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危机化解

  珍贵妃仰着下巴看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直迎她的目光,毫无畏惧。
  “还请珍娘娘,把那个说是与阿夜有染的侍卫叫过来,阿夜有几句话想问他。”我对着珍贵妃磕了一个头。
  珍贵妃正要动怒,徐贵人娇声道:“贵妃娘娘,就让文曦公主问吧,她也可怜得紧,从小没娘照顾,这些年来,您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照应,她却做出这等丑事出来,您就看在这么多年自己的辛苦上,好人做到底,准许她最后的这个愿望吧。”
  珍贵妃点了点头,好像在施舍一样道:“本宫也不是冷漠无情的人,与你也有十几年的交情,说不定今天这是最后一面,本宫就卖你个人情吧。娟娘,去把那个人带过来。”
  那个侍卫很快被人带了上来,低着头,看不清那人的脸。
  “孙护卫,那钱袋,可是公主给你的?”丽嫔替珍贵妃问道。
  孙护卫抬起头,诚恳道:“是的,文曦公主说要召下官为驸马,以这个钱袋为证明。”
  我看清了这个人的脸,长得平淡无奇,眉目间带着一点潦倒落魄的气息,他一进宫,就贼眉鼠眼地盯着这里的几个衣衫轻薄的美人看,这样的人,我是瞎了眼才会看上。
  珍贵妃要陷害我,也不找个英俊潇洒的,还是说,她觉得这样相貌的人,与我这无盐女已经很配了?
  “珍娘娘,阿夜有些话,要问一问这个孙护卫。”我向珍贵妃道。
  珍贵妃把脚从我的袖子上移开,徐贵人和丽嫔把她扶到走到主位上坐下来,一左一右站在珍贵妃身侧。
  珍贵妃扬着下巴道:“垂死挣扎,你问。”
  “孙护卫,既然这钱袋是我送你的,那么你一定对它很熟悉咯?”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巧笑道。
  “是。”孙护卫直勾勾地看着我,“下官每日就寝,都把这个钱袋抱在怀里,公主说过,就把这个钱袋当作你的化身,要下官好好对它,下官对它的构造了如指掌。”
  我把钱袋拿在手里,笑眯眯地问:“既然孙郎如此情深意重,那阿夜就考考孙郎,你说,这钱袋的内衬里,绣的是梅花还是桂花?”
  孙护卫脱口而出:“是梅花。”
  我没有说话,依旧笑着看他。
  孙护卫意识到不对,立马改口:“是桂花!下官记错了,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我收了笑容,看向珍贵妃,珍贵妃冷冷地笑着:“怎么,你们这对小情人,倒是有自己的情趣。”
  我走过去,把钱袋放到珍贵妃旁边的矮几上,淡淡道:“还望珍娘娘明察,到底是谁陷害阿夜。”
  珍贵妃脸色一变:“怎么?物证人证俱在,你这个贱人,还想狡辩?”
  “珍娘娘,阿夜的这个钱袋的内衬上,根本就没有绣花。”我把钱袋推向珍贵妃,“孙护卫口口声声说这个钱袋是我送给他的,他对钱袋一清二楚,可连内衬有没有绣花都不知道,可见孙护卫是在说谎。”
  珍贵妃厉声道:“放肆!那只能说明孙护卫并非真的心悦与你!”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真不敢相信三哥居然是这种女人的亲生儿子,母子两人,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我以前听闻,因为娘家势力雄厚,又长得貌若天仙,所以珍贵妃一进宫就是贵妃,不屑于和别的女人明争暗斗,她的性格比较耿直,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有什么摩擦都是当面解决,很少暗地里使坏。
  今日她来兴师问罪,无论她是不是要故意为难我,这个计划都定得十分粗糙,口供都没有统一,就来找我的麻烦,不知道是小瞧了我,还是高看了她自己。
  “既然珍娘娘不信,那阿夜再问几句吧。只希望若是最后证明阿夜是清白的,还请珍娘娘给阿夜一个交代。”我无可奈何道。
  珍贵妃砸碎一个青花瓷茶杯,怒道:“你问!”
  徐贵人和丽嫔站在她身边,吓得不轻,都不敢说话。
  我转身叫孙护卫抬起头来,孙护卫早已瘫软在地上,面色惨白地看着我,身体不停地打着摆子。
  “孙护卫,本宫何时送这钱袋给你的。”我冷冷道,又加了句,“你也知道,在大颖,诬陷皇室是什么罪名。”
  孙护卫颤抖着声音道:“是……是上月十五。”
  “上月十五?”我轻笑了声,“上月十五,本宫在哪里给你的。”
  “就在,就在乾清宫后门的那丛桂花树下。”孙护卫颤抖着声音回答。
  我朗声大笑:“孙护卫,上个月十五的时候,本宫可是被父皇关着禁闭呢,本宫哪能把钱袋给你?而且那时候父皇在乾清宫召见黎国使节,你一个守宫门的九品护卫,怎么有资格去那个地方?若是去了,你就是私闯宫闱,按理当斩;若是没去,你就是在污蔑公主,按理当废除官职,逐出皇宫。孙护卫,你说实话了吗?”
  孙护卫跪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我,突然对着我重重磕头:“文曦公主明鉴!下官是鬼迷了心窍,居然妄想攀上公主这样的高枝,下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丽嫔惊呼一声,女眷们窃窃私语起来。
  “都给本宫闭嘴!”珍贵妃一声大喝。
  我看向珍贵妃,珍贵妃气得脸色发白,指着我,颤抖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半天,她才吐出两个字:“贱人。”
  我没有理会珍贵妃的喝骂,转向孙护卫:“你若是告诉本宫,是谁指使你来诬陷本宫的?你若是告诉本宫,本宫便去父皇那里求情,可以将功抵过。”
  孙护卫沉默了一会儿,张嘴道:“是黄……”
  他还没有说完,身体一震,血突然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孙护卫的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在地上不动了。
  珍贵妃一声尖叫,几个女眷吓得瑟瑟发抖,丽嫔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阿廖小跑上前,蹲下来探了探孙护卫的鼻息,对着我摇了摇头。
  这人居然死了。
  宫里死了人,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死的,有个随行的女官去请了父皇过来。
  我一听父皇要来,把头发往前扒了扒,挡住脸上被珍贵妃划出来的伤。
  父皇跨进宫门,看清宫内的情景后,眉头紧锁,他回头对身后的人说:“冯卿,你怎么看。”
  我这才发现冯瑾居然跟着父皇一起来了,他穿着鲜红的官袍,头戴乌纱帽,衬得他肌肤白皙胜雪。
  冯瑾看到我,对着我微笑了一下,那双温润的眼中荡起一汪春水,我心中轻轻一动,他收了笑容,向父皇抱拳拱手道:“回陛下,微臣不敢妄下定论,此事,还是要请仵作来查验尸体后,再下结论。”
  父皇点了点头,问珍贵妃:“倩娘,这是怎么回事。”
  珍贵妃惨白着俏脸,没有回答,站在珍贵妃旁边的徐贵人偷偷离她远了一点,尸体刚刚被卫兵拖走,太医已经来了,正在给丽嫔掐人中,宫里闹哄哄的。
  父皇提高了声音:“倩娘!”
  宫里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珍贵妃身上,珍贵妃沉默着,而徐贵人站得离珍贵妃更远了。
  突然,珍贵妃猛地站起来,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地走了,她的宫女们呼啦一声全都跟了上去,珍贵妃和父皇擦肩而过的时候,父皇又喊了珍贵妃的闺名,珍贵妃依旧不说话,直直地出了琼华宫。
  徐贵人没有跟着珍贵妃走,说是担心丽嫔,父皇点了点头,算是准许了,徐贵人喜笑颜开,蹭到丽嫔身边,把自己胸前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
  “冯爱卿,让你见笑了。”父皇带着点歉意道,“咱们叔侄俩多年未见,今日留你下棋,本想和你叙叙旧,没想到让你看到了朕家里的乱子,是朕的错。”
  冯瑾含笑道:“陛下,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哪里是乱子,不过是常有的细微摩擦罢了,不足挂齿。再者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又怎么能怪陛下呢?会有这样和平常百姓家里一样的后院私事,不就是证明陛下的家里,亲情大于君臣吗?下官斗胆说一句,开国皇帝的后宫平淡,毫无波澜,连他自己都说,虽然平静,却少了家里应该有的烟火气息。陛下有这样的家,该感到高兴才是。”
  父皇呵呵直笑:“冯爱卿啊冯爱卿,你的这张嘴,从小就和抹了蜜一样。”
  父皇招手叫我:“阿夜,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冯家的阿瑾哥哥,你们小时候可是好玩伴,你还记不记得。”
  我笑道:“自然是记得的阿夜以前不懂事,还给阿瑾哥哥取了个外号,叫‘白狐狸’!”
  父皇朗声大笑:“是,是,阿夜从小就鬼机灵,天不怕地不怕!朕还记得阿夜六岁来皇宫时,朕以为阿夜会怕,结果阿夜一见到朕,就跑过来要抱,还揪朕的胡子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冯瑾也看着我直笑,他的笑好像有仙法一样,总是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他。
  父皇带着我和冯瑾出了琼华宫,说是要陪他走一走,出门时我看到徐贵人一脸幽怨地看着我们,她的搔首弄姿对父皇一点用都没有。
  父皇一边走,一边与我们说我们小时候的趣事,我只有一点迷迷糊糊的印象,只能笑着连声附和,我的视线偶尔会和冯瑾那双会笑的眼对上,每到这时,我都会稍微停一下脚步,和冯瑾的眼错开。
  “冯爱卿,朕听说,你家的小妹马上就要十五了,怎么,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父皇笑着问。
  冯瑾温声答道:“父亲和母亲想要开个游园会,就是不知道发帖子的时候,客人会不会来。”
  父皇叹息了声:“因为那件事,这么多年来你们冯家也是受委屈了,你父亲病重,每次朕送银子过去,你父亲都拒绝了,好好一个冯家,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朕心中有愧啊。”
  冯瑾垂下眼,毕恭毕敬道:“陛下,冯家的富贵权盛,都是陛下给的,微臣全家都对陛下的恩赐没齿难忘,怎敢有半分怨言?”
  那件事?我低头思索着。
  我对冯家不是很熟悉,只是听闻十五年前,曲将军还没有如今的权势时,朝中数一数二的,便是这冯家,鼎盛时期,临安冯氏的威名,甚至不输于琅琊王氏。
  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临安冯氏一下子就落败了,这些年来,我有时候收集情报时,也有意无意留意过有关于冯家的消息,可是一无所获。
  父皇看了我一眼,我立马装出懵懂的样子,假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对他们的话题一点都不感兴趣。
  父皇摸了摸我的头:“差点忘记阿夜还在这里了,谈这些往事,阿夜怕是会不喜欢。阿夜,你穿这么少,冷不冷?”
  我笑道:“不冷不冷,父皇帮阿夜把风都挡住了。”
  父皇笑骂我一声,说我没大没小的,领着我们往回走,在路上时,父皇问冯瑾,这次游园会,可有什么想要的。
  冯瑾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家妹被宠坏了,听说文曦公主美名在外,吵着闹着想要亲眼看看公主,微臣斗胆问一句,不知这次游园会,文曦公主可愿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