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仗势欺人
“看什么看，还不快洗？”尖酸刻薄用在张嬷嬷的嘴脸上，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凌霜担心昭姮这种粗活是做不来的，可如今的昭姮曾经也是个大老爷们儿，虽说年纪不大，但也独自在市井江湖中混迹了整整十七年，这些事儿都是自己亲自来的，洗衣服当然也不陌生。
就是——
“小姐，您这样搓，会把衣服给搓坏的！”一眨眼的功夫，凌霜回头看，昭姮洗衣服的速度快得不行，抓起衣衫便是一顿用劲的搓。
宫中的衣服全都是贵重的丝绸锦布，轻柔光滑，哪里经得起昭姮这样搓。
凌霜赶忙抢过昭姮手上的衣裳，放在自己的手里，这时候张嬷嬷过来看到了，蹙起眉头就是一顿责骂。
“这点小事儿也做不好，看来是我对你们太好了。”说罢，她朝着身后的浣衣宫女使了使眼色，身后跟着的两个浣衣宫女连忙从别处一个端着一盆满满的衣服过来。
“咚”的一声就放在了昭姮她们跟前，那趾高气昂的嘴脸像极了母鸭子。
“张嬷嬷您这是什么意思？”昭姮弱弱的问。
张嬷嬷对于昭姮这个态度，明显非常的满意，然而并没有因为满意而说话变得温柔，而是变本加厉，“在做的都看看，这位就是我们新入宫的昭仪娘娘，犯了错，一样得受罚，在浣衣局，不要想着有什么希望可以偷懒！”
“原先的两盆，加上现在的两盆，四大盆衣裳，你们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洗干净，”张嬷嬷摇晃着脑袋，挑起眉毛，“记住了，我说的是洗干净，若是不干净，今晚上就苦了昭仪娘娘，没饭吃了。”
“娘娘”二字格外刺耳，凌霜这小心脏被这么一来二去的，忍不住抽泣。昭姮只得一般洗衣裳，一边安抚凌霜，整整四盆衣裳，最后昭姮一个人……洗了三盆。
心中汗颜，虽说如今他借着这个女子的身体活了下来没错，但也不是这个活法吧，前十七年最巅峰的时候，也是帮着衙门抓住过采花大盗成为小英雄的。
要不是因为昭姮无理取闹非要打他，现在之不准都进了衙门当上捕快了，谁还在这儿洗衣服啊喂！？
折腾整日下来，天空变成了艳红一片，昭姮抬头一看，感慨道：“妙哉，明日也是个好天气。”
“事情都干完了嘛就好天气？！”张嬷嬷总是突然间就出现，翘着兰花指悠哉悠哉地走过来，打量了一番她们洗了晾在架子上的衣裳，倏地皱起了眉头。
“你们这叫洗衣服，洗得这么不干净？”
凌霜不解，“张嬷嬷您是不是没看清啊，这衣服明明就洗得很干净。”
昭姮同意的点头，这一次洗衣服，她可以说是这十七年来洗得最仔细最认真的一次了，怎么可能不干净。
张嬷嬷笑道：“昭仪娘娘是在置疑奴婢吗，奴婢说了洗不干净就是洗不干净。”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重重的推倒她们面前的架子。
“哗啦——”
晾衣的架子摆放得整齐，这一推下去，就不仅仅是着一个架子，连带着前面的七八个架子齐刷刷的朝一个方向倒去，这回别说她们今日洗的衣裳，就是其他人洗的，也脏了一堆。
昭姮一怔，本是平静的内心骤然升起一团怒火，迅速抓住张嬷嬷的衣领，另外一只手握拳，作势就要朝着张嬷嬷的脸下去了。
“打啊！”张嬷嬷叫得很是大声，周围的宫女们这才注意到昭姮，连忙劝阻。
“你们都不用劝她，”张嬷嬷眼珠子等得贼大，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带着嘲讽：“我说昭仪娘娘，您还以为你现在是皇上的宠妃呢，到了浣衣局能够出去的嫔妃奴婢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打啊！只要您，不后悔就行。”
凌霜一听，心生忌惮，打紧的抓住昭姮的手，“小姐快放手。”
但昭姮好像没听见一般，纹丝不动，直勾勾的瞪着张嬷嬷，咬着牙问，“张嬷嬷就不能好好说话做事，非要这么针对吗？”
张嬷嬷掐着嗓子尖儿笑道：“原以为是个厉害的角儿，还敢冲撞皇后和太后，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无脑的。你若是再不撒手，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凌霜忙上去劝阻，昭姮手抓得紧，废了有些力气才拉开。
得到自由的张嬷嬷这下，那是脸色大变，瞠目结舌的看着昭姮。
“姮昭仪是吗？好，很好。真有本事。不仅是刚刚弄脏的衣服你要重新洗干净，今日这饭你也不用想吃了！”
说罢，哼了一声，鼻高眼圆的便走开了。
周遭那些宫女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反而是有声嗤笑。
“就她这样还昭仪呢，一点没有嫔妃的模样，活像个市井杂耍的。”
“如今还得罪了张嬷嬷，怕她就是贵妃，都出不去了！”
张嬷嬷这是有多大的能耐，为何对嫔妃这般不屑一顾，明目张胆的仗势欺人？！
凌霜默默地去将架子扶起来，过去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一个宫女在帮着她们扶。
昭姮跟过去，见了那宫女，年纪也不过十六七，五官端正，清秀可人，颇有一种玲珑之美，比起周遭那些宫女，她算是上得了台面的容貌了。
“谢谢啊。”昭姮道。
那女子一听她说话，急慌慌的用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不过晚了，边上的宫女已然看到，不免嘲笑起来。
“哟，来个多管闲事了，快去告诉嬷嬷！”
“别！”那宫女慌张求饶，“好姐姐们，断断不可啊，这是要了我的小命去！”
那些人才不管这些，她话音刚落，才走的张嬷嬷又折了回来，歪着嘴讽笑，“今儿这是什么风，还多了个喜欢管闲事的，好啊，你就跟着她们一起受罚，给她们再加三盆！”
闻言，那些手里还有活的打紧将手中的大盆给推了过来。
昭姮这是看明白了，这些人就是自己不想干，逮到机会就多嘴，果真长舌妇。
张嬷嬷走后，昭姮赶忙去看身后那个宫女，她正原地站着，抹泪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