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姐妹

  “怪物，去死吧！”
  剑身迸发出凌厉剑气，切割着张小尘的心脏。也就是张小尘五脏六腑跟肉体一样坚韧，换做其他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但他也不好受，接连又吐出了好几口鲜血，夹杂着点点心脏碎块。
  “吼！”
  一声虎啸，遍布黑色纹路的虎尾将身后偷袭之人的心脏也洞了个穿。
  暗翼雷虎尾巴的攻击速度之快，即便是兽化的张小尘，拥有妖兽的动态视觉都反应不过来，这个灵池五重的强者也不例外。
  张小尘现在的生命力之强大，即便是心脏，或是大脑等要害受到伤害，只要不是毁灭性的，都不会立马就要了他的命。这人就差上许多了，虽然没有立马死去，但也离死不远。随着虎尾激射出漆黑雷霆，将其心脏劈的粉碎，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这都不死！！！
  另一人本想上来补刀，见此吓得连连后退。
  “去死去死去死！”
  一边后退，此人一边摸出一张张灵符向张小尘砸去。灵符瞬间燃烧成灰烬，随之迸发出火蛇水箭等攻击。
  现在的张小尘兽化为钢甲犀暴力猿这些黄阶九级妖兽根本不会有什么消耗，但暗翼雷虎比自身强大太多，兽化为暗翼雷虎对肉体的消耗极大，加上心脏受到了重创，张小尘根本无法维持兽化状态太久。这个灵池六重的强者如果能稳下心境跟张小尘交战，胜负还真不好说。
  但此人可是亲眼目睹了张小尘的恐怖，未战先怯，一心只想逃跑，根本无心战斗，加速了他的死亡！
  周身爆发出漆黑雷霆，一脚蹬出一个大坑，张小尘硬闯过火蛇水箭等攻击，眨眼间来到此人身后。此人刚一回头，虎爪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把捏碎。
  看着此人脖子上流出的鲜血，暗金色的眼眸犹豫了一下，将其尸体扔在了一边，没有吸噬他鲜血的打算。
  “咔——嘭！”
  先前的战斗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以蹬出的大坑为中心，这个悬崖凸出的部分整个断裂开来，张小尘随着断裂的平台向悬崖下落去。他刚想展开金色羽翼，“哇”的喷出几口漆黑鲜血，变回了人形。
  眼前一暗，那把利刃竟还有毒！
  视线已是模糊，张小尘向上方的尸体伸出了手，但为时已晚，已经超出了吸噬范围。
  “噗通！”
  落入一条大河，这一刻心里升起了悔意，奈何后悔已然莫及。
  “砰砰！”
  周围鱼虾纷纷爆裂，一股股鲜血涌入张小尘体内。只是这些鲜血太过弱小，根本于事无补。
  张小尘很快被冲上了岸，感觉周遭环境有些熟悉，他强撑起身子，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山洞前。
  复杂一笑。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吗？是想让自己死在这里吗？如果坟墓是这里，似乎也不错啊！
  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扶着墙壁，张小尘刚走到洞口，眼孔忽的一缩。但见，最里面的岩壁上多出了一幅以前没有的壁画。
  画上有两个人，一个少年，一个少女，他们身处悬崖边，坐在大树下，依偎在一起，望着夕阳。
  “谣儿，要是这一刻就是永远，那该多好。”
  时间不会停止，那一刻成为不了永远。而她却用另一种方式，让那一刻成了永恒！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了嘴边才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很想她，很想她。
  感觉很累，于是他坐在了洞口的一块岩石上。这块岩石很平整，是他特意做的石凳，以前他出去寻找食物，她就坐在这里等他回来。
  彼时，他仿似穿越了时空，看到了临走之前，画完壁画之后，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的她。
  遍布眼泪的绝美容颜不由再次浮现脑海，她一定很痛苦吧！
  能清晰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视线越来越黯淡。
  真不甘心啊！
  “愚蠢。”
  魔澜的声音一如往常没有丁点感情，就连情绪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不会再有下次了。”
  张小尘在心里默默想着，然后苦涩笑了笑。自己都要死了，确实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是奖励。”
  魔澜说过，任务完成有赏，完不成则罚，看来自己是杀够了三百只妖兽。就是不知道这奖励，能不能救自己的命。
  场景瞬间变幻，张小尘出现在一方血池中。池里的鲜血不是红色，而是淡金，散发着古老的气息，还有足以毁天灭地的澎湃力量。
  张小尘还没有动作，这些鲜血就自动钻入了他的体内，自动改造起他的肉体。
  “呃啊——”
  其带来的痛苦之强，即便是已经对疼痛麻木的张小尘都不由仰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跟着一大股信息涌入脑海，其中最为醒目的有四个大字——
  万魔之体！！！
  ……
  ……
  兽城，城外。
  “如果不想她死的话，就让我走！”
  马老怪在外面传的修为只有地脉八重，实际上他半年前就到了地脉九重。所以玫帮恶狼门有结盟之势，他也有恃无恐。
  地脉九重的生命力之强大，比之张小尘还要强上许多，花娘一击将他的心脏毁了小半，依旧没能要了他的命。
  虽然还苟活着，但受的伤极为严重。而且匕首上还带有能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剧毒，马老怪必须要尽快逃走，疗伤解毒。
  玫魅没有回应他，她直直看着马老怪手中的花娘。马老怪已经很是努力寻找，还是没能在她冰冷的脸上找到丝毫感情。
  直到花娘冲她展颜一笑，玫魅才看向马老怪道：“你觉得我是这么幼稚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五指陷进了水嫩的肌肤，鲜血自马老怪指尖溢出。
  “当然不是。”
  回应他的不是玫魅，而是花娘。
  有藤蔓自地里长出，将花娘马老怪二人团团绑在了一起。
  马老怪为之大惧，“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疯了不成？你就这么想死吗？你要死你自己去死，别拖上我！”
  浑身爆发出漆黑雾气，一个个骷髅头啃咬着藤蔓，可刚咬烂，藤蔓很快又愈合如初。于是骷髅头放弃了咬开藤蔓，转而啃咬起花娘的娇躯。
  “咯咯咯！”身躯被啃得血肉模糊，花娘就像是感觉不到痛苦，放声大笑着，似乎极为开心，“你不是说就算是死也要跟我在一起吗？现在我如你所愿了，你这是什么反应，不开心吗？呵，男人！”
  黑雾将花娘身体淹没，只能隐隐看到她的眼眸。在这双眼睛里，看不到痛意，看不到恐惧，只有平静。她静静看着身前玫魅，轻声质疑：“小魅，你还在等什么？”
  玫魅张了张嘴，终是没有挽留这条一心求死的生命。她目光一沉，想要故作冰冷，终是还留有感情。
  可这又如何？
  飞掠而至，玫魅一剑将花娘的心脏，连同马老怪的心脏，一并刺穿。
  黑雾散去，咳出一口黑血，马老怪盯着眼前这张妩媚容颜，狠狠道：“好狠毒的女人！”
  “给我死！”
  手刀一挥，马老怪的脑袋高高飞起，被玫魅一把抓在了手里。
  抽出细剑，玫魅抱着花娘缓缓蹲在了地上。将马老怪的脑袋放在花娘身边，玫魅低声道：“姐，我让他给你陪葬了。”
  花娘对马老怪的生死已经不感兴趣，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玫魅脸颊，然后替她擦去了还在眼眶里面没有流出的眼泪。
  “我死了也就轻松了，可以去找姐妹们了，但是你还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受苦。所以，坚强点，别哭。”
  玫魅抿着嘴，重重点了点头，强忍住了眼睛里的泪水。
  花娘转头看了看远处还在厮杀的玫冷和玫瑰，温柔道：“小冷，小瑰，就交给你照顾了。我们姐妹会在那个世界等你们，但是你们也别来太早。至少，得等到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哪怕只有一点，再来不迟。”
  玫魅又点了点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花娘望向苍穹，带着向往的微笑，喃喃低语：“好想嫁个人，生一堆孩子，看着他们……慢慢……长……大……”
  玉手滑落玫魅脸颊，摔落尘埃。
  她闭上了眼，再也不会睁开。
  他人都只知道玫魅她们只有三姐妹，没有人知道她们其实有九个姐妹。其中五个姐妹或早或晚，陆续被他人所害。她们死的时间不同，死的原因不同，相同的是，她们死得都极为凄惨。其中两个的死跟骷髅堂有关，一个跟恶狼门有关。
  跟另外两个姐妹身死有关的人还有势力，早些年玫魅她们已经报了仇。跟人有关的，这人，以及他的家人，全死！跟势力有关的，这个势力上下，无一存活！不管妇孺老幼，哪怕婴孩，她们都一并送过去给姐妹陪葬了。
  安插卧底在马老怪身边，布局了十几年，她们也演了十几年。原本玫魅是打算自己去卧底的，但原名玫娘的花娘称自己是姐妹中最大的，执意要她来卧底。然后，搭上了自己的一生，还有，一生的所有。
  “如果我出事了，还能找到我的尸体的话，就把我火化了，骨灰不要装起来，闷得慌，随便撒在大地上就可以了，这样自由。”
  嫁入骷髅堂的前一天，她这样对她们说道。
  手掌腾起烈火，在姐姐尸体上一抹。
  跪在熊熊烈火前，玫魅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磕出了鲜血。不难知道，此时此刻，是她最伤心的时刻，也是她最松懈的时刻。
  “她死了还有人陪葬，胖子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也给胖子陪葬去吧！”
  满脸伤疤的女人从背后偷袭而来，斩马刀散发出逼人刀罡，挥向玫魅脑袋。
  玫魅猛地转身，眼眶中苦忍的泪水甩了出来。
  “嗤！”
  握着斩马刀的手臂飞向空中，玫魅掐着女人脖子，将她提在空中，一缕秀发自她耳畔飘落，脖子上随之浮现出一道血痕。
  “既然你找死，我让你死！”
  “咔！”
  女人脑袋无力斜在一边，尸体被玫魅扔飞出去很远。
  转过身，看向还在负隅顽抗的骷髅堂和恶狼门，眼泪已是甩出眼眶，剩下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冰冷。
  冲进战场，手起手落，一个个身躯在她身前倒下。鲜血溅在她的头发上，溅在她的脸上，溅在她的红裙上，溅在她的全身……
  “投降，我投降了，别杀我！”
  战斗结束，不少人丢下了武器，举起了双手，跪在了地上，选择了投降。
  玫魅走到第一个投降那人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嘴角慢慢勾起，是讥讽，是残忍！
  “投降？”
  并指如刀，一把插进此人脑袋。
  其他俘虏见此脸色煞白，心脏狂跳。
  抽出手刀，舔了舔手上鲜血。她在笑，似无情，似哀伤。
  更似，渴望鲜血的，妖姬。
  “抱歉，不接受。”
  玫冷玫瑰率领着玫帮一干帮众，向俘虏扑了过去……
  谁在哀嚎？谁在求饶？这些都不重要！
  一蓬蓬鲜血飞散空中，似要将这苍穹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