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无尽沼泽

  月过中天,沼泽中虫鸣蛙叫之声此起彼伏。偶有角牛,沼泽鳄之类的魔兽透出水面,嗅一下外边的空气,又赶紧将身体藏匿于淤泥之下。
  “师兄,你且回山吧。”清雨神色木然伫立半空,身旁站立承仙宗主清河真人。
  “师妹,事已至此。不如回宗门再做商议,五天时间,这沼泽附近五百里已经搜了不知多少遍,想必此子已经远遁无疑了。”
  清河怜爱的看着师妹,说是师兄妹,其实清雨是他一手带大的。当初师父将清雨带上山时,清雨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那一年,他刚满二十岁,一天正在山上练功,师父牵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来到面前。“清河,以后她就是你的小师妹,我不在山上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呀。”老道山羊胡子翘得老高,两只小眼睛里满是笑意。
  老道道号德云,先天七境,在承仙宗也算一号人物,只是天性孤僻,修行百年只收清河一个徒弟。这次领个小女童入门却是令人惊疑不已。老道才不管众人诧异的目光,在领女童拜了祖师神像,在宗主处登记入册之后便领到后山居所。
  小姑娘面容俊俏,很是可爱,只是眉毛很浓,一双剑眉如墨,漂亮中又显得英气十足。
  “我姓墨,名字叫作青雨,见过师兄。”小女孩也不怕生,脆生生的冲清河喊道。老道清咳一声:“小雨啊,你以后道号就叫清雨,这是你师兄清河。你这师兄可了不得,现在可是先天三境的高手。”
  “哇,师兄好厉害!”小女孩两眼冒着小星星惊叹道。
  日子一年年过去,德云老道来去无踪,在宗门待的日子倒是屈指可数。清河起先照顾小师妹的生活起居,但多年过去,小师妹年岁日增,修为日益精进且不说,在日常事物方面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条。清河心本向道,将俗事交付于小师妹之后便更加勤奋修练起来。
  二十多年过去,清雨年已三旬却依然没有道侣。无人知晓这道姑的内心如何,只是她对宗门事物越发上心起来。清河的努力修练也得到回报,在五十岁时修练至先天九境,一跃成为承仙宗乃至凤梧城第一高手。而清雨也事无巨细,终以承仙宗大管家的身份将师兄推上宗主宝座。
  德云老道再一次云游回归,又带回一个徒弟,这回却是个带修为的小道士,小道士身体文弱,面目清秀却看不出具体年龄。
  “这是你们俩的师弟,名叫清虚,我从路上捡的。”
  一日,老道召三位徒弟一起,摆起酒菜。酒过三巡,老道微醺之下说出了一个关于承仙宗的秘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天道昭昭,自也有它规则。推天理知天命,乃吾辈之所求耳,为师浸淫此道多年,得窥天机一斑,然大限将至,千年修为归于一旦,嗟乎!”
  清河三人面面相觑,俱不知师父所言为何。
  老道眨着三角眼,神神秘秘的趴在石桌上对三名徒弟道:“你们想不想得长生?”
  小师弟清虚依旧自斟自饮,“远山巍峨白云天,月宫彻夜捣玉盘。千秋枉然归尘土,不如剑啸人世间。”
  清雨斜睨他一眼,“师弟倒是看得开。”转头冲师父笑道:“师父,你就直说吧,跟我们几个还卖什么关子?”
  老道一向狂放不羁,三个徒弟最喜欢的也是这个女弟子。见她如此说便立即哈哈大笑,伸手一拂便布下一座隔音阵法。
  “所谓承仙宗,这承仙二字的出处你们可知晓?”
  “不是传说宗门曾有先辈破碎虚空而去,所以得名承仙么?”清河在宗门时间最久,是以对宗门之事所知也最多。
  老道点头又摇头,伸出一根手指道:“对了一半儿。”啜一口酒,慢悠悠说道:“仙霞峰两株老松乃先祖亲手所植,传说已有千年岁月,其实已经三千余年了。世人所不知的是,在两千多年前,我们先祖曾有回归者,因此两棵松才更名迎仙松和送仙松。”
  “什么?!”一向对一切都表现的很淡然的清虚忽然站起身来,“师父,你说的可当真?”
  老道瞪他一眼:“为师什么时候说话不当真了?”
  “你老人家什么时候说话都当不得真。”师兄弟三人同时腹诽。
  “不过,话说回来,修练至炼虚之境,能够破碎虚空的大能,只要破碎虚空而去,历来没有能返回的。但我们承仙宗是个意外。”老道捋着稀疏的山羊胡,一幅洋洋得意的模样。
  “师父,那回来之后呢?”
  “又走了呗,那松树不是说了么,迎仙送仙……”
  三个徒弟同时送来一个白眼。
  老道清咳两声:“个中缘由不便细说,你们且记住,当有天赋绝佳,气运逆天之人。以二十岁之前修练至真君之境,有生之年便有望成就仙君,甚至得窥真皇境。那就是我承仙宗能再开承仙台,迎得先祖,一睹真容。自然也可一窥长生之道。实乃千年难遇之大机缘。”
  三个徒弟皆不以为然,这老道哪都好,就是做事有些不太靠谱,二十岁修练至真君,那可是金丹大道!怎么可能?!千年以来,历来祖师也尽是先天九境巅峰而无寸进,直至寿元耗尽,再入轮回也未修练出金丹。”
  直至有一天,清雨偶然的机会遇到月灵儿,见根骨极佳便带回山收至门下。十几年培育,十七岁修至先天六境,在得浴火经以后更上层楼,竟达到先天七境。
  未到十八岁的先天七境,千年间闻所未闻。清雨开始相信师父曾经说过的迎仙一事。
  怎料一时不察,自己呕心沥血培养的好徒弟竟然被这臭小子所害。十几年苦心付之东流。
  “师兄你先回吧,我要在这等他。我不相信他会无声无息逃掉。定是有藏匿气息的宝物,时间久了定会显露踪迹的。”清雨双眼通红,语气冷冰冰不带一点温度。
  “师妹,你这又何苦呢?到我们这等修为,任他什么隐匿宝物能够五天五夜不被咱们所感知?莫不是先前就已离开这片区域,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空自浪费了追查此子的最佳时机。”
  清雨又何尝不知,五天过去希望有多渺茫。
  见清雨久久不语,清河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右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师兄!”清雨终于忍不住,将头抵在清河胸膛放声大哭。
  清河目露怜爱之色,轻轻拍着清雨的后背。一如五六十年前,他那刚满十岁小师妹受到委屈一般。
  夜终于过去,月已西沉。在夜尽之后,便是天明。
  一个泥乎乎的脑袋慢慢从淤泥中露出,仔细用神识探查四周,见没有危险便窜向空中,辨别了一下方位,便向西北方向掠去。
  无尽沼泽绵延千里,偶有村落以树做屋,平日里猎食沼泽里的鱼类和小动物为生,偶尔也有村里人集结一起,捕杀一些大型魔兽。
  “乌里,这里!”一个浑身涂满泥巴的汉子,将一条足有碗口粗的巨蛇尾巴死死拽着,急声呼喊不远处的伙伴。
  名叫乌里的是一名皮肤黝黑的少年,没涂泥巴的皮肤看上去和涂上泥巴并没什么两样。
  听到同伴呼喊,快步赶过去:“二楞子,你这是逮到个大家伙?”
  二楞子呵呵傻笑,用力拖着蟒蛇尾巴往后拽。
  蟒蛇在拖拽之下,身体头颅缓缓从草丛中露出,头呈三角,碧绿的眸子闪着冷血的寒光,头顶两个突出的犄角格外引人注目。
  乌里一声惨嚎:“蛇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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