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看不听,才不会有所纷扰
东盛和宫。
这几日虽是秋老虎,天气热的怕人。可院里的几株银杏,已然渐渐泛黄,一阵微风,便零零星星的如黄色蝴蝶,从树枝上飘落下来。
冉烨站在院中,看着太子廷宣,手拿一片大大的芭蕉叶,妖娆的舞着。廷宣穿着,藕粉的织锦长衫,从上到下没有一处装饰,简单也飘逸。
没有音乐和鸣,没有人捧场叫好。太子廷宣孤独的舞着。夕阳最后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墙面上。一人独舞,也是双人。
无论想要,怎样感同身受,也无法真正理解,太子心中的痛吧。冉烨久久的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己最敬仰的哥哥,看着这个,曾无数次庇护自己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比女人还妖治,比隐者还孤寂的,让人心疼的人。
也许逃避,只是自己懦弱的借口。不与兄弟相争,视滔天的权力于草芥,只不过是自己,胆怯的、不能守护任何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廷宣看到冉烨,却没有停下自己舞动的脚步。他的舞姿,更加风姿卓绰。似乎在尽情的释放,内心中的那份恶,肆无忌惮的、毫无顾忌的。
过了许久,许是累了。廷宣才停下了来,他把手中的芭蕉叶,插在一个侍女的胸口。任另一个侍女,帮他擦拭了头上甩落的,晶莹的汗珠。然后盈盈的,向冉烨走了过来。
“你这几天,可是隔三差五的,来我这东盛和宫。说吧,到底打什么主意呢?”太子廷宣并不会,对冉烨来看自己,抱有丝毫的感动。
冉烨一挥手,身后的侍卫花生,拿起两坛酒,放在亭子中间的八仙桌上。“前几日,外祖家捎来几壶酒。知道大哥喜欢,就想找你来共饮一杯。”
廷宣眼中露出个,不屑的笑容,阴阳怪气的说到:“想喝酒了,才想起我这个大哥?喝酒,我可以陪你,不过你那酒,我喝不惯。”说完两个衣着红色的侍女,举着盛松子酒的,镶金螺纹酒壶走了出来。
在两个红衣侍女身后,是一排拿着餐盘儿的侍从。一碟碟精致的食物,被侍从摆到亭子里的八仙桌上。没一会儿八仙桌,就已琳琅满目。
饭菜飘香,混杂着着东盛和宫,原本的醇厚的香气,冉烨心中一阵作呕。可他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跟在太子廷宣身后,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
红衣侍女把松子酒,倒满太子廷宣面前的酒杯。然后拿起冉烨面前的杯子,望向冉烨。那眼神依旧是奔放、热烈,且肆无忌惮的。在冉烨看来,这侍女的目光,不像侍女,甚至不像女人,在冉烨看来,她更像动物求偶时的,赤裸和直接。
见冉烨没有反应,那侍女俯下身,把脸靠了过来。只有微小的距离,冉烨能感受到那侍女,轻柔的鼻息。
这绝对不是一种正常的状态!没错,太子病了。连他身旁。一同闻着香气,一同饮酒的侍女也病了。看着侍女的样子,她们已经丧失了心智。想来太子还能保有几分正常,必定是靠着极大的心力,和顽强的意志。
冉烨的眼中划过一道寒光。那侍女打了个激灵。站起身来,似乎恢复了几分神智。在这样的香气里,这酒变成了毒。
冉烨打开自己带来的那坛酒,倒进杯中,放到太子廷宣面前。“听说是好酒,可小弟哪会鉴别,不如大哥替我尝尝。”说完又给自己倒上一碗。
太子廷宣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也没看,冉烨为他斟的酒。他纤细的手指,翘着兰花,拿起自己面前的松子酒,举到面前,冷嘲热讽的说:“如今父皇久病在身,这朝中上下人心惶惶,正是动荡的时机,九弟,你不会不知道吧?”
冉烨明白,这是太子廷宣在试探自己。皇位之争从他们出生,就已拉开战局,只是随着父皇的病重,这场争夺,终究要划上尾声。
无论结局如何,至少在此刻看来太子,是这位置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冉烨举起酒杯,看似云淡风轻,却又说的郑重:“大哥说笑了,这皇位有大哥继承,乃天下百姓的福泽,朝中怎会有动荡之说呢?”
太子廷宣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个诡异,却有妖娆的笑。随即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满意起来,举着酒杯的手指,在面前晃了晃。“你的心意我是了解,可这酒还是各喝各的好,万一有何不适,我们二人死了谁?也都是不好的。”
大哥竟然怀疑这酒中有毒?冉烨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面对皇权之争,怕是这兄弟也只能无情,不过他从未想过太子竟如此戒备。想来想让他替换掉这松子酒,怕是并无可能。冉烨举起酒杯,和太子廷宣一饮而尽。
几杯下肚,太子廷宣似乎来了兴致。原来那些阴阳怪气的语调,少了几分,反而像一个明媚灿烂的女子,悄悄的说:“我呢,是个专情的人。就此一生,这酒、这香乃是我两样挚爱,断不会割舍。”
身旁的红衣侍女,为太子廷宣把空杯斟满。另一个拿起冉烨的酒壶,想为他斟杯。但见冉烨目光寒凉的,挥了挥手,只好悻悻的,把酒壶放下,退到一旁。
如果大哥知道,就是这酒、这香,这两样你无法割舍的挚爱,将你变成现在的模样,你还会爱吗?冉烨在心里,恨透了这酒这香。,可是却无法表现,只能带着那张,表情不羁的面具说笑道:“这大千世界,有那么多好喝的酒,好闻的香,大哥却只爱这二者,不知多少好酒,多少好香,都要躲在柜子里,偷偷的哭了。”
太子廷宣知道冉烨在说笑,可也忍不住,用手帕抚唇,痴痴的笑了起来。转儿又似乎陷入沉思,缓缓说道:“不看不听,才不会有所纷扰,只看只听,才能专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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