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槟榔
吃饱喝足，赵景明送川贝贝回去。
川贝贝凶巴巴道：“没想到丞相居然在背后收买加威胁大臣支持二皇子。”
“他早就有行动了。”
“我们可不可以告诉皇上呀？就说丞相暗中结党私营。”
“证据呢？”
“尚书、京兆尹、太尉不都是人证吗？”
“京兆尹和太尉都是丞相那边的人，他这次主要是想给尚书施压。你不也听到了，尚书那儿有把柄在丞相手上，又怎么敢替我们作证？”
“真是老奸巨猾，你刚说那个永安县瘟疫，是什么呀？”
“几年前，永安县爆发了瘟疫。皇上派尚书和太医院几人调查治理此事，可后来瘟疫不但没遏制住，还蔓延到了邻县。最后是当时的院使孙院使亲自去到永安县，才把百姓彻底治好。”
“孙院使？就是蒋院使之前的那位？”
“是的。你也听说过？”
“额……他是我师父。”川贝贝决定将自己的任务告诉赵景明，毕竟他是好人，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帮自己。
“他是你师父？”赵景明一脸困惑。
“是的。其实我入宫前就已经拜他为师了，不过他那时候已经过世了，只留下一封信和一本书，信中说他是被人陷害，让我帮他找出真凶。”川贝贝把事情来龙去脉跟赵景明说了一遍。
“真是机缘巧合。”赵景明感叹道。
“我一直怀疑，师父的死，和蒋院使有关。你说瘟疫这件事另有隐情，是不是已经有什么线索了？”
“此事我正在调查，确实之前负责治理永安县瘟疫的太医中，有蒋院使。”
“那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了。尚书那儿应该也知道些什么吧，丞相说他改了药方是什么意思？可我明日就要回宫了，没办法继续在宫外调查，反正现在才酉时，要不我们去尚书府问问？”
“也好。”
两人又打道去了尚书府。
“丞相应该没跟踪我们吧→_→”月亮已经升了起来，路上黑黑的，川贝贝回头借着月光左瞧右瞧，并未发现可疑人员。
小厮通报后，尚书迎了出来：“礼亲王怎么来了？请进请进，老臣这才刚回来，这身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进了尚书府，赵景明开门见山：“我们是想来详细了解一下永安县瘟疫事件。”
“唉，都好几年过去了，没想到丞相今日还拿这件事出来要挟我。当时我奉旨治理永安县，那时孙院使已经给我开好了一个方子，我还记得里面是槟榔、厚朴、草果、知母、芍药、黄芩、甘草这七味药。”林尚书回忆道。
“槟榔、厚朴、草果、知母、芍药、黄芩、甘草，那不就是达原饮了？达原饮是治疗瘟疫的名方，治湿热中阻，枢纽失职，以致寒热起伏，连日不退，胸脘痞满，呕恶，甚则便溏之夏秋季胃肠型感冒颇验。”川贝贝掉书袋道。
林尚书认同地点点头：“是啊。可我当时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把前三味药给去掉了。”
“哈？达原饮中，槟榔能消能磨，除伏邪，为疏利之药，又除岭南瘴气；厚朴破戾气所结；草果辛烈气雄，除伏邪盘踞，三味协力，直达其巢穴，使邪气溃败，速离膜原，是以为达原也。热伤津液，加知母以滋阴；热伤营气，加白芍以和血；黄芩清燥热之余；甘草为和中之用。以后四品，乃调和之剂，如渴与饮，非拔病之药。你光留后四味有什么用啊。”川贝贝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人把主药给去掉的？
林尚书叹了口气，似乎也是悔不当初：“当时蒋院使说，前几味药用不好的话，容易出事，到时负不起这个责任……我也是……唉！”
“又是他！简直气死我了！”川贝贝跺了一脚。
林尚书听见“又是”，有些疑惑：“怎么了？蒋院使还有犯过什么事吗？”
“没什么。所以你就听信了他，把几味主药删了？”
“是啊，所以当时治不好瘟疫，皇上还怪罪了孙太医，说他开的方子有问题。是老夫对不住他。还好后来孙太医亲自来了永安县，才把瘟疫给治好。”
“当时蒋院使劝你改方子，可留下什么证据？”
“哪敢留下什么证据，方子都没让人知道，都是我们自己抓药磨粉煎药，也不知道丞相那儿说的证据是什么。”
看来套不出什么话了，赵景明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尚书大人休息了。我们会想办法拿到丞相那儿的证据，以免尚书大人继续受着贼人要挟。尚书大人如果想起了什么，也请随时告知我们。”
“唉，多谢礼亲王和贝贝姑娘。”
出了尚书府，赵景明送川贝贝回家。
“又是那个蒋院使！真是一箭双雕的毒计，又能陷害孙院使，又有了尚书的把柄。可是，要怎样才能混进丞相府拿证据呢。真滴是很费脑子耶。”川贝贝只觉得头都是大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让他主动拿出来。”
“主动拿出来？这难度系数也太大了。”
川贝贝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府。
梁照棠见她手上拿了好些东西：“今天去哪儿玩了呀？怎么买了这么多胭脂水粉？”
“嗨，这个水粉是有毒的，为了怕老板娘继续卖下去害人，就全买了回来。”
“贝贝真是善良。”
川贝贝不想说自己是和赵景明逛了一天，太惹人非议了，后续的事也没说，免得照棠想太多，所以没聊什么早早上了床，不过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几人就要启程回宫了，小叶朴也跟着她们一块儿回去。
一路上，川贝贝理了理思绪，分析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任务：“1。找到永安县瘟疫证据；2。好好准备医工考试；3。探听蒋院使包治百病药的情报。”
“请了好几天假，今天肯定是要去太医院的。而且以上三个任务都和太医院有关，我要赖在那儿不走了！”
路上只花了半个时辰，还能赶去太医院上课。
今天是陆太医授课，讲的是槟榔这味药。
“槟榔？那可巧了，达原饮君药也是槟榔，那我就认真听听课吧。对了，按陆太医之前回忆，说是孙院使带领他们深入各地县治疗瘟疫，会不会就是说永安县这件事？”
陆太医拿着教鞭讲解道：“槟榔，性味苦、辛，温，归胃、大肠经。可杀虫，消积，行气，利水，截疟。用于绦虫病、蛔虫病、姜片虫病，虫积腹痛，积滞泻痢，里急后重，水肿脚气，疟疾。由槟榔与乌药、人参、沉香组成的四磨汤主治‘七情气逆，上气喘急，妨闷不食’，民间有在婴儿出生一周后服用四磨汤的传统，有利于孩子肠胃，以后不闹肚子。现在正值夏天，湿气重，病虫多，很容易感染，平时吃吃槟榔还是不错的。”
莲心打趣道：“也不发几个给我们吃吃。”
“哈哈哈就是。”川贝贝在一旁附和。
不过川贝贝之前看到一则新闻，讲槟榔弊端的。说经常嚼槟榔，除了严重损害牙齿，导致牙齿变红变黑，甚至提前脱落外，还有很高的致癌风险。早在2003年，世界卫生组织下属的国际癌症研究中心就已经将槟榔认定为一级致癌物。
医学界认为经常嚼食槟榔会造成口腔溃疡、牙龈退变、黏膜下纤维化，进而导致口腔癌变，医学研究发现咀嚼槟榔令口腔癌的风险上升8.4-9.9倍，槟榔果中的槟榔素和槟榔碱具有潜在的致癌性，槟榔的花、藤都含有致癌物质，槟榔中的多种活性成分和代谢产物有细胞毒性、遗传毒性甚至直接致癌性，这些物质包括槟榔生物碱、槟榔鞣质、槟榔特异性亚硝胺和活性氧等。美国和日本曾用槟榔提取物进行实验，发现会导致鼠类癌变。
所以，槟榔虽然含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元素和有益物质，还可以治病，但也不能经常吃，毕竟“是药三分毒”。
上完课，川贝贝跟着陆太医出了教室，“陆太医陆太医，我有问题要问您！！~”
“你终于来上课了啊。什么问题？”
“我们去你办公室说！”
川贝贝拉着陆太医来到办公室，又把门关上：“陆太医，槟榔是不是还可以治瘟疫啊？”
陆太医摸了摸胡子坐了下来：“是啊，槟榔可以降气行滞，行水化湿，名方达原饮里它就是君药。”
“我听说，几年前的永安县瘟疫，你们就是用的达原饮治疗？”
“正是。”
“不过，据说一开始药方没奏效，是后来孙太医亲自去了永安县才治好的？”
陆太医有些疑虑地看了看川贝贝，随即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中间换过方子吗？”
“没有，孙太医对方子很自信，后来也是用的这个。”
“那你们没怀疑过是什么问题吗？”
陆太医陷入遥远的回忆：“当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前面治不好，之后却可以。所以有怀疑有人在药材里动了手脚。不过没什么证据，而且当时整天忙得团团转，也没时间去调查这个。”
“我听说，是蒋院使让尚书删了前三味药，所以药方才一直没起效。这样，他就可以以治病无方陷害孙太医了。”
陆太医吹胡子瞪眼，显然情绪有些激动：“你从哪听说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尚书大人亲口对我说的，所以您知道蒋院使德行有多败坏了吧，为了个人私欲弃全城百姓安危于不顾，还算什么大夫！据说，他们连方子都没敢留下，都自己抓药磨粉，太医院里还有之前抓过药的大夫吗？”
陆太医有些被川贝贝说动：“说来也怪，在我们之前跟着蒋院使去永安县的大夫，回来之后死的死，走的走，倒没有留下来的。”
“太狠了！实在是太狠了！”川贝贝啧啧感叹道。
“贝贝啊，我知道你为人正直，不会冤枉好人，就是性子有些急躁，可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不过你说蒋院使干过这事，我也不奇怪，他本来也是利益至上之人。如果他真干过这种事，那真是天理不容了。这样，我去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在太医院认识的人比你多，行动也方便点。”
望着陆太医斑白的头发，川贝贝有些感动：“好的，谢谢陆太医，就知道您是正义之人。不过您可千万要小心，千万不能让蒋院使发现您在调查他。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交给我就行。”
川贝贝松了口气，总算说动陆太医站自己这边了，不然他老是不想掺合，看来改瘟疫药方这事是打破了陆太医的忍耐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