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功成身退
侯君离停下脚步，看向前方，那里，米乐正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一步步走到侯君离面前，然后才又迎向后方太后的目光。在太后眦裂的目光下，她扬起唇角一笑，然后握住了侯君离的手：“怕吗？”
侯君离迎向她的眼睛，将她的手裹紧：“心甘情愿，无悔无怨。”
他眼底深邃如汪洋大海，有那么一瞬，米乐又被感动了一下。
但她快速收回视线，转而迎向后方的太后，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口型道：“你看到了？”
太后气得脸色发青，几乎要冲上去，却被眼前的剑逼得只能坐回原地。
关氏一党很快被擒拿下，由关世杰亲自押解去往京城。
而米乐一行人也不得不启程回京，处理善后问题。
“皇上，这刑部拟定的有关于关乐侯的三十一宗罪，皇上过目。”萧侯将一份奏折递给米乐，米乐接过之后看向他，“萧侯以为，朕的处置可否妥当？”
米乐没有划上九族，只处置了关氏相关人员，关世杰叛乱有功，他们一脉得以幸免，但其余的与关家相关的人虽没有诛杀，却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波及，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至于太后，永久幽闭关雎宫，也算是她这个“儿子”的最后一点孝道了。
“皇上仁德，已是格外开恩。”
“如果是先帝，遇上这样的事情他会怎么做？”
萧侯抬头看了米乐一眼，斟酌了片刻才道：“朝廷酷刑已久，但乱世也只有酷法才能治出良民，如今的金燕国早已不是昔日的金燕国。”
“是啊。”米乐感叹，“说起来，齐王功不可没，若是没有他，金燕国也不会这么快平稳下来，老百姓亦不会这么快过上好日子。”
萧侯只是看了她一眼，没答话。
米乐对上他的视线，却是忽然道：“朕有一事不明，当日萧侯已从母妃的绝笔信里看见了朕的身份，可为何，萧侯当时没有说出来？女子为帝，古往今来，从无先例。”
萧侯面色微变，却忽而掀开衣袍跪了下去：“请恕臣斗胆，大逆不道！”
米乐连忙扶他：“萧侯千万别行这么大礼，当日你没有将信交给关家人，朕便知晓朕没有看错人，你萧家三代忠烈，为的从来都是金燕国的江山、百姓，朕信任你，也从未怀疑过你，所以，若是有话，你直言即可。”
萧侯不肯起来，郑重其事道：“先帝固然传位与皇上，可先帝必然也不知晓皇上为女子。正如皇上所言，古往今来，从无女子为帝的先例，若皇上开这个先河，恐江山不稳、民心动乱！皇上固然有治国之才，可臣不希望往后的金燕国成是皇上，祸也是皇上啊！”
米乐动作一顿，萧侯已在她面前深深跪拜下去。
见米乐不说话，萧侯又道：“经关家一事，皇上为女子的谣言必会四起，如今皇上退位，尚可为自己谋得生机，但若他日反贼再以此为借口举兵谋逆，受苦的依旧是百姓！而且若是一旦失败，皇上亦不得善终……老臣所言句句肺腑，为的不仅仅是金燕国的江山，毕竟，抛开皇帝的身份，皇上亦是先帝血脉，是真正的皇室！”
萧侯说完这些话，脸色已涨得通红，在他看来，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惹来的必然是杀身之祸，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为了眼前这位君王，他只能如此。
忠言逆耳。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米乐居然伸出手再次扶他起来。
“萧侯所言甚是。”米乐居然一脸感动，眼中还有泪光。
“其实朕早有此意，却苦于无人商议，如今萧侯这番话正合朕心意……其实朕心里已有人选，就是不知萧侯以为如何？”话音落，米乐示意萧侯伸出手来，在他掌心留下了一个名字。
萧侯一震：“可他并非皇室！”
米乐真诚地看着萧侯道：“古往今来，固然是子承父业，可父皇并无子嗣，便注定无血脉继承，如果非要从宗室里找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来继任皇位，倒不如选一个德才兼备的人。而他，是最合适的。”
见萧侯不说话，米乐又道：“朕知萧侯与齐王有过节，但齐王的心思你也看到了，他不为谋权篡位，这么多年来，他与萧侯最大的分歧在河渠，可眼下河渠已初见成效，想必萧侯也知晓那其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既然都是一心为的金燕国，齐王又是才智谋略皆过人之人，而且，他比朕更适合皇位不是吗？”
萧侯沉默了好片刻，似在做一番挣扎，最后看向米乐：“如果这是皇上的决定，老臣支持。”
米乐立刻笑了起来：“那朕就多谢萧侯了，待拟旨之后，朕便让于全交给萧侯，介时，这一切还需萧侯出力。”
萧侯没再说什么，只是躬身应下。
“皇上，你真的要走？”眼瞅着米乐将行李收拾妥当，香兰、相思眼睛里一脸惊慌。
“嘘，小点声！”米乐剜了她们一眼，“圣旨我已经写好让于全送给萧侯了，等入了京，萧侯就会宣读圣旨，到时候我也走远了，侯君离想不登基也没用。”
见二女还要再说，米乐便站起身来看向她们：“你们也知道我这个身份始终是个隐患，眼下有个绝好的机会，脱离苦海，你们该为我高兴才对！”
香兰依旧一脸菜色，倒是相思深吸口气之后握住米乐的手：“皇上，我支持你，比起自由的生活，宫中杀机四伏，走了反而是好事。”
那一头，香兰脸色也终于松动：“可我舍不得皇上……”
“现在可不是皇上了！”米乐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才又看向二女，“你们放心吧，我都跟舅舅说好了，我离开以后，你们可以在聂府住下，以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