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膳房觅食

  “好了好了,你可别哭了,”昭姮最怕的便是女子哭泣,一时心慌如麻,上手安慰:“我说姑娘你就别哭了,这样成么,今日这衣服我们来洗,你就搁边上做做样子,如何?”
  她倒也没有一直哭下去,哽咽了几声之后便止住,“事情本就是奴婢的,奴婢不敢让娘娘来洗。”
  昭姮笑道,“有何不敢的,我这副样子,哪里还像个娘娘,既然都是受罚,也不介意多洗一些。”凌霜眼珠子瞪的老大,仿佛在说:“介意啊小姐,很介意!”
  这安抚了几声,宫女也不哭了心也不累的,满是干劲的洗衣服去了,看得昭姮是一愣一愣的,现在的姑娘家,变脸速度都这么快的么?
  本着,咱也不知道姑娘干嘛哭的咱也不敢问的心态,昭姮默默地蹲在了她边上。夕阳落下,天色昏沉,三人排成了一条直线,倒也是这浣衣局另外一番“景致”了。
  一个多时辰,衣裳是洗完了,可昭姮觉得手都不是自己的了,浮肿得厉害。加上肚子咕咕的叫唤,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位姑娘贵姓啊?”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昭姮问。
  那宫女赶忙颔首回答:“奴婢叫锦衣。”
  “昭姮将胳膊搭在了锦衣的肩膀上,吓了她一跳:“锦衣啊,你们浣衣局过了晚饭的点,是不是就真的没饭吃了,有没有余剩的食物?”
  锦衣唯唯诺诺地摇摇头,“娘娘,平日里的食物都不够,有些时候努比们都未能吃饱,更别说,如今都快到亥时了。”
  凌霜担忧地看着昭姮,“小姐是不是饿了?”
  “我是饿了,不过吃不吃也没那么重要。”他这十七年都是漂泊而过,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是常有的事情,偶尔少了一两顿,倒没什么。
  “我就是担心你们饿了,吃不消。”
  凌霜眼中满满的尽是感动,连连摇头,“小姐说哪里话,凌霜一点儿也不饿!你也不饿对吗,锦衣!”
  锦衣:“……”
  她能说什么,说她饿?只能是顺应着点头:“娘娘放心吧,奴婢也不饿。”
  ……
  当她们三个站在御膳房门前的时候,这是后话了。
  “娘娘,这样被抓着了,会受重罚的。”锦衣担心的站在昭姮的身后,方才准备回去休息,走到半路,昭姮突然就说不干了,饿坏了,非拉着她跟凌霜二人到御膳房来觅食。
  凌霜跟着昭姮什么事儿没做过,想当年,也是将整个太尉府都给翻过来闹腾,偷吃东西,那根本不算事儿。
  昭姮双手叉腰,抬头看了看御膳房,再打量打量边上,确定了无人,三人蹑手蹑脚的推开了大门。
  进了御膳房,便没有在外头那般害怕,只要别人不进来,那她们在里头干什么都行。
  可她们借着另一边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里头翻找了许久,别说剩下的食物,就是生的食物都没有。找了有一会儿,昭姮累得找了个角落坐下。
  “御膳房欸,这么穷的吗,连一样能吃的都没有!”
  “咿呀”一声,原本关着的门突然间朝着里头打开,吓得凌霜锦衣停滞不动,昭姮从地上跳了起来,满是警惕的看着门边的人影,“谁……谁啊!”
  月光从那人的身后打进来,若不走进,人还真看不清。
  “是你?”他关了门走进,昭姮心中的防备之心,才卸下了一半,这个人可不就是当日给长亭殿送饭的那个蓝衣男子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没吃饭?”
  蓝衣男子挑眉,噙笑着反问她:“你大半夜的偷摸进御膳房,见到人的第一句话,是问别人是谁而不应该是,这是个误会吗?”
  昭姮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说:“兄台,我都快要饿死了,谁还跟你说那种话,再说你给我送过一次饭,向来也不会是那种爱告状的人吧。”
  “你是在提醒我,不要说出去,不要大叫吗?”月光之下,他的侧脸轮廓清晰,挺长的鼻梁倾斜,侧着头对昭姮笑。
  昭姮倒是不在意,只是看身后的那两个,早已直了眼,若此时还有更加明亮的光线,那便是红了脸。
  昭姮点头如捣蒜,“兄台果然聪慧,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哦——”
  他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半阖着眼眸,盯着昭姮,“我说昭姮,你还真是让人不省心,才进宫几日,就被丢到浣衣局自生自灭了,太尉知道吗?”
  太尉——
  昭姮这才想起来太尉,倒吸了一口气,回过头窥了一眼凌霜,道:“太尉知道我被罚浣衣局吗?”
  凌霜哭丧着脸,语气拖沓,“进了宫门,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老爷平日在官场上脾气不好,得罪不少人,当日无法安插眼线进宫,所以这会儿……老爷是绝不可能知道的。”
  昭姮的脸,瞬间塌拉下来,“得,还当朝太尉呢,说是武官之首,却连个眼线都插不进来,这不是坑吗?”
  蓝衣男子嘲讽道,“你还好意思怪你爹?要不是你死乞白赖的非要进宫,太后被你娘烦得头疼,你现在也不用受这等苦楚了。”
  “嘿你这话说的,”虽然昭姮不清楚之前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就眼下来说,也不该这般埋汰,“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个那你还是走吧!”
  男子将双手背在身后,附视昭姮,四目以对,乍然的就憋不住笑出声来,“你还真是有意思,你也不问我是谁,就敢赶我走?”
  “那你是谁啊?”
  蓝衣男子越发靠近昭姮,他走一步,她退一步,愣是将她给逼到了墙角,“你……你干嘛,我告诉你啊,男人的心思我最明白了,你要是喜欢我,这样是没用的。”
  男子本是冷淡的脸庞瞬间破功笑得头也抬不起来,稳着气息憋着笑抬头问:“昭姮,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你还明白男人的心思?那你说说,我现在,是什么个心思啊?”
  他的脸颊越发靠近,昭姮都能听得清他的呼吸声,他柔声柔气道:“你是觉得我看上你了,还是觉得我对你图谋不轨啊?”
  昭姮一把将他推开,大喊出声:“你你你……你离我远一点,休想勾引我啊!”
  这一声喊叫,可是将周遭巡夜的嬷嬷给招了过来,只间门外亮起一抹微光,女声而起,“是谁这般大胆,半夜三更的私自进御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