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疯狂

  玫帮，望天楼。
  “姐，真的要孤注一掷吗？马老怪多年前就已经是地脉八重，现在很可能到了地脉九重。何狼前些日子也到了地脉八重。要是失败，我们没有回头路啊！实在不行，我们姐妹离开这里也行，非得要玉石俱焚吗？”
  跟她的体型不相符，玫瑰倒是三人里面最谨小慎微的一个，她看着倚在窗口抽烟的玫魅，铜铃似的大眼溢满担忧，怕下一刻就再也看不到这个挚爱的姐姐。
  放下烟杆，玫魅转头看向玫瑰，轻声道：“小瑰，怕吗？”
  玫瑰张了张嘴，想说不怕，到头还是做不到自欺欺人，低下头老实道：“怕。”
  玫魅抬起玉手，玫瑰知道她要做什么，半跪在地，将脑袋凑到了玫魅跟前。揉着玫瑰硕大脑袋，玫魅柔声道：“你忘了小花、小朵、小叶、小根、小香是怎么死的了吗？我们不是发过誓要为姐妹们报仇的吗？小瑰乖，别害怕。就算到了黄泉，路上还有姐妹们作伴，不会孤独的。”
  玫瑰情绪稳定了下来，轻轻“嗯”了声，过了会儿道：“姐，我也去前线吧，能多争取些时间也是好的！”
  “现在不用急，等前两百里防线失守，再说不迟。”
  二人忽的神色一动，片刻后玫冷从窗口处翻了进来。看清来人，玫魅玫瑰皆是神情大变，玫瑰破口道：“二姐，防线失守了！？”
  玫冷此行保证张小尘安全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负责前两百里防线事宜，她人现在回到了兽城，是不是说前两百里防线已经失守？这才多久，比预估的时间还要快上许多。如果真是这样，原本只有三成的胜算，现在还剩两成不到。
  清楚玫魅玫瑰的焦急，玫冷笑了笑，快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二女大松口气的同时，又是心喜，又是心惊。
  神智失常、吸噬鲜血、无限兽化……玫魅将玫冷话语间对张小尘的信息在心里快速过滤了一遍。肉体、自愈、灵药……然后又将以前得到的张小尘信息过滤了一遍。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巨大的惊喜！
  没时间多想，玫魅又将计划给玫冷玫瑰重申了一遍。事后玫冷略有紧张问道：“姐，现在胜算有几成？”
  玫魅一笑，“六成。”
  玫冷玫瑰对视一眼，也是欢喜。这对她们来说，已是很好了。
  一只疾鹰飞到窗口，玫魅取下鹰脚上的信纸，打开一看，喜形于色。玫瑰问道：“姐，发生什么事了？”
  手掌腾起烈火，信纸瞬间化为灰烬，玫魅道：“信上来报，骷髅堂恶狼门的防线俱已失守，再过一个时辰，兽潮便将兵临城下。”
  玫冷又问：“姐，现在呢，胜算有多少？”
  玫魅握紧了一下拳头，“八成！”
  素来不苟言笑的玫冷玫瑰，此刻都不吝笑容。三女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辉，是兴奋，或许也夹杂着点点恐惧。
  玫魅转身走到窗口，望着苍穹，像是困在牢笼里的金丝雀，望着外面的世界。她问了一个问题，即便是她，也是忐忑。
  “小冷，小瑰，你们说，我们能走出井底，去到外面的世界吗？”
  玫冷玫瑰走到玫魅的身边，同样望着苍穹，坚定道：“能！”
  玫魅微微一笑，倾国倾城，“那可真是让人期待啊！”
  ……
  ……
  兽城城墙，马老怪何狼并肩站着，脸色分外凝重。在他们周遭，成群的人们忙前忙后，又是推来比房屋还大的轰雷大炮，又是抱来一箱箱炮弹雷暴弹，又是去到城外结成抵御兽潮的阵法……
  原本预计至少能抵御三天的防线，仅仅一天时间便全线失守，据情报来看，此次兽潮规模之强，远超往常十倍。
  马老怪何狼都是地脉强者，视力远非常人能比，已是能在极远处的山林看到妖兽的身影。不得不说他们也是够倒霉的，黄阶五级以上的妖兽无数不说，光是玄阶妖兽就足足有八只。
  三只玄阶三级寒冰蛛、两只玄阶四级五毒蜥、一只玄阶六级食山鳄、一只玄阶七级狂炎狮，最棘手的是飞在高空，四翼展开足足有四五十米巨大的三头怪鸟。
  玄阶九级，三首怪乌！
  二人看向城墙另一边玫帮的区域，却是没有看到玫帮的身影。密探有传来报告，玫帮的防线还在。人数明明最少，防线也是最难，按理说最该失守的玫帮为何到现在还能坚守下来，具体原因安插在前线的密探到现在都没有来消息。马老怪何狼已经能猜到这些密探多半已经被玫帮除掉，但他们现在没有闲心来理会这些琐事，兽潮已然相距不远。
  既然玫帮防线不是最先失守的，那何狼跟玫魅之间的交易就此作废。本以为等兽潮过后就能得到这个心心念念，在梦中不知缠绵了多少次的女人。现在好了，这样的机会鬼知道下次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何狼整个阴沉着脸，心情可想有多糟糕。
  “轰轰轰！”
  埋在兽城前面山林中的陷阱触发了。
  “来了。”
  马老怪平淡的声音刚落下，身旁刮起狂风，吹得他黑袍猎猎作响。再一看，何狼化身为了人狼，已是冲到了最前面，率先向兽潮杀去。他恨不得将这些天杀的妖兽屠个干净！
  看着和妖兽已经杀在一起的何狼，马老怪完好的半张脸嘴皮扯了扯，讥讽骂了句：“蠢货。”
  除了三首怪乌，其他玄阶妖兽单对单马老怪何狼都是不惧，可这是平常。身处兽潮里面，要想于万兽之中斩杀玄阶妖兽，难度是平常不能比的。
  这是场苦战，从下午一直战到第二天早上，死了数不清的妖兽，玄阶妖兽都死了四只，死了数不清的人，地脉强者都死了两个。
  都是骷髅堂恶狼门的人！
  马老怪何狼都不知道，玫帮昨天黄昏便将前面防线的人手全部撤了回来。骷髅堂恶狼门面对的兽潮，不仅是从他们防线奔赴来的，还有从玫帮防线放过来的。
  直到快正午的时候，玫魅才慢悠悠出现在城头。
  对于玫帮迟迟不来支援，马老怪早就心生抱怨，见到玫魅身影，一边跟三首怪乌纠缠，一边回头咆哮：“玫魅，此时不支援，更待何时！”
  玫魅站在城墙上，一手抱着腰，一手端着烟杆，抽了口烟，悠悠吐出烟雾，才不急不慢道：“万富街未来一年的收益我玫帮要三成。”
  这是坐地起价啊！
  马老怪恨得牙痒痒，重重道：“好，我答应你！”
  答应是答应了，至于事后兑不兑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玫魅又看向何狼，“升平街未来一年的收益我只要一成。”
  这倒是让何狼感到意外，随之大喜，“好！”
  见此马老怪深沉的目光闪动了几下。骷髅堂恶狼门折损了不少人马，现在玫帮的实力已然高出他们一头，要是何狼这小子再被玫魅这女人弄得鬼迷心窍，心里面早就盘算好的形势恐将生出许多变故。
  马老怪心里千思百转，不过当务之急是抵御兽潮，他冲玫魅何狼大喊：“先解决了这畜生再说！我负责它的右边脑袋，玫魅负责中间，何狼你负责左边，有没有问题？”
  “我是没问题！”何狼扔下食山鳄，向三首怪乌这边奔了过来。
  玫魅将手中烟杆一把折断，跃下城墙，也向三首怪乌掠了过去，“何狼，先帮我把中间脑袋打爆，我再帮你如何？”
  这是在赤裸裸的示好啊，何狼一口答应：“魅儿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帮你！”
  折断的烟杆安静落在墙角，在这混乱的局势中没有人注意到，即便注意到了也没人会在意，除了一个人。
  在马老怪身边打辅助，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花娘！
  兽城最强三人联袂出手，三首怪乌当然不是对手。不过地脉还不能飞，三首怪乌四只巨大的翅膀一扇，狂风助长着烈火席卷八方，趁着逼退三人之际，四翼一振，逃向高空。
  “花娘，快攻击它的翅膀！”马老怪冲在一旁伏击的花娘大喊，过了一会儿，却是没有响应，他又喊了声：“花娘？”再一看，伏击位置却是没有花娘的人。
  马老怪正自疑惑，他的眼睛忽的猛睁，低下头一看，一把漆黑的匕首从他的胸膛冒了出来。
  咳出一口鲜血，马老怪回头看着身后那张让自己无比爱恋的美艳脸庞，又是困惑，又是痛苦，又是不敢置信。
  一滴眼泪从他完好的半张脸的眼珠中滚落，他声音发颤，温柔问道：“花娘，我对你不好吗，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对于这个相伴了上千个夜晚的男人的伤心，花娘无动于衷，又将匕首推进去了点，展颜一笑：“不为什么，就是想让你死罢了！”
  另一边，素来对自己的追求冷脸冷色的女神主动与自己联手不说，还帮自己挡下了几次三首怪乌的攻击，何狼正受宠若惊，玫魅突然出手，一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小半边脑袋一下子被拍得稀巴烂。
  何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哀求着：“魅儿，看在我对你一心一意的份上，不要杀我好不好，我……”
  玫魅一脚踩在他的脸上，俯视着他的俏脸冰冷无情，“凭你也配对我有妄想？”
  “我……我……”
  已是听不清何狼在说什么，修长的美腿越发用力，“嘭”的一声，仿似西瓜爆裂，脚下脑袋成了肉酱。
  再看其他方向，在玫冷玫瑰等玫帮干将偷袭之下，骷髅堂恶狼门的强者不是身死就是重伤。玫帮本是对准兽潮的轰雷炮，忽然向着防守人马开炮，双方人马一时间死伤无数。
  胜局已定！
  “啊——”
  响起马老怪痛彻心扉的狂吼，漆黑雾气从他体内爆发而出，雾气中有无数骷髅头穿梭咆哮，瞬间将花娘淹没。待到黑雾散去，原本在马老怪身后的花娘，却是被马老怪挟持在了手中。
  他看了看已经逃离的三首怪乌，又看了看已然奔溃的防线。有钢甲犀撞破城墙，兽潮随之涌进了兽城。看着被无数妖兽践踏的家园，马老怪红着眼，冲玫魅大叫：“你疯了吗？”
  即便是这些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狠辣角色，也将兽城视作家园。不管平时他们如何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是一旦有外敌来犯，都会团结一心，哪怕付出生命，也会守卫他们的家。
  可玫魅这么做，即便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也会失去家乡。那这胜利，还有什么意义？不管是马老怪，还是何狼，都万万料不到这个女人会如此疯狂！！
  玫魅侧身看向马老怪，在这张绝美的容颜上，找不到丝毫的感情。
  “一座破城罢了，毁了也就毁了。但是你们，必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