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此时此刻,她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他只是出门上班的丈夫,而她则是守在家里的小妻子,他们最后那几句对话,就像寻常夫妻间的交流。
门口处传来他合上门板的轻响,她回神,暗暗吃惊,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昨天,又与他同床共枕了一夜。
她想,她的确是疯了。
一定是因为,昨天喝了些酒,脑筋错乱的缘故。
低头看着眼皮底下的衣裤,她伸手拿过,是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西裤,入手的感觉十分柔软,一看就是价格不绯的。
这衣裤他是什么时候买的?昨天晚上,明明他一直抱着她,似乎不曾离开过。
昨天的礼服已经被孙夏洋撕破了,看来,也只能穿这套衣服了。
孙夏洋!
她的身子猛的一颤,昨晚的记忆猛然闯入。
那个男人,居然不顾她在生理期,却欲强了她!
奇怪的是,心里面并没有多大的难受,她只是觉得,很悲哀,很悲哀。
她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碰巧有人推门而入,是一个护士,她的手上,端着一个碗,碗里正冒着热气。
“白小姐,这是您的红糖水。”护士含笑道,“我给您放床头柜上。”
“谢谢。”白向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护士道:“白小姐,您真幸福,您未婚夫对您太好了,工作那么忙,离开前还交待我们给医院食堂电话,让人给您煮红糖水。”
白向竹笑了笑,也懒得去纠正“未婚夫”之说。
昨天晚上入睡前,他也有叫人给她送红糖水,因此,现在,她并没有多大意外,有的。是满满的感动。
跟孙夏洋在一起三年,他何曾如此体贴过?他说的最多的是“多喝点热水”,再没有别的行动。
手不由自主的往下腹轻按,昨天晚上,他温热的大掌一直覆在她的小腹上,暖暖的,大大减轻了她小腹的酸胀隐痛。
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心间。
护士在一旁唠叨:“白小姐,我真羡慕你找到这样的好男人。哪像我家那死鬼,我每次来那个,对我都不闻不问……”
后面她还在说什么,白向竹再没听进去。她端起红糖水送到唇边,喝了一口,热热的,甜甜的。
与夏瑶雪通过电话,她坐了出租车就去昨天宴会的酒店。直奔地下停车场。
她并不知道,此时的云自影,已经坐上了飞往评选在市的飞机上。
这一次,韩楚凡并没有做驾驶员,而是神清气爽的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那一副悠然的神情,似乎在传递着,昨天晚上的他,有多快活。
云自影瞥了他一眼,淡淡一问:“昨晚又祸害了几家姑娘?”
韩楚凡睁开眼睛,扯了扯嘴角:“说哪的话,什么祸害?人家可是心甘情愿的,她舒服,我也爽,何来祸害之说?”
云自影淡然道:“小心别染上了艾滋病。梅毒,尖锐湿疣……”
“云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毒舌?”韩楚凡噎了一口气,打断他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
“好吧,我服了你了!”韩楚凡毫不在意的说道。
他自一旁的密码箱里拿出一支透明试管,试管里面装着少许浅红色液体,他举着试管摇摇晃了几下,眼睛闪着绿光:“我真好奇,许成轩会检验出什么有意思的物质出来。”
云自影盯着那红色液体,剑眉紧拧,半晌,他轻声道:“到底是谁给了罗雅琳这么大的胆子?”
韩楚凡微愣:“云少,你的意思是……”
云自影点点头:“我看她并非为荣华富贵这么简单。”
韩楚凡问:“那么,你认为她想干什么?”
云自影摇头:“我现在尚不确定。”
韩楚凡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云自影道:“他怎么样了?”
两人毕竟共事多年,韩楚凡当即明白他问的是什么,笑道:“他如果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我不太确定他会不会疯掉。”
他皱了下眉:“他这次受的教训,够他记到下辈子了。”
云自影道:“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废了他!”
他会对他直接物理阉割,让他一辈子都做不成男人。
韩楚凡了然的点点头。
这么做似乎残忍了点,但若是那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只怕他就没那么仁慈了,他会用匕首,一刀刀,将他身上的肉,一小片,一小片的割下来。
如此一想,他就觉得云少太仁慈了——
白向竹赶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就看到那里围了一群人,人人脸上挂着兴奋的表情。
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却看不到什么,那些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发生了什么事?
她好奇。
“真惨,他被链子捆了将近十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他还撑不撑得住。真是可怜。”
“可怜什么?那也是他活该!谁叫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要强奸女孩。”
“这样的教训真是大快人心哪!”
“就是啊。我看孙家的老爷太太,都快疯掉了。”
……
耳边传来人们间间断断的议论声。
白向竹心中一跳,一股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问旁边的女孩:“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孩一脸鄙夷道:“孙家的大少爷呗,也不知他犯了什么昏,居然做强奸犯,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被人扒了裤子捆在柱子上了,孙家的人用了无数的办法,根本解不开链子,也不知道那链是用什么做的,连锯子都锯不开……”
“什么?”白向竹脑子嗡的一声响,孙夏洋他……
她并不是同情他,而是对于这样的惩罚,十分的震惊。
昨天晚上,是云自影自虎口中将她救下的,所以,她十分肯定,这事,是云自影做的没错。
“小姐,你还好吧?”女孩细细打量了她一番,“你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白向竹无力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女孩狐疑的眼神仍然落在她的身上,半晌,女孩恍然大悟:“咦,你不就是白……”
前方传来的尖叫声打断了她的话。
下一秒,各色惨叫声传来,伴随着人们四下逃窜的声音。
白向竹抬眼看去,却见一条高高的水柱从前方横扫而来,她大吃一惊,急急躲到一根大柱子后方,这才避开了水柱的洗礼。
不知过了多久,围观的人全被水柱赶走了,那水柱也终于歇下去。
她自水柱后方走出来。
眼前,是一块块蓝色的挡板,将一根大柱子团团围了起来,挡住了里面的人。
挡板旁边,有两个年轻男人正扛着一打泛黄的塑料大水管。
鬼使神差的,她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挡板前,她停下了脚步,有一个男子走过来,欲将她逐离,可当看清的样貌的时候,却顿住了。
“白小姐,您……”
白向竹微微抬眸,是孙家的管家。
她张了张嘴:“他还好吧?”
管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那人的手段实在太残忍了。我们用了很多办法,还是没能把少爷救出。监控视频也被人动了手脚,根本查不出什么,想把那人揪出来,根本不可能。我在孙家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少爷也真是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呢?”
白向竹一听,心下已了然。
看样子,所有人并不知道,孙大少爷欲强的女孩就是她。
“现在,老爷和太太着急得不得了,老太太都晕过去了。”管家又是一声长叹,“现在在医院躺着呢。本来想瞒着她老人家的,可是不知是谁走漏风声。”
“老太太晕倒了?”白向竹惊。
管家道:“没什么大碍。现在已经醒了,吵着闹着要过来看少爷。”
白向竹放下心来,老人家没事就好。
“白小姐,您虽然跟少爷已经无缘了,但是,我相信,少爷对您还是有情的。您要进去看看他吗?”
白向竹摇头:“我不想见他。我走了。”
这时,从挡板里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阿竹,请等一下。”
白向竹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子,眼前,站着一道高大的男人,竟是孙夏洋的父亲。
“伯父。”白向竹垂下眼帘。
自从与孙夏洋解除婚约之后,她再没见过孙家的人,昨天晚上的宴会,她也没有留意孙家的人有没有参加。
孙父看着她。许久不语。
白向竹道:“伯父,您有事吗?”
孙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哑声道:“你进去看他一眼吧。”
他的声音和面容,明显比以前苍老了许多,整个人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白向竹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怎么了?”
孙父道:“他并不好,精神有些恍惚。”
白向竹苦笑:“他不会想见我的。”
她不想见他。
但,孙家的长辈,是她尊敬的人。
“他一直在念你的名字。快十个小时了,我怕他支撑不住。”孙父低声道,“孩子,算伯父求你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白向竹还能拒绝吗?
她拒绝不了。
她正要走进挡板围成的墙里面的时候,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要叫她进来,叫她滚!”
话音未落,已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贵妇人,是孙母。她盯着白向竹,恨恨的说道:“你给我滚,我们家夏洋不想见你。如果不是你背着他脚踩两条船,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鬼混!白向竹,你的心,怎么那么花?”
孙母瞪着红肿的眼睛,那里面,淬满了对白向竹的憎恨。
莫名其妙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白向竹也不想争辩什么,如果她知道她的宝贝儿子要强的女孩是她,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她看了一眼孙母,又看向孙父,轻轻的说道:“伯父,那我走了。”
“阿竹,别走!”孙父上前拦住了她。
孙母怒火中烧:“让她滚!”
“你给我闭嘴!”孙父怒喝,“夏洋口口声声叫着她的名字。就是想见她。孩子快要撑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你想让他精神失常吗?”
孙母噤声,拿手帕擦眼泪。
“阿竹,伯父求你了。进去看他一眼吧,跟他说几句话也行。”孙父放低了身段,乞求道。
白向竹于心不忍:“好,我进去看看。”
她倒想看看,这个男人,是如何的狼狈。
忽视孙母愤恨的眼光,她跟着孙父走了进去。
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的震惊,远远大于之前的。
孙夏洋被一条手指粗的链子捆绑在圆柱上,成大字型,他的上身是西装,下身却围了一条大大的毛毯。他的一只手上,挂着点滴。
他的左右两旁分别有两个男人,戴着眼镜,手中拿着一个放大镜,在细细研究那根泛着青黑色的链子。
一旁,停着辆救护车。有一个医生和护士在说着什么。
云自影的手段,果然让人胆战。
白向竹的视线回到孙夏洋的身上。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不堪的他。
他头发凌乱,俊脸苍白,嘴唇干裂,一双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精明,此刻,黯淡无光。
看到白向竹,他的眼睛一亮,但也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又暗了下去。
白向竹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的看着他,脸上是安祥的神情。
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再也没有了往日看到他时的爱恋。
她很静,静得让他心慌。
“阿竹,你终于来了。”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性感。
喉咙仿佛受到了撕裂,异常的沙哑,苍白,无力。
白向竹依然没有说话,依然,静静的,淡淡的看着他。
“阿竹,对不起。”他再度开口,嘴角露出极其苦涩的笑颜,“我知道,你不可能再原谅我!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一旁的孙父孙母听得心中一紧。
孙母含泪道:“孩子,你千万别想不开!”
孙父呵斥:“夏洋,你胡说八道什么?”
孙夏洋痛苦的说道:“爸妈,对不起。是我伤害了阿竹!”
孙母没听出什么,孙父脸色却突然大变:“夏洋,你说什么!”
孙夏洋闭上眼睛:“阿竹,你走吧!谢谢你来看我!”
白向竹转身就走。
待她走出挡板墙后,孙父上前,屏退了除了孙母以外的所有人。
他盯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怒火:“混帐,那个女孩就是阿竹,对不对!”
孙夏洋睁开眼睛,再闭上,用沉默作出了回应。
“混帐东西!”
孙父吼道。忍无可忍,扬手,用力打了下去,“啪”的一声响,儿子被他打得脸偏向一侧,嘴角立即渗出鲜红的血液来。
他收回手,转身,踩着不太沉稳的脚步往外走。
他追上了白向竹:“阿竹,等下。”
白向竹停下,不解的看向他:“伯父?”
孙父微喘着气,毕竟上了些年纪,快步走路,没有年轻时的轻松与沉稳了。
孙父缓过不平稳的气息,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愧疚:“阿竹,伯父代夏洋跟你道歉,对不起!”
白向竹:“伯父。您……”
孙父道:“阿竹,伯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种事,你不可能做得来。是夏洋太混帐。伯父希望,你以后能找到真心待你的男孩。”
“伯父,你都知道了?”
孙父没有否认。
当初拿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他一时恼怒,冲动之下令孙夏洋前往白家退婚,却忘了去分析,他所认识的白向竹,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
直到昨天晚上的宴会,警察突然出现,一个女孩被带走,他才隐隐感觉出了什么。
其他的事情他不作多想,他留意到白向竹的脸色,同样也留意到儿子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最后,他俩一前一后离开了宴会。
最后,儿子出事了。
“伯父,如果您是请我原谅孙夏洋,我做不到。”
孙父苦笑:“发生这种事,我作为父亲的都不可能原谅他,又何况是你呢?只是,阿竹,夏洋他再这么下去,我担心他撑不住。他会死的。阿竹,看在你们曾经相爱一场的份上,伯父求你,放过他。”
白向竹皱眉:“伯父,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阿竹,你知道的。伯父求你。”
孙父说着,作势要下跪。
白向竹吓得急忙伸手扶住他:“伯父,不可!”
“阿竹,那么,你是答应伯父了。”
白向竹摇头:“伯父,我……”
孙父急急的说道:“阿竹,我知道你会说你不知道。但是,那个救下你的人,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伯父求你联系他,求他放过夏洋。阿竹,伯父答应你,只要这一次你救了夏洋,伯父保证,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一席话,说得白向竹哑口无言。
“伯父,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确定。”
“不,阿竹,你可以的!”
白向竹驾车离开了,孙父望着她的车子渐行渐远,这才疲惫的往回走。
圆柱上,孙夏洋闭着眼睛,任由孙母在一旁抹着眼泪说着什么。
他一出现,孙母就气不打一处:“夏洋都快撑不住了,你居然还打他!他可是你的儿子!!”
孙父的怒气又涌了上来:“平时都是你惯的,他犯下的错,自然要承担后果。你怎么不问问他对白向竹做了什么?他差点毁了她!”
孙母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孙父压下怒气:“既然退了婚,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现在好了,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孙母撑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
孙父点头:“我已经求过白向竹,至于她肯不肯了帮忙,我也说不定。这孩子的心,已经被夏洋伤得寒了心。”
孙母撇撇嘴:“不过是那档子事。他们在一起三年,难道就没有过?这会她又装什么?矫情!”
“胡闹!”孙父气,“这种时候你还护着这混帐!”
不管父母怎么争吵,孙夏洋仍闭着眼睛。
话说白向竹钻进车子后,沉思了几分钟,最后终于还是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听到他低沉、具有磁性的嗓音,她的心跳加速。
“有事?”
“云自影,请你放过他吧。”她轻轻的说道。
他答应得很爽快,她说了“谢谢”便挂断了。
她又在车子里坐了一会,几分钟后,她推门下车,踩着沉重的步子,往挡板墙的方向走去。
她的心情很复杂,她站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了车子里,最后。她驱车离开了。
她并不知道,在她走后没多久,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他面无表情的走到孙夏洋的面前,拿出一个类似于遥控的机器,对着捆着孙夏洋的青黑色链子,轻轻一按,那条折腾了众人十个小时的链子,忽然从某处裂开了。
孙夏洋瘫软在地。
男人上前,将链子收走,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在场的每一个大吃了一惊,他们盯着那断裂口,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白向竹直接回了白家。
她的手机快被父亲、管家以及罗雅琳给打暴了,只是,她一个都没接听。
罗晓晓的事,她不能躲着。她必须面对父亲以及罗雅琳。
回到白家,并未见父亲和罗雅琳,管家李叔上前同她说了几句话,她才知,昨天罗晓晓被带走后,罗雅琳哭晕过去,进了医院。
李叔还告诉她,父亲非常非常的生气。
她谢过李叔,直接回了卧室。
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她打开门正要往外走,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她尚未看得清楚是谁,脸上已重重挨了一巴掌。
耳边是悲凄的哭泣声:“白向竹,晓晓是我唯一的女儿,你知道我有多爱她!你居然这么对她!”
是罗雅琳的声音。
她冲上来。对白向竹一阵撕打。
白向竹用力将她从自己的房间里推出去,反锁了门,将她的歇斯底理隔离在了门外。
原来,罗雅琳已经知道,她将征信社收集到的资料以及那段录音交了上去,因此她的女儿才被那些人带走的。
罗雅琳现在处痴狂状态,她并不想同她说什么。
得知她回家了,白飞鹏丢下手头工作,火速飞回了白家。
“混帐!把所有的东西给我撤回来!”他气得全身发抖,直接下命令。
白向竹冷笑:“爸,你倒是挺护她的。可是,她做了什么?借酒爬上我未婚夫的床,给我下药,散布淫秽照片和视频,剽窃我的毕业论文,看在多年的情份上。我对她一忍再忍,可她一再挑战我的极限。爸,我不是圣母!对伤害我的人,我不可能手下留情!”
她握了握拳头:“我会让她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出代价!我证据确凿,她会在里面起码要过个三年,这三年,足够她反省自己,刷洗自己肮脏的心!”
“你胡闹什么?”白飞鹏铁青了脸,“晓晓年纪还小,她不懂事,她不过是跟你开玩笑!而且你也没损失什么,你居然把她整到局子里去!”
白向竹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父亲:“爸,她还小?她比我还大一天呢!是,我是没损失什么,可万一我真的出了事呢?”
白飞鹏沉了脸:“你现在人不是好好的么?晓晓却被人带走了!”
“她必须为自己做事情负责任!而且,她自己也亲口承认了。”白向竹气极反笑,“爸,你这么紧张她,别告诉我,她才是你女儿!”
听了她的话,白飞鹏的身子一颤,那张布满怒气的脸慢慢现出一抹疲惫,就连说出口的声音也布满了浓浓的疲惫:“阿竹,你说得没错,她是我的女儿,跟你一样,是我的女儿。她,是你姐姐!”
白向竹久久处于震惊中。
这么狗血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可是,父亲没有必要欺骗她。
难怪,这么多年来,父亲对她们母女二人这么照顾,她一直以为,是因为母亲和罗雅琳是闺蜜的缘故。
很久很久以前,她问过罗晓晓,她的父亲去哪了,而罗晓晓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说道:“我妈说,我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会回来跟我们团聚的。”
那时,她以为罗晓晓的父亲早就过世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很同情她!
原来不是!
该被同情的那个人,是她和她可怜的母亲!
她也终于明白当初罗晓晓那句“凭什么”所代表的是什么意义了。她也是白家的女儿,可是却没有她白向竹过得光鲜,幸福,快乐!原来,她心里面是忌恨的,却又装出跟她很要好的样子来。
她的演技何其了得,她居然没看出来!
想起母亲,白向竹心里一阵揪痛,母亲把罗雅琳当成了闺蜜,就差没跟她共用一条底裤了,可她却与母亲共用了一个男人!
记忆又翻回几个月前,母亲抡起菜刀面对父亲。当时的母亲,脸上写着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爸,妈是因为这件事,才疯掉的,对不对?”白向竹说着,只觉鼻腔和眼眶阵阵酸胀。
白飞鹏沉默。
白向竹忍住眼泪:“爸,妈那么爱你,可是,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欺骗她!”
白飞鹏仍然保持沉默。
“妈还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把她们迎进了白家的大门!
她顿了一下:“爸,我恨你!”
“对于伤害我的人,我为什么要心慈手软?要我放过她,不可能!”
她知道,只要她撤诉,罗晓晓就可安然无恙。
可她,不!
姐姐?不管有没有发生她伤害她的事,她也不会认这个姐姐,母亲受到的伤害,她不可能视而不见!
“扑通”的一声响,罗雅琳在她的面前跪了下去,哽咽道:“阿竹,刚刚是阿姨失了控,是阿姨的错,可是晓晓是无辜的。她还那么年轻,她要是进去了,一辈子都毁了。”
白向竹冷冷的说道:“跟我无关。”
她。也差点被毁了。
罗雅琳瞪大了眼睛:“阿竹,你怎么这么冷血。她好歹是你姐啊!”
白向竹道:“我不接受。”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白飞鹏居然也在她面前跪了下去,惊得她连连往后退。
“爸,你这是做什么?”
“阿竹,就当爸,求你了。”白飞鹏的声音听上去苍老了许多。
为了罗晓晓,父亲真的下跪了。
满腹的悲凉与讽刺涌上心头,她咬了咬牙:“不可能!”
她转身上楼,拿了随身手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白家。
罗雅琳抹着眼泪站起来,冲白飞鹏发脾气:“瞧你惯的好女儿!竟然这么冷血残忍!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说晓晓都是她姐啊!”
白飞鹏沉重的说道:“她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不管。总之,我不能让晓晓受半点委屈!”罗雅琳眼泪继续飞,“这么多年来,晓晓就是我的一切,我以为,我跟你之间……”
白飞鹏眼里满是悲痛:“雅琳,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再劝劝阿竹。”
“劝什么?人都走了!你没看到她走得这么决绝吗?”罗雅琳恨恨的说道,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飞鹏,堂堂白家,在江城市是有地位的,难道连个人都救不出来?这个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对不对?”
白飞鹏眼里是满满的无奈:“雅琳,你不懂。这段时间,可能是出了内鬼,上面有人在调查我,白氏,正面临经济危机。我正在全力挽救,这个时候。我不能动用其他关系,更不能再出其他差错……”
要不然,她昨天晚上晕过去了,他还能无动于衷的留在那里,撑着一张笑脸,继续与他人谈笑风声。
罗雅琳怔住,她好不容易要翻身带女儿享受荣华富贵了,居然出了这种事……
可是,女儿,就是她的一切!
“我不管,我只要女儿!”
“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必须把我可怜的孩子救出来!”
“我只要女儿!”
不,她还要白向竹,为此付出代价!——
离开白家,父亲的话在耳边久久回荡不去。
“阿竹,你说得没错,她是我的女儿,跟你一样,是我的女儿。她,是你姐姐!”
她可怜自己的母亲,爱了二十几年的男人,一直在欺骗她。
自从上次出事后,白向竹一直没有再出现在医院里。
她害怕母亲再受到刺激。
这些日子,她全靠打电话从医生或者护士那里得知母亲的情况。
由于母亲是病后再发病,治疗上要比初次犯病时要棘手,好在这段时间,她没有再发病。
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戴着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再次出现在精神病院女病区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