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父子相见
谢凯知道这是李东自尊心强的缘故。就打电话给夏雨田，夏雨田问李母要了一个号码给谢凯，打过去，却是一个女的接电话。说李东在他们公司就送半天货，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今天中午，谢凯突然想到李东现在应该买手机了。只要买手机，就会打电话给母亲。于是，再一次打电话给夏雨田，从夏雨田女儿那里，要到了李东的号码，也知道了李东的近况。今晚本来准备打电话让李东过去，想到李东的自尊心，这才亲自过来接李东。
看到谢凯专程过来接自己，李东只好到刚才喝酒的地方，拿起军大衣穿上，在众人惊异的神色中坐上了谢凯的专车。
严主任看到李东随车远去，看到一脸灰色的小孟讥讽道：“小孟，你料事如神啊，说省委书记要李东过去，没想到还真是如此。我看啊，以后多给我们算算，什么时候发财。”
大家哄笑起来，小孟嘴里嘟噜着一句什么，离开众人回家。
路上，谢凯看着李东蓬乱枯黄的头发，粗糙的皮肤，胡子邋遢，失去了当初在回龙村那种青春、阳光、帅气的神采，内疚地说：“李东，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李东听了谢凯说的话，一股暖流和疑虑一起涌上心头，想到，堂堂省委秘书长怎么这样对自己客气，和自己说话，根本不像一个领导的口气，完全就是一个长辈。此时，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谦逊地说：“谢叔对我太好了，是我自己不争气，没找到好的工作。不过，水泥厂工资很高，条件还不错。”
“哦，今晚我来带你，是省委顾书记要见你。他想听听你对开发一山一湖的见解。”
李东有点莫名惊诧，省委书记要见自己？这是传说中的祖坟冒青烟了？就是见我，也应该是白天在办公室啊？现在都快8点了，怎么可以打扰顾书记休息呢？
李东想到这里，说：“谢叔，我看还是明天白天过去吧。现在去打扰顾书记休息，不好吧？”
“没什么，顾书记每天晚上都要办公到午夜，没事的。”
汽车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在一家浴池门口停了下来，谢凯对李东说：“李东，给你一个小时时间，洗洗澡，把头发也理一理。然后，我们直接去顾书记的家里。”李东想想应该这样，自己一身乱糟糟的，去见顾书记，确实不合适，于是，走进浴池。
由于今天下班后，李东已经在厂里的浴池里洗过澡，所以不到十几分钟，李东就洗好了。然后又来到不远处的一家美发工作室，坐下让理发师理发。
在李东理发的时候，谢凯也走了进来，他从李东理发的围裙上悄悄拿起一撮头发，然后又把围裙上的头发掸了掸。李东从镜子里看到谢凯站在身后，替自己掸头发，没有看到谢凯手里捏着自己一撮头发，只认为谢凯是关心自己，就没往其他方面想。
谢凯出来后，立即把李东的头发装进了一个信封，然后交给随同自己来的那个小伙子。小伙子坐上了另一辆轿车，飞驰而去。
顾书记的家在省委大院最北面一处幽雅的院子里。谢凯带着李东来到门前，按下门铃，不一会，一个中年女人打开了门。谢凯介绍道：“这是顾书记家工作人员柳阿姨。”李东点点头，微笑着打招呼：“柳阿姨，您好！”
“好，好。你们来了！刚才顾书记还问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没到呢！”
听到院内的说话声，顾书记和爱人许雅岚从屋里走了出来。
“书记！许主席！这是李东，曾在回龙村做过大学生村官。”谢凯之所以这样介绍李东，是因为在下午的时候，他和顾书记有过一次长谈，按照谢凯的本意，如果李东不是顾书记丢失的儿子，就权当一次了解基层情况。如果是顾书记丢失的儿子，那么，就直接相认，不要让李东去村里受苦了。
但是，这个建议被顾书记直接否决。
他的看法有两点：一是不知道李东的意思，万一李东对自己排斥，反而没有回旋的余地。报纸上和电视里，不是经常看到这方面的例子吗，丢失已久的孩子找回来了，可是由于多年的隔绝，亲情荡然无存，孩子从内心里不接受亲生父母，却对养父母感恩有加。二是如果把父子关系公开，李东还年轻，将要面对大量的都是阿谀奉承之音，反而不利于李东的成长。只有让李东在大风大浪里磨炼，才能成为国家栋梁之材。
所以，顾书记交待谢凯和爱人许雅岚，如果李东是丢失多年的儿子，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过几年条件成熟了，自然相认。现在还不能确定李东到底是不是顾书记丢失的儿子，所以，谢凯在介绍李东的时候，有点公事公办的意思。
李东第一次见到顾书记，心情有点紧张，看到在电视里经常出现的省委书记，现在真切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微笑着打了声招呼：“顾书记好，许主席好。”
许雅岚这时一边答应着，一边拉过李东的手，声音有点颤抖：“李东，快到屋里来。”顾书记也用亲切的目光，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李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刚才在室外，由于天黑，顾书记夫妻俩对李东没有看得仔细。到室内的日光灯底下，他们这才发现，李东穿着军大衣，头发枯黄，脸色暗淡，皮肤粗糙，两只手也已皴裂，右手虎口已渗出微微的血丝。这个李东，怎么一点也不像视频中的李东？
“你就是李东？”许雅岚着急地问。
“是的，许主席。我就是李东。”李东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恭敬地说。
“是回龙村的李东？”许雅岚又问了一句。
谢凯这时看到李东明显紧张，连忙代替李东回答：“许主席，这个确实是回龙村的李东，如假包换。哈哈”。
顾书记也看出了李东有点紧张，想到从小李东在农村家庭长大，此时紧张很正常，如果不紧张反而不正常了。于是说道：“老许啊，你看你，我们让李东来，是想了解一下回龙村情况的，又不是查户口。你让柳阿姨把菜端过来，我们边吃边聊。”
李东连忙说：“晚饭我已经吃过了。顾书记，你们吃吧，我看会电视。”
“那怎么行，来，李东，帮我把餐桌往中间挪挪。”许雅岚吩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