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欲望之都 第二十二章 收租

  看着顾阿姨的些许白发和微微弯着的腰，邹翊就知道顾阿姨到底有多大的压力了。
  一个女人过着这样的生活，真的很不容易。
  “阿姨，我姑姑说您只需要给5000元就好啦。她弄了个抽奖活动说是给抽到的租户免租。结果正好抽到您了。您的运气真好呢！”
  为了让顾阿姨能接受，邹翊绞尽脑汁编造了一个还算勉强可信的理由。
  “之前不是7000吗？给老租户的福利也太好了吧。”
  “那太好了，我手上正好还有5000的现金，本来是筹来想先交租金的，结果怎么也筹不到更多了……”
  “现在好啦！我可以先交租金，然后再慢慢想办法筹齐孩子们的学费。”
  顾阿姨这个时候笑得就像个孩子一样，她应该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吧？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邹晓丽也不是没有给她减过租金，前几次她还接受了，但是次数多了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
  邹晓丽这人又性子懒散，懒得找借口。
  邹翊这次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吧，保住了她的脸面。
  突然从顾阿姨的身后探出了两个小脑袋。
  一个小女孩扎着双马尾，穿着小裙子，怯生生地偷看妈妈面前这个挎着一个方格手提袋的大男孩。
  从身高的角度看小姑娘应该还在上小学，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妈妈的裤脚，害怕却又好奇地打量着邹翊。
  还有一个女孩就更小一些，看样子应该还没上学，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小脸胖嘟嘟地很是可爱。
  “阿娟乖，叫哥哥。”顾阿姨伸手揉了揉阿娟的小脑袋。
  嗯，阿娟就是那个抓着顾阿姨裤脚的小女孩。
  “哥哥……”
  阿娟看起来很害怕，但还是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
  真乖啊，这一声哥哥叫地邹翊心里甜蜜蜜的。
  “给，这是租金，刚在银行取的，你点点吧。”
  顾阿姨从里屋取出了一堆红花花的钞票递给邹翊。
  “要不要喝点茶再走啊？”
  其实顾阿姨挺感激这个房东的，她在这里住了三年，期间邹晓丽给她减房租不知道减了多少，有时候还会趁收房租的时候给孩子送几件衣服什么的。
  这男孩是她的侄子，也得好好招待一下才行。
  “不用啦，谢谢顾阿姨，我还有好多租金要收呢，下次吧。”邹翊笑着说。
  “小朋友很可爱呢，来，哥哥给你糖吃哦。”邹翊把手伸到阿娟面前，他的袖子里露出了半条棒棒糖。
  之前姑姑给他发租户信息的时候，他在企鹅上看到顾阿姨有两个孩子，所以他买了不少棒棒糖。
  可是他刚刚把手伸出去，阿娟就后退了几步。
  “抱歉啊，这孩子有点怕生。阿娟，哥哥不是坏人，别怕呀。”
  顾阿姨向邹翊解释，又尽力消除阿娟的恐惧情绪。
  “阿娟别怕，吃糖。”邹翊尽力露出一个自己觉得还算和蔼的笑容。
  唉，要是于大中在就好了。
  那家伙！肯定能马上逗得这小家伙哈哈大笑！不过，现在这个小家伙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阿娟慢慢地伸出手，把棒棒糖从邹翊的袖子里揪出来。
  可是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一支棒棒糖，而是很多棒棒糖连在一起。
  花公主。
  自己这个时候肯定就像童话里的花公主一样可爱，她想着想着就傻傻咧着嘴笑了起来。
  “谢谢哥哥。”这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锅……锅，锅锅！锅锅！”另外一个小不点也跟着叫了起来。
  小不点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很是可爱！
  “小不点你也很可爱，这次哥哥没给你带礼物。下次补给你啊。”
  邹翊向小不点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小不点也听不懂他的话，只是一直叫着锅锅，大概是听到姐姐叫锅锅觉得很有趣吧。
  “那顾阿姨我先走啦。”
  顾阿姨送邹翊进了电梯才回去，两个小家伙也雀跃着，蹦蹦跳跳地跟着顾阿姨。
  很久没有看到他们这么开心过了啊，顾阿姨在心里想。
  住在309的住户是一对老人夫妇，两个老人应该有七十岁了，身体还很健朗。
  老爷爷年龄大了所以有些耳背，邹翊说了几句话老爷爷都没有听清楚。
  所幸奶奶的听力还算不错，邹翊索性就直接和老奶奶交流。
  邹翊和老奶奶说话，老爷爷又嘟囔着说听不清，说话的时候还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
  老奶奶宠溺地笑笑，然后又将邹翊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耐心复述给老爷爷，直到他点点头表示听懂。
  这特喵地就是传说中的夕阳爱情吧？
  这样的爱情真让人羡慕。
  空气中满满的恋爱酸臭味道，但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情不自禁地送上祝福。
  在狗粮的包围中顺利地收了租，然后奶奶还热情地招呼着邹翊进去吃饭。
  其实爷爷奶奶并不缺钱。
  他们有三个孩子。
  孩子们每个月都会轮流给老人打生活费和房租。
  只是孩子们太忙，没人有时间去管老人。
  本来孩子们是想把他们送到敬老院的，但是两个老人想自己出来租房子。
  孩子们也就由着他们了。
  不过孩子们偶尔还是会过来看看老人，只是这样的机会很少，一年里可能有个两三次吧。
  虽然老人们有钱交房租，但是邹晓丽心疼老人家，也给他们减了租，反正自己也不缺这点钱不是？
  嗯……还有……401。
  那个老赖。
  401里住着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带着黑色方框眼镜，扎着一个单马尾。
  姑娘面貌不算美丽但也不算难看，是比较清秀的那种。
  姑娘姓朱，名婉，在一家上市公司做销售代表，工资不算低。
  而且她还有一个年轻帅气的男朋友，事业有成，爱情美满。
  姑姑给他的资料上是这样写的。
  怎么看这朱姑娘都是一个生活幸福美满的标准现代成功女青年啊。
  邹翊很难想象这样的姑娘为何会选择赖账。
  朱婉比他大六岁，就叫朱姐姐吧。
  “朱姐姐，那个……我是来收租金的。加上你之前欠的租金，一共是三万九。”
  邹翊用姐姐这个称呼想要拉进两人距离。
  “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没钱！等过段时间我会补上的。”
  姑娘将邹翊粗暴地推开，满脸写着'老娘不耐烦'几个大字。
  朱姑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劳累以及颓废。
  “可是小姐姐，你都已经拖欠了两个月了。”邹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得委婉一点。
  “我没拖欠！我都说了我过段时间会还的，等我还清债务了，就会交房租的。”姑娘突然变得就像个受了惊的兔子。
  她大声说话，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我很忙，别烦我了可以吗？房租我会交的，再给我一点时间。”说完姑娘就疾步走了出去。
  想来邹晓丽也没想他会收到租金吧，只是为了让他感受一下社会的……嗯，险恶？
  这姑娘也太有意思了，明明自己才是欠钱的那一方，偏偏她还理直气壮。
  这就叫出师不利吧？
  想了想，邹翊坐电梯下了一楼。
  来到107门口，邹翊再次敲开了门。
  “顾阿姨您好，我有问题想要请教您。”
  “咦，是小邹啊，你怎么回来啦？是不是收租遇到困难了？”
  看来这位顾阿姨大概也知道楼上住着一个老赖。
  “是的，就是住在401的那个朱小姐。可以麻烦您和我讲一讲她的情况吗？”
  这可是他第一次帮忙收租啊，要是没收到，等回了家赵元旭那家伙肯定又要嘲笑他了。
  “哦，姓朱的那姑娘啊。”顾阿姨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听说她男朋友好像欠了一屁股债，她现在在帮忙还呢，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容易。听说欠了好几十万呢！也不知道她男朋友到底干了啥，能欠这么多钱。”
  顾阿姨的脸上充满了无法相信的神色。
  欠了几十万？
  确实不少了。
  难怪她没有钱交房租。
  “那个小姐姐脾气好像有点古怪……性情还略微有点暴躁。”邹翊说。
  “你不知道，她本来脾气就不太好，也就她那个男朋友能受得了她。她很爱她的男朋友，两个人是青梅竹马，这次她男朋友欠了这么多钱，她肯定是要帮忙还的。”
  原来是这样啊。
  听描述感觉是真爱啊！
  要不，和姑姑说说给她减点租金？
  不行不行，租金归租金。
  这是两码事！
  邹翊把脑袋里这个想法给赶了出去。
  想办法先把租金收了，再回去看看自己的小金库还有没有钱吧。
  要是还有，能借一点就借一点。
  “谢谢顾阿姨，那我先走啦。”
  朱姑娘已经出去，在这里守株待兔也不太现实，谁知道她去干嘛了？又什么时侯会回来？
  不如出去散散心，一会儿再过来撞撞运气。
  于是邹翊骑着他的小电驴又上了车。
  与刚才不太一样的是，手提袋略微有点小鼓了。
  这是刚才从两个老人和顾阿姨那里收的现金。
  嗯，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这附近有一家味道很不错的刀削面。
  邹翊坐在面馆里，向老板要了一碗刀削面，就美美地吃了起来，边吃面边在心里盘算着到底怎么样说服朱姐姐交租。
  唉，真麻烦啊。
  他最讨厌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