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把她的心也一并钻空了
“没忘你替他求情？是不是非要我今天死在这儿，你才会有一点怜惜？”
“不是的……”侯君离上前一步，想要碰她，却被米乐躲过，他的手指僵在半空中，最终只能缓缓收回，“裴卿的确不可饶恕，可皇上总得顾全大局！裴卿死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逼得关家狗急跳墙！”
“怎么会没有好处？”米乐气笑了，“你任摄政王的这三年来，裴卿从一个小倌到今日太后跟前的红人，虽说这里面可能有关家人的功劳，但你敢说你就没有替他遮掩？这三年里，他应该干了不少好事吧？不说百次，死一次总该够的！朕身为一国之君，为名除害，怎能算没有好处？还是说，你替他遮掩不够，要朕帮着你一块遮掩？侯君离，你若是这么想，那你大错特错了！”
“我并非完全要替他遮掩……”
“并非完全，那也就是的确替他遮掩了？”米乐笑了笑，“那就不好意思了，这一次，朕非杀他不可！”
侯君离沉下眉目：“裴卿有罪，关家自然逃脱不了干系。关尘轩已死，杀人诛心，皇上打压关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定裴卿死罪，皇上真的就不怕关家谋逆吗？”
“谋逆？”米乐冷笑着看他，“你以为朕为何会被抓到这儿？难道不是关家举兵的？关家早已心怀不轨，朕还需要对他们留情？”
侯君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底血丝清晰可见：“为君者当审时度势，皇上刚刚亲政，新政尚未有成效，这个时候对关家赶尽杀绝乃下下策！”
“照你的意思，只需他们动手，不许朕反抗了？”
“动人要有确凿证据，这飘香居虽为裴卿地盘，可裴卿在皇上被抓之前，有重伤证明，在外人看来，他根本没有操控这一切的能力，又如何去困住皇上？抓人是要讲究证据的，皇上没有证据，只会让朝臣觉得你独断专行，不适合亲政，皇上可有考虑过？”
米乐通体冰冷，只觉得那些钻进衣服里的冷风把她的心也一并钻空了。
她静静看着侯君离：“所以今天，朕若是死在这儿了，裴卿或许还能定个罪名，可是只要朕不死，裴卿就绝对不能定罪，是这个意思吗？”
侯君离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米乐抬起头来看天，月亮这会儿刚好躲进云层，只剩黑云涌动悄无声息吞噬着月亮仅剩的光芒。
她笑了笑，悲凉、绝望：“所以朕为什么要当这个皇帝……”
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皇帝，她为什么还走得这么义无反顾？！
走到马车旁，米乐一言不发往马车里钻，旁边众人却忽然看向飘香居的方向，发出惊叹。
米乐动作一顿，偏过头去，便看见飘香居里黑烟翻滚，隐约可见明火沸腾，以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马车旁的几个人都震惊了，大家看向飘香居门口，却未见一个人逃出来，也就是说，这场火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萧齐下意识要往里走，却被从飘香居出来的高远、云贵拦住。
萧齐顿时看向米乐：“皇上……”
米乐缓缓将目光移向一旁走来的侯君离，忽然间就懂了。
说来也是可笑，为了维护她的名声，销毁今日被掳劫一事，侯君离竟要让整个飘香居的人来陪葬，可殊不知，罪魁祸首明明还好端端的活着！
“皇上，我们不救那些人吗？”相思脸色发白的在一旁问。
萧齐也同时看了过来。
米乐却只是低垂了眼，凉凉笑了一下：“朕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去救别人？”
话音落，她头也不回地钻进马车中。
相思和萧齐对视一眼，分明都是满目愕然和疑惑。
皇上从前，不是最不喜滥杀无辜，怎么今日却不管不顾了？
一旁的祁墨玄转开目光看向侯君离：“王爷不惜身染数百条人命也要维护皇上清誉，下官钦佩，只是这些人里，罪魁祸首似乎不在。”
“你想说什么？”侯君离面无表情看着他。
祁墨玄躬身一礼：“下官自然不敢质疑齐王，只是放着凶手不抓，却杀毫不相关之人，恕下官愚钝，无法理解！更何况，齐王似与凶手相识，且关系非比寻常，此等作为，究竟是在保护皇上还是在保护凶手？”
“祁墨玄，不要说了。”马车里，米乐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祁墨玄一顿，这才站直了身体，果然没有再说。
“什么叫齐王与凶手关系非比寻常？”萧齐一听祁墨玄的话却不干了，直接走到马车旁。
祁墨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那一头的侯君离也没有开口。萧齐见状，火冒三丈，当即拉开车帘子看向米乐：“皇上，被威胁了你就说一声，臣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包庇凶手，逼迫皇上！”
他虽是面对着米乐，可这话分明是说给外人听的。
米乐却只是闭了闭眼睛，声音疲倦：“萧齐，我们回宫吧。”
萧齐还想再说，一旁的相思拉了他一下：“皇上已经够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行不行？”
萧齐这才又看向米乐身上的血衣，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放下了帘子。
可当他经过侯君离身侧去上马的时候，还是停下脚步恶狠狠道：“我说过，谁敢对皇上不敬，我萧齐第一个不放过他！”
侯君离听了只是目色凉凉迈开步子离开，萧齐当即冷哼一声，翻身上马。
马车终于到了宫门口。
接到消息的于全和香兰早已带了衣服在那里等候多时。
香兰钻进马车里替米乐换衣服的时候，看到她身上的血衣，惊得脸都变了：“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了？”
米乐完全没心思解释，只是恹恹摇了摇头。
香兰见状，不敢再问，只是迅速将她的衣袍穿好，束好头发，这才扶着她下马车。
宫门之内，早已停好了御辇。
米乐却在御辇前停下脚步，看向宫门外的人：“祁大人，你身上有伤，刚好聂太医就在帝宫，你留下让聂太医替你一并诊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