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设备

  自打破关之后，陈启再没有进过格林世界，甚至连MDHB也没有上线，游戏中的部分“战友”都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发来慰问也联系不上。至于测试进度及最后童话点的结算，他懒得知道也不愿知道，他就想过几天真实的日子。
  在破关后的第二天，周小四就把近100年来流行文化的合集资料传送给了陈启。小四不知道他测试的情况，但作为商人的本性，既然已经备好了就绝不能浪费自己辛苦的劳动成果。
  陈启将这庞大的资料储入家庭数据库中，翻查出了《怪物史莱克》、《喜洋洋与灰太狼》、《马戏团》等等的介绍，看着这些画面跟着联想起在“青蛙王子”中的遭遇，不由得感慨万千。最后，陈启又翻出了《火影忍者》的漫画，而接下来的几天，他都静下心来认认真真的看起了这部著作。
  以2070年的眼光来看，这部漫画确实存在着诸多问题，语句生涩、动作不明等等，但蕴含在其中的感情仍然使陈启动容，尤其是在他经历过与魔王的一战后。
  此时，他正看到“自来也牺牲”的这几章，鸣人拿着逐渐融化的冰棍而无人可以分享，真是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偷偷擦起了眼泪。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外公那一代的文化生活会这么精彩。
  “是时候去看看外公了吧！”陈启默默的想到，上次去看他也已经是三个多月前了。
  下午，陈启走出很久都没有离开的小区，上了街前往几十公里外的老年社区。
  此时已经是六月底，气温上升明显，但街头仍聚集了不少游行的人，他们都是新闻中那些“反对人工智能过于介入生活中”的“自然派”，之所以那么称呼是因为这些人崇尚自然的生活。他们这派人认为，智械的泛滥会增长人类的惰性，同时减少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最偏激的则认为智械终有一天会自行解开人类套在它们脖子上的枷锁，从而反过来奴役人类。
  虽然陈启很反感这样的游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人极为文明，不吵不闹，只是静静的举着遮阳的投屏伞，给三三两两的路人展现上面反对人工智能的标语。
  队伍中一名十来岁的小姑娘见陈启走过，快步奔到他的身前，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并双手递上了宣传单。
  若换做以前陈启一定是理都不理，直接快步走过，但最近多愁善感的他心软了不少，实在抵不住小女孩纯真的眼神，只能将传单接到手中。
  女孩冲他一鞠躬，之后才又跑回队伍中。
  陈启一边走，一边瞟了两眼传单的内容，只见上面写的是“自然派”的宗旨，以及各种描述智能危害的实际案例，还有许多发人深省的标语，像是“我们不抵制人工智能的存在，只希望限制它的发展”、“别让我们的孩子成为机器的奴隶”、“看看外面真实的世界吧，比虚拟世界精彩多了”。
  而最让陈启动容的是一幅漫画，一个小孩抱着玩具熊，向自己高大的父母伸出双臂渴望拥抱，但父母站在他的两侧却没办法抱他，因为他们都是虚拟的投影——“爸爸妈妈，请抱抱我”。
  “这不是我该管的。”陈启暗想着，来到了无人车停车位，他以眼球扫描解锁了一辆无人小汽车，跳进车内向智能服务说明了目的地，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这无人车虽小，可设计的极为舒适，能坐着也能躺着，能在里面睡觉也能在里面游玩简单的游戏。它无需驾驶，会按着导航路线自行前往，由于目前的人类活动基本无需外出，所以交通极为通畅，根本不必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故。
  陈启百无聊赖的“欣赏”着车窗外千篇一律的街景，马路文化已经停止，十多年来根本一点都没变过。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陈启来到老年社区的大门前，迎接他的是一位虚拟女导航。
  “请对应扫描。”她做了一个优雅而恭敬的手势，将访客引导向门前的一个扫描台。
  陈启站了上去，绿色的激光迅速的扫过全身。
  “陈先生，欢迎您来探望。”女导航温柔的说道，“您的外祖父沈凌云先生正在西面礼堂参与聚会，请根据地面箭头引导前往。”
  太阳能步行道上每隔十步就出现了一个淡黄色的指示箭头，向任务插件一样引导陈启走向某个方向。
  目前的老年社区环境优美，设备齐全，除了一应俱全的智能机械外，每天也有许多的医护人员在这里生活和工作，与一般社区相比只能说更为舒适，只不过因为住的都是老人，所以不免欠缺一些活力才怪。
  “蒜头王八，就决定是你了！”
  陈启刚走过一片绿荫，花坛后就响起一个苍老的大吼，不多时一只全身绿色，背顶百合种子包，像蛤蟆似的巨大怪物出现在花坛前。
  另一边，也有个老人的声音喊道：“大力鳄，使用攀瀑。”
  花坛对面的水池中，跳出一只人形的蓝色鳄鱼，激荡起的巨大浪涛从蒜头王八的脚下直冲而起。
  “哈，竟然用水系技能来打草系，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大力鳄明明应该用冰系技能。”
  “老子没有学，不可以吗？”
  面对双方骇人的进攻，陈启不为所动，因为他知道那只是裸眼AR投射的虚拟影像，虽然犹如实物但个根本不会造成任何损害。
  “这般九零后的老头哟，”陈启在心里感慨着，“等我老了要是能有他们那么乐观的心态和旺盛的精力就好咯。”
  箭头在一所庄严的欧式礼堂前停止，只见大理石柱的滚屏上映着几个字——老年社区聚会活动，热烈庆祝工藤新一喜得贵子。
  “这社区还住着日本人吗？”陈启奇怪道，缓步走上台阶进入礼堂。
  此时，热闹的礼堂内正放着日语歌曲，四周投射着许多动漫人物的虚拟影像，正中的大屏则是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婴儿在冲观众们笑。头发花白的老人们男男女女围成了好几桌，都吃着东西畅谈着。
  陈启左右寻找，终于看到了自己秃了半个头，发白如雪的外公，他正播着核桃和自己那帮老哥们聊得开心。
  陈启走过去，正听外公说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工藤新一有个儿子啊。”
  他身边一个戴着极厚老式眼镜的大爷点头道：“是啊，本来以为他长大的剧情我都看不到，算好了等着孙子烧给我，没想到一眨眼都生儿子了。”
  陈启认识，说话的是周小四的爷爷。
  旁边一个胡子拉碴，面色红如重枣的大爷接口道：“哎，前几年的新篇连载我没追，新一他老婆是谁来着。”
  这个人陈启也认识，是裴浪的爷爷。
  “啧，还能是谁，不就是……”
  “外公。”陈启来到几人身边，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哟，臭小子今天怎么有空来啊！”外公有些惊喜道，“来就来吧，还买那么多……哦，啥都没买啊！”
  陈启嘴角微微抽搐，说道：“我每回来你都是这两句话，就不能整点新词吗？再说了，社区里什么没有还用的着买。”
  “这不是开玩笑嘛，过来坐一会儿。”
  小四爷爷推了推眼镜，指着陈启笑道：“还是你和小浪有良心，知道来看看老人。你们瞧我家那个小四，来都不来。”
  “我最近见了他好几次，他现在生意风生水起的的确很忙。”陈启解释着，问道，“裴浪也来过了？”
  裴浪爷爷点头道：“也是昨天刚来，你们兄弟俩咋没约一起啊！”
  和裴浪闹掰的事双方都没和长辈说过，就怕伤了两家子那么多年的交情。
  “我们最近测试一款新游，各自都有点忙，没怎么联系。”陈启掩饰着。
  “哦，就是那个飞息的《格林世界》吧，小浪昨天也提过一句，说是难疯了。”
  “是挺难的，说不定以后还要有许多问题来请教各位长辈。”
  “请教我们？”三人奇怪的对视着，这年头年轻人宁可请教虚拟智能，都不会拉下脸来向老古董们请教。
  由于测试条约的限制，陈启也不能说得更多。他和三位老人家又聊了一会儿，便和外公一起到礼堂外散步去了。
  “你小子怎么一脸心事的样子？”外公奇怪道。
  “我最近在看《火影忍者》。”
  外公明显吃了一惊，眼睛都瞪大了，“啥，又连载新内容啦？”
  “没，我只是把老的漫画翻出来看看。”
  这下外公更吃惊了，“怎么突然有兴趣考古了。”想了想便即明白过来，“懂了，是跟测试有关吧！之前也听小浪提了几句，听起来像是里面有许多我们那个时代的元素？”
  陈启点点头。
  “哈哈，是哪个王八蛋想出了那么损的点子。”
  “大概是外婆吧。”
  “咳咳咳，”一提到陈静静外公就从大笑猛地转成了咳嗽，“怪不得你们会说那么难了。”
  “主要是里面的元素我们确实不懂。”
  “不懂没关系，来找我们就对了。我们这社区什么人才没有，还有当年的TI冠军呢。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不信还有什么游戏能难倒我们。刚才你说在看火影是吧，我跟你说火影虽然好看，但剧情上的问题挺多的，我建议你去看另一本《海贼王》，简直神作，尤其是结局，你是不知道当时啊……”
  陈启见到外公神采飞扬的样子似乎又变得年轻了，简直像团火一样，而自己的外婆却想一块冰。这冰与火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还真让人赶到费解。
  “上次外婆问起你的近况。”陈启脱口道。
  外公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我有什么好问的，每天都嗨疯了。倒是她自己，一把年纪还操心那么多事，再是个天才脑子也总有一天会不够用，还不如早点退休，多好！”
  “那么关心她，干嘛不见面沟通一下。”
  “别，被她吓了大半辈子，剩下这点日子我还想轻松点呢！”
  此时不远处的楼层上突然有人朝二人喊道：“老沈，开黑了，来不来？”
  “来了，等我五分钟开机。”外公挥手回应着，又问陈启道，“要不要留下吃晚饭，不吃就早点回去吧，有事我会找你的走好！”
  陈启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外公就已经一溜烟的跑进了楼道里，瞧这对于游戏的热爱，哪像八十的样子。
  回到家中，陈启又被吓了一跳，只因为自己房内的“大稻4代”虚拟设备不见了，全部替换成了最新的“大稻9代”，而且还是顶配的那种。
  “什么情况？艾酱，这东西哪来的？”陈启扶住门框两腿哆嗦，难道现实中出了什么江洋大盗到处给人送温暖吗？
  “报告主人，是外祖母大人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我生日是下个月啊！”陈启更为诧异，长那么大外婆从没送自己什么贵重礼物，没送一颗炸弹已经不错了，“会不会机器里就藏着颗炸弹，还是又要拿我做什么实验。”
  “主人，外祖母大人还有一段语音给您。”艾酱说着，将陈静静的话播放了出来。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能突破第一关，作为让我意外的奖励，收下这最新的模拟机吧，省的到最后输了时怪机器不给力。”
  陈启的心“嘭嘭嘭”得跳成了一个，小心翼翼的摸向了设备，这完美的曲线和崭新的质感，让他伤感多天的心又兴奋了起来。但一想到测试，情绪不由得又低落下来。
  “我都几天没参加测试了，进度肯定落后了许多。”
  艾酱听他这么说，回答道：“主人，这几天飞息公司发了许多邮件过来。由于您没有询问，所以艾酱并未主动推送。”
  “是嘛，把邮件投射出来给我看看。”
  邮件的内容并不复杂，说明了为期一周的维护，并发放了第一笔测试费用，数目还挺可观的，足够陈启维持半个月的生活。另外，邮件上还写明，维护期间虽然不能参与测试，但可正常登录平台查看点数并兑换道具。建议在维护期间谨慎考虑好需兑换的道具，为下次测试做出充足的准备。
  “主人对不起，”艾酱用可怜的语调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没有主动和你说。”
  “没关系不怪你的，是我自己的命令嘛。”
  陈启看完邮件，坐到沙发上低头计算了起来。
  “当时我把所有童话点都给了西域战神，然后国王、公主相继阵亡，应该是负了8000点。根据规定，结算时负100点以上即被淘汰，而我现在没被淘汰，也就是说打败魔王获得了8000以上的点数，不可能吧？！”
  陈启感到奇怪，又想起当时POLI原本要宣读最后获取的点数，但自己提前退出了。
  他的目光移向了新装备，冷静的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它穿戴到了身上。
  “艾酱，桥接测试链，进入飞息测试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