以为,赵雄已经不会再为她说话了,心里有的只是自己和弟弟,可他如今却为她要顶罪。
  “爹……”昭姮抹去脸上的泪水,抬头看着宸霂,眼神坚定:“皇上,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此生能伺候皇上一场,得到慕秋这样的姐姐,还有父亲,臣妾知足了,请您,下旨吧!”
  宸霂双手背在身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赵琳,欺君罔上,谋害嫔妃,罢去嫔妃之位,贬为庶人,赐——鸩酒。”
  “皇上——”慕妃对着宸霂大喊:“难道您就不能网开一面嘛?!”
  宸霂道:“每个人做每一件事情,都要为这件事情负责,既然她当日选择了妥协,今日的后果,俨然是最好的了。”
  “另外,”宸霂对赵雄道:“你虽被算计,可依旧是因为自己的贪心所导致,朕可以不计较前头的,可不能不换后面的,如今赵琳已经‘认罪’,朕会给你留个体面,你回蒲州以后,自行辞官,莫要让朕来。”
  这样一来,赵和就不会背上一个罪臣之子的罪名了,宸霂也算是仁至义尽。
  “臣,谢过皇上!”
  “臣妾,谢主隆恩!”
  赵和赵琳双双谢恩,宸霂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慕妃过来扶起赵琳:“你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赵琳卸下的防备,温柔乖巧地回答:“妹妹自己一个人为难就好了何必再给姐姐增添烦恼,姐姐……以后妹妹不能陪着你了,或许也看不到小皇子出生了。”
  赵琳破涕而笑:“还好,如今昭姮正得盛宠,她是个有福气的人,有她在,姐姐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给生下来。”
  赵琳转身去看赵雄,他颓坐在地上,落寞萧条。
  纵使再后悔,有些东西也回不了头了。
  ……
  天牢门外,御轿在等候,安顺在等候,凌霜在等候,宸霂,也在等候。
  看昭姮站在台阶上,凌霜都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的就飞奔上去:“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昭姮在里头过得应有尽有,那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傻丫头,小姐命大好着呢,这些日子你一个人在后宫之中,苦了你了!”
  “奴婢不苦,上次夫人进宫的时候就怕奴婢被人欺负,将奴婢带回了府中,就在方才,奴婢才被叫进宫来,听说是接您出来的!”凌霜一脸喜悦,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昭姮说。
  奈何阶梯也没有很长,到了底下,就成了“皇上万福”了!
  宸霂不过十几日不曾见到昭姮,每日都只能从那些大臣的嘴里听到要处死昭姮的时候才能听到这个明日,如今见了却真的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喜悦。
  边上还有人呢,他就拉着昭姮的手要拉她上去,结果,昭姮一动不动,差异地看着他:“皇上这是为何啊?”
  坐御轿啊,这得是多大的恩宠,这么一回去,那宫中岂不是炸开了锅?
  “这样,臣妾觉得昭阳殿离这儿也不是很远,不如臣妾走回去就是了,正好臣妾许久不曾活动了,筋骨都要紧了!”
  说罢,昭姮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呢,宸霂的手一点力气不放,别说是抽回去,就是反过来抓紧,也是困难的。
  突然地用力,昭姮被拉着往前倒,撞进了宸霂的胸膛。
  宸霂低头笑了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念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