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冷宫太妃
“是,谁都不愿意看到南楚有危险,可先皇,就是为了一个女子,甘愿放弃整座城池,陷我南楚百姓不顾!”太后瞪红了双眼:“所以,皇帝您也要步先帝的后尘吗!?”
“儿子想先问母后,在先帝遇上武太妃之前,是否也带过母后以及其他太妃出宫游玩?”
太后突然语噎,“你……”
宸霂微笑:“母后说不上来吗,儿子却记得清楚,先皇每每出宫,都会带着一位妃子同行,只是后来宠溺武太妃过了些,从未带过其他妃子。”
“他!先皇带妃嫔出宫,本是常事,哀家生为当时的皇后,自然不会觉得奇怪,只是他在出宫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却一心想要保护一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居然要割舍我南楚的一整座城池,你可知道那座城池只要丢失,南楚北梁的战争一触即发!到时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宸霂仰首挺胸:“有儿子在,北梁过来,只能是和亲议和的行为,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攻打进来。”
太后冷冷一笑:“当年的先皇,年少轻狂之时,何曾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对,可母后刚刚也说了,先皇带着妃嫔出宫本就没有什么事,而儿子也说了自己跟先皇不一样,所以儿子带着妃嫔出宫又有什么问题?”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反问,太后愣着,而后笑出声来:“好啊,皇帝,毕竟是皇帝,不再是哀家膝下的孩童了。”
比起生气,太后更多的,无可奈何。
宸霂已经说了这么多,今日她还要罚昭姮,就是不给皇帝的面子了。而皇上刚刚一番话,是在提醒她,不要将自己的仇怨强加在昭姮的身上,先皇跟宸霂,是不一样的。
她不想再去追问宸霂任何问题了,对于太后来说这些话已经够将她那些该死的往事给勾起。
“退下吧。”
常规爹蹙起眉头,她怎能允许太后这么容易就放过昭姮。
“太后,姮婕妤……”
“哀家很累了!”太后知道常贵妃不依不饶,可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再管这件事了,也不想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就跟皇上闹僵,“你们都回去吧!”
“臣妾告退。”
“儿媳告退。”
皇后跟慕妃,双双告退,慕妃走之前,回了昭姮一个安心的笑容,让她不要害怕。
常贵妃攥着拳头,只因宸霂还在这儿,她不好发狠,如今没人管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是将这股气忍在心中,不得不告退。
昭姮被宸霂拉出长乐宫,她刚刚可是听得仔仔细细的,生怕错过了那句话,就是想要知道太后为什么会生气,这下她恍然大悟,:“所以太后生气只是因为想到了先皇然后迁怒咱俩?”
宸霂停下脚步,俯视她笑道:“你刚刚说“咱俩”吗?”
昭姮一愣,这是在宫里!!!
“臣妾知错!”
宸霂忍俊不禁:“壮士,你应该拿出昨晚上拼酒的那个气势出来才好,是吧?”
昨晚上……
别的昭姮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四壶酒下肚以后,酒劲上来了,整个天旋地转的,也不记得自己说什么了,反正……后来……她就说了一些“豪言壮志”吧……吧……
其实宸霂也不记得多少,可在倒下之前的那些话他还记得住。
当时昭姮手成兰花指地谈天说地。
“我跟你说,江湖路远,做人一定得讲义气!”
“壮士!你可曾见过我家的马吗?!”
“壮士,干!不醉不归!”
宸霂想起来便觉得好玩,看昭姮僵硬的脸庞,他附身下来看着她:“别想了壮士,朕觉得你是想不起来的。走吧壮士!”
说罢,又拉着他往前走。
说来也奇怪,昭姮从前被他拉着,是反感的,现在被他拉着,反而像是左手摸右手,没有什么感觉了,“去哪儿啊?”
宸霂背对着她,一路向前:“回你的长亭殿,用午膳!”
“为什么是回长亭殿,臣妾现在住的是昭阳殿啊皇上!”
宸霂道:“长亭殿人少,清净!”
锦衣正在长亭殿的院子里扫地,看到宸霂拉着昭姮的手进来,痴呆了片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连忙放下扫帚行礼。
“奴婢参见皇上,见过娘娘。”
刚刚就听说了宸霂带着昭姮从宫外回来,都说去了太后那儿,难道没有什么事儿就回来了?
“起来吧,去叫御膳房传午膳过来,朕要在这儿用膳。”
说罢,拉着昭姮就进屋了。
锦衣起身回头,目光停留在宸霂的身上好一会儿。
宸霂不比宸央那般偏偏清风,而是如冰一般,神色冷峻,却也藏不住一双炯炯双眼。
刹那间,对昭姮的羡慕,还有嫉妒全都涌上心头,当然还有对常贵妃的恨意。
如果当初不是她的话,她定会想方设法的成为皇上的嫔妃,成为这后宫里的另外一个主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宸霂拉着昭姮的手,出双入对。
坐下以后,昭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叹道:“皇上,说真的,臣妾醒的那会儿,就已经饿得不行了。”
“啧!”宸霂眯着一双眼睛盯着她:“你说你年纪不大,如何有两副面孔呢?”
“臣妾何时有了两副面孔?”
宸霂道:“昨日出宫是一个样,今日回来又是之前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哪个才是真的你?”
昭姮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停留在桌角处不看宸霂。
“这不是很明显么,哪个都是臣妾,只是因为在宫中,很多话很多事臣妾不好做罢了。”
“哦。”他点点头:“也是,不过朕觉得,你日后跟朕说话做事就不用再拘谨着了。”
昭姮摇摇头:“那不成,臣妾不能僭越的。”
“不能?你僭越得还少?”宸霂笑道:“你如今是什么模样朕都知道,你再装模作样的给谁看?”
昭姮抿了唇,而后憨笑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哈,哈哈!”
御膳房听说是皇上的饭菜,速度飞快,不一会儿,就上了慢慢的一桌,昭姮感慨道:“说真的,臣妾进宫以后,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一餐,您确定您一个人每天都是这么用膳的,吃的完?”
宸霂摇摇头:“这倒不是,或许是今日他们听说是两个人,特地加了一些饭菜。”
“好吧。”昭姮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再不吃些东西就要饿坏了,不等宸霂动筷子,自己先囫囵吞枣般吃了起来。
锦衣瞪大了眼睛,惊诧不已,在昭姮对面的可是皇上,她就这么什么都不管就直接动筷子了?
更难以想象的是,宸霂居然默认了昭姮的行为,如果他没看错,脸上还挂着微笑。
那是皇上啊,她虽然见不过几次,却知道,他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如今却对昭姮这样。
突然的转变,让她惶恐。
如果昭姮要得宠了,那以她的家事,她心里想着上位,下一个贵妃就是昭姮,也是未可知!
可她现在帮着常贵妃,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昭姮吃了几口,宸霂才动筷子。
“锦衣你下去吧,站着也怪累的。”昭姮夹了一口菜,嚼着说。
锦衣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屋内就只有昭姮还有宸霂了。
“说吧,有什么想要问的。”宸霂道。
昭姮眯笑着:“您怎么知道臣妾有问题想问?”
“你平时最怕跟朕单独呆在一个地方,有个丫鬟站在边上你还特地支开,除了想问问题,朕还真想不出其他借口,难道你只是想跟朕独处?”他抬头,逗她:“若真是那样,朕但是很满意。”
昭姮嘿嘿两声:“别别别,既然您看得出来,那臣妾就直接问了。臣妾是想问,武太妃的事儿,那个……您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臣妾以后也不问了就是。”
宸霂面无表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能问的,只是先皇那点儿事罢了。”
当年先皇励精图治,将南楚治理得也算国泰民安,将先皇的父皇的一对烂摊子给收拾得干干净净。
“先皇的父皇留了什么烂摊子?”
宸霂摇摇头:“皇祖父是个无所作为又胆小怕事的,当年皇位交给他的时候,他就说要无为而治。可当年的北梁已经对我们南楚虎视眈眈,那时候南楚,也未必打得过北梁。”
北梁几次派使臣过来挑衅试探,结果都很如他们所想,南楚的皇帝,胆小怕事,不足为惧。
当时打了两场战事,每一场都足以让南楚“身负重伤。”
但那时候并不是完全打不过,只要坚持一下,也未必会被对方打压,可当时皇上却下令,能不打就不要打,打了想法子讲和。
“朕的父皇登基的时候,才十三岁,因为皇祖父身体一直不好,两场大战以后,郁郁寡欢,不久也就驾崩了。”
先皇能怎么办,自己老子丢下的烂摊子,只能是自己来解决。
十三岁的先皇,先是跟着对方讲和,在暂时消停的两三年里,励精图治,那是日以继夜地学习兵法兵书,文韬武略。
亏得先皇还是个天资聪慧的,再一次打起来的时候胆子也是贼大直接站到了阵前指挥。
“结果呢?”昭姮听得激动,放下筷子,双手交叠在桌上,身体向前倾,“这么说,先皇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了?”
宸霂撇了她一眼,却还是回答了她:“后来自然是大获全胜,从那以后,北梁就再也没敢轻举妄动了。国力恢复了好多年,那是先皇三十多岁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宫外头的裁缝,那裁缝是个女子,年纪莫约二十多岁,还是个寡妇。”
“寡妇?!”昭姮吃惊道:“难道先皇把那个寡妇带回了宫中不成?”
宸霂点点头:“对啊,他便衣出宫的时候母后还没反应,谁知道不过几次,居然带了一个寡妇回来,这是母后今日迁怒于咱们的原因其一。”
“其二呢?”
“其二,就是先皇不顾朝臣的反对,非要册她为妃,也就是武妃。先皇还喜欢带着武妃时常出宫去,一来二去的,母后心里自然难受,谁知道有那么一次,他们走得太远了,出了原安城。”
谁能想到这个消息最后被北梁的人给知道了,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但最后传回宫中的消息,是皇上为了从北梁的人手中救回武妃,要割舍南楚的临边城池。
为了一个女人,要割舍一座城池,谁能理解,满朝文武哪里还能坐得住。
“最后呢?”
“最后母后下了懿旨,要百官想法子将皇上给带回来,这个城池也不能丢失。”
本就是北梁的错,其实这个完全可以当做开战的理由,中间发生了许多,最后武妃才被放,他们才回来。
“所以太后那么反感皇上出宫,就是怕先皇的事情再一次上演?”
宸霂无可奈何:“嗯,母后也不容易,只是朕今日顶撞母后也是要母后知道,父皇是父皇,朕是朕,朕跟父皇,不一样。”
昭姮重新拿起筷子夹菜,又抿了几口想到了什么,“皇上你们见她武太妃,是不是就证明她还活着?”
先皇都没了,武妃能去哪儿?
“嗯,活着,父皇驾崩以后,她自请命陪葬,但是母后没有同意,她又说要看守皇陵,母后也不让,最后她自请去冷宫,母后才点头,现在,应该在冷宫中。”
“冷宫?!”昭姮脑中闪电般想到了当时冷宫的那个妇人。那神情姿态,可不就是一个主子?难道,她就是武太妃?!
太后同意她进冷宫,怕是不想让她那么痛快的死去或是跟先皇长相伴,她是想要她在冷宫里疯了傻了,才好解恨。
“皇上臣妾饱了,突然特别特别困,臣妾就先回昭阳殿了臣妾告退!”一气呵成,昭姮一想到这个,就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