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梁寻的电话

  沈至下楼的时候客厅没人,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开着,看样子只是暂时离开。聊天界面的对话框里,消息还在刷个不停。
  [sweet滕:安哥,24号来不来接机,candy天天长安阿姨挂在嘴边,我这个亲妈都没有这个待遇。]
  [小野驹:nili安哥,最近忙得上天入地,别指望了。]
  [sweet滕:哭泣〒︿〒]
  [阁小楼:群姐,我去接你啊,只要你愿意把candy借我,让我带出去撩妹。]
  [sweet滕:滚!老子拆了你这个破房子!]
  [梁寻:长安呢,怎么不说话了。快递收到了吗@落叶满长安]
  这时客厅的门开了,李长安拿着一个大包裹从外面进来,看到他有些意外:“起来了?晚餐在家里吃吗,还是出去吃。”
  沈至看李长安拆快递:“没关系,现在还早,我们晚点……”
  “OH我天……疯了我要疯!”蹲在地上的人突然跳了起来,打断了他说到一半的话,兴奋地从原地跑开,过了一会儿拿着手机回来。包裹还没有拆完,李长安的语音通话开了外放,手机大刺刺地搁在茶几上,电话那头是一个明朗的男声:“怎么,包裹收到了?”
  “嗯!刚拿到,梁寻你怎么做到的,你真是太帅了!你简直宇宙第一帅!。”
  “喜欢就好,工作之便而已。”
  “梁大佬,你可真是我的亲哥,哦不,亲祖宗!”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老?”
  “不老不老,我就是想表达你在我心目中高大伟岸的形象。”
  “出息了你,两张门票就这么高兴?”
  “高兴。假如泰勒明天在你家开演唱会,你却因为没有带钥匙,请自行套入这种场景,你就知道这一刻多值得高兴。哎,你的工作室不是艺展策划吗,什么时候还接相声商演这种活儿了。”
  “多给工作室的小孩儿找点活,省得整天闲着没事到处八卦自己的上司。”
  “哈哈哈……是你又有什么花边新闻了吧。我说你啊,佛美毕业,不缺钱,长得人模狗样的艺术家,怎么就一直单身呢。”
  “说我呢,你先把自己嫁出去,瞎操心。”
  “我这不是怕你孤独终老,晚年孤苦嘛。”
  “你还记得,楚轻鸿吗?”梁寻说出这个名字前,停顿了一下,盯着远处的眼神透露着复杂的情绪。
  “记得啊,凭我这么记仇的人……”李长安回过味儿来,把准备的长篇大论吞回肚子里,迟疑地问道:“怎么突然说起他。”
  “我下周在北京有差事,如果能提早完事,回去了再说,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那你突然提他干嘛,这不故意让我抓心挠肺的难受?”
  “你说是就是吧,如果你请客我可以考虑早一点告诉你。”
  “哎哟,我的亲哥,你快来,去《西木》随便你点,不去也随便你点。”
  “这还算有诚意,就《西木》吧,别给他们机会瞎折腾。”
  “你这样是要被绝交的。刚好下个月子群带candy回来,咱哥几个可以趁机聚聚,干脆就我生日那天吧。”
  “好!记着别耍赖啊!我们都快一年没见了,真想你们。”
  “嗯,到时候叫上小野和肖阁,不醉不归!”
  “呵呵,不知道是谁,每次都最先倒下。”
  “我这不是替你们放狠话嘛,嘿嘿……”
  “画有没有破损?”
  “没有,包装好着呢,这个花了不少心思吧,我可没钱付你啊。”
  “得了吧你,就别寒碜我了。”
  “哪能啊,我是心疼你的时间,时间也是钱。”
  “臭丫头,有本事还给我。”
  “哪有送出去的东西收回的道理,不存在的。”
  “皮的你,快去吃饭吧。”
  “还不饿,门票是两张哎,我要找谁一起去我偶像的专场啊。”李长安话里好像烦恼,但其实都是炫耀和高兴的意味,听在沈至耳朵里就像在撒娇。听筒里传来爽朗的大笑,声音久久回荡在客厅中央。
  李长安把拆下来的盒子收好,重新在地毯上坐下来,问电话那头的人:“你北京有什么事?又有特展吗。”
  “嗯,是文艺复兴的特展,来了很多大件,你要没事可以过来找我,人肉讲解机随你差遣。”
  “有啥大件啊,难不成还能把大卫送来?”李长安顿了一下,肯定道:“梁寻,你在抽烟。”
  梁寻把烟头灭了,从阳台走进了室内,笑着道:“你的鼻子是靠信号传递味道的吗?隔着手机都能闻得到。”他突然想起几天前看到他抽烟而皱眉的人,加深了笑意:“我以后不抽了,倒是你,这么多年就只知道大卫。”
  “大卫帅啊!唉算了,还是别告诉我吧,我怕我会因此而仇视首都的同胞。”
  “怪自己不争气,偶像家门口的专场都抢不到票的人,有什么资格仇视别人近水楼台。”
  “你今天还能不能行了,净往我身上插刀子。”
  “你敢说生日礼物不喜欢?也是插刀子?”
  “认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还挺记仇啊。”
  被当成透明人的沈至,听李长安打了快一小时的电话,这期间不论他如何找存在感,李长安都看不见。他们聊画画,聊创作,甚至聊到了徒步旅行和钓鱼,话题跳跃程度令他咋舌。
  挂了电话,李长安拿着自己的东西上楼,客厅恢复了安静,沈至不停地换着电视频道,最后把电视一关,也跟着上楼。
  李长安给自己煮两个简单的素菜做晚餐,想到沈至可能也还没吃,又加了一个红烧鸡块。
  菜端到饭桌上摆好,她上楼喊沈至,敲半天门没得到回应,她掉头离开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她应声回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沉郁的眼睛。
  她平时感应别人的情绪变化就比较迟钝,更何况作为成年人,在这个利益交换的世界,每个人都有一套虚与委蛇的交际方式,即使不满也不会直白的表现出来。所以她咋一对上沈至的脸色,确实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时竟有些后怕。
  她下意识的开口道歉:“如果我打扰到你休息,我很抱歉。”李长安红了眼,一半是急,另一半却是委屈。
  沈至的情绪缓了不少,又心软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她肩上轻轻拍着:“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道歉。”
  “那你还吃饭吗,我很饿。”李长安把头抬起来,说话的声音闷闷的,“饿”字的尾音咬的很轻,仔细听有那么点撒娇讨好的意味。
  沈至对上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那些聚集于胸的气闷和烦躁消失了,面上恢复了温和:“吃,走吧。”
  吃饭的时候,李长安忘了起初的不愉快,用她惯常的语气问坐在对面的人:“味道还行吗?我中餐做得不是很好。”
  沈至吃着口味清淡的饭菜,心情早已恢复平静:“味道很不错,你还会做西餐吗?”
  “我煎牛排和煮意大利面超级厉害,下次煮给你尝一尝。你不喜欢吃甜食,其实我甜品也做得不错。”李长安说到自己擅长的东西,眼睛亮亮的,里面盛满了自信的光彩。
  “嗯,那我可以期待是吗?”
  李长安:“你当然可以。”
  美食的话题告一段落,沈至拿捏着自己的语气,好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自然一点:“今天跟你打电话的人,你们很熟稔?”
  “你说梁寻啊,他是我妈的干儿子,我妈和他爸爸是堂姐弟,虽然我很少喊过他哥哥,但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亦兄亦友吧。”
  沈至听了李长安的话,心中明白敞亮了,抿着嘴好一会儿才接她的话:“难怪你们关系这么好。”
  李长安好像回忆起什么好玩的事,笑道:“我小时候最崇拜的人就是梁寻,长得好,性格好,学习好,画画还好,最最重要的是特别罩着我。把人带出去往那一摆,这我哥,那感觉甭提多骄傲多神气了。”
  “嗯,看出来了。”见她说得开心,沈至脸上也带了笑容。
  “后来他考上中国美院,又去意大利留学,我们就很少见面了。哎,沈至你大学是学什么专业的?”李长安话头一转,突然问道。
  “国际进出口与贸易,怎么了?”
  “好奇,因为你又会陶艺又弹古琴,我总觉得你像个艺术生。看来你小时候在别的家长眼里,也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啊。”
  沈至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等她把话说完。被夸奖了,是个人都会开心起来,沈至也不例外,所以他吃完饭很愉快的主动刷了碗,还给李长安泡了杯柠檬蜂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