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有些伤,整容也好不了
几个抽气声,从门边传来,还有疑似咳嗽的忍笑。
她补充,“精神赔偿已经没用了,以牙还牙更适合今晚这份儿债。”
“小朵,你生我气是应该的。”
“我不生气,生气会让人变老,我还没美够呢!刚才他们都听到我在外面怎么骂你了,我气已经消了。现在你让我砸了脑袋,我们就一了百了,互不相欠,从此拉……”
“不行!我不要一了百了,不要拉豁。”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生怕她又跑掉。情绪激动下,就是一顿爆咳。
她吓得手忙脚乱,递上水,他硬是不喝,就是紧紧抓着她,撑着一双红透的眼,像钉子似地看着她,声音固执沙哑,仿佛宣誓。
“这次吵完架,我们……合好了,就升级成……”
“升级成死党,或者……”
“好闺蜜。”
最后这句,当然不是向凌睿的脑回路,陶小朵也没这个心情。
这是门口那个小白脸胡乱插花,她直接扔过去一个白眼儿,他做势捂嘴,这动作更像个娘娘腔,恶心。
她转回头,向凌睿深幽的眼里,蓝色盈盈地烫人。
她移开眼,本来满腔的毒气儿也被刚才那个插花,莫名其妙打散,想抽回手,被攥得更紧。
“痛死了。”
“哪里?”
“手。”
“对不……”
“胳膊,还有屁股,腰,眼睛,头……”她一骨碌数落完,负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撞的祸自己解决。”
她索性把头发一撩,“给我上药,不然不准睡觉。”
最后几个字是咬牙迸出来的,身后一片抽气声,和劝导声。
哪有来劝人睡觉,却反而让人家给自己疗伤,不疗就不给睡的。这看在那一群着急上火忙腾了一整晚的人眼里,无异于到嘴的肥肉被乌鸦衔走了,快急死了。要是中途少爷脾气大发,不又闹腾可怎么好。
可是那又怎样,姑娘她现在很不爽,不虐虐这个害她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她要是失眠了谁来给她唱摇篮曲儿。
女人要自爱,这可是向凌睿之前提醒过她的,她刚好想起来了。
做为老师的他,应该以身做责。
向凌睿一愣,整张俊容像是春眠更醒的花儿,缓缓舒展出柔软的线条,竟似笑了。
门口的吃瓜群众们大概是惊讶过了头,全部失声。
在他们所有人对向少爷的印象里,这位大少爷脾气有多古怪,简直謦竹难书,有多难搞,简直令人发指。更别提被人指着鼻子骂,讨债,报怨,甚至欺负,没再砸一块劳力士豪表算客气的了。
医生与威尔斯对视一眼,都透出几分“终于出现了一位可以管得住这别扭少爷的天使了”的曙光。
只不过,他们眼里的天使,模样挺漂亮的,声音也很可爱,就是这脾气貌似也不输向大少几分,够泼辣。
“向凌睿,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
“晚上不能放毒。”她故意瞄着他,眼神小坏儿,“那就城中心那家名粥馆的三鲜粥,蟹香粥,冬瓜金钩粥,还有百合莲子粥,各来一小碗。另外,小菜要……”
插花小白脸就叫了,“我去,现在三更半夜的,你让谁给你做这些啊!存心……”
她一皱眉头,“向凌睿,叫他滚。”
姑奶奶今儿也要有恃无恐,做回女王。
向凌睿似乎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子墨,刚才小朵点的菜你都听到了,快去安排吧!”
艾玛,这是个什么关系?难不成,插花小白脸和威尔斯爷爷一样,其实都是向家雇佣的……司机大哥?!
“喂喂,陶小朵,你也太不厚道了,好歹是我在黑灯瞎火的山路上找到你的。”
“跟朋友学的,现学现卖,如有问题,请找原厂申诉!”陶小朵指着向凌睿,笑得没心没肺。这个“滚”字诀可是向少爷发明的。
护士送来伤创的药品,向凌睿一边请教,一边给陶小朵清理伤口,只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下命令。
“子墨,你要是买不来,那就不用留下了。”
那人明显噎了一下的样子。
陶小朵感觉,向凌睿这句话杀伤力满点,那人表情都扭曲了。
大嗷,“喂喂,向凌睿,你丫有没良心啊,见色忘友啊你!”
“没错。”
“你……”
陶小朵顿时觉得神精气爽,笑得更开心。
陈子墨抚额,然后恶狠狠地瞪过来,“什么天使,她跟你一样,就是个魔女。”
陶小朵立即道,“向凌睿,他骂我。”
“威尔斯,帮我送子墨离开。”向凌睿头都没抬一下,下了令。
陈子墨的抱怨啼哭,随即被陶小朵的痛叫抢了台,简直没啥存在感了都,很是郁闷得愤愤两声儿,消失了。
向凌睿看她疼得小脸都皱一团了,担忧道,“很疼?要不要打点止痛针。”
陶小朵怪嗔了他一眼。这点疼,嚷出来只是女孩子在跟男孩子撒娇的作态,打什么止痛针啊?!真笨。
随即她问,“向凌睿,你不会一疼就打止痛针吧?”
他不以为意,“嗯,打了舒服点儿。”
不是吧,这男人这么娇气?
突然,门口又扒出一道回马枪,“向凌睿,刚才你的妞儿在楼下摔了个大马扑,身上摔的肯定也得上药哦。”
砰砰,两颗果子同时砸向大门,那人哧溜一下缩走,动作还挺迅速的。
回过头,她和他四目相对,眼底都闪着坏坏的光。
“嘶,好痛,你轻点儿。”
“好,好,你别动……别怕。”
凉风吹在头顶,还是痛。
“啊,又流血了。”
“对不起,小朵,你……忍忍。”
“会留疤不?”
“不知道。”默了一下,他又说,“如果有,我带你去米兰整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还可以顺便做一个光子美肤,全身……”
“向凌睿。”她打断他,目光微冷。
“嗯?”
“有些伤,整容也消不掉的。”
他的手慢慢放下,看着她,眼神充满歉疚,晦涩难平。
“以后要三思,而后行。”
她看似无所谓地笑笑,拍拍他的手,闭上眼睛。
这么近,他可以把她唇上的伤,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被修整过的,三次。
可是心里的伤,不知被修整过多少次,每一次被触动,依然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