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我疯了才会觉得认识你

  准确来说，林默也不知道忘了哪些事。
  储存在脑里的记忆差不多只能追溯到近两年，也就是说，超出这个界限以外的事儿，他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或许，偶尔会闪过几个零星的片段，偶尔会在特定的时间与地点邂逅莫名的熟悉感。
  但那也是模糊的、毫无逻辑的。
  总之，并不能帮他将那些过往的遗失串联起来。
  不过……
  他还记得在医院的那日。
  他坐在病床上，医生正站在他的身后解绷带。
  他能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也能听见医生温柔的叮嘱声；当眼前的障碍物被彻底清除时，那久违的阳光争先恐后地钻入视野。
  他觉得有些刺眼。
  但他并不觉得讨厌，甚至想多看一会儿。
  他就那样近乎呆滞地望着阳光，直到医生手忙脚乱地拉上窗帘。
  那一天，他醒了。
  然后那一天，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林默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
  夜里的灯光不那么明亮，总像蒙了一层纱似的，一片连着一片，向远处延伸。
  大片的光汇聚于天际的某点，与寂静的黑暗融为一体。
  周遭的人声依然嘈杂，在这种黄金地段，夜晚与白天似乎没有什么明晰的界限。
  林默静静闭上眼。
  夜风拂过脸庞，擦过手腕；明明夜里的风有些凉，但不知怎么的，手链蹭过的那寸皮肤莫名炙热。
  万有引力。
  万有引力。
  这四个字像魔咒似的，在他脑里不停地盘旋。
  妈的。
  快旋得神经衰弱了。
  “哟，你去得还挺久的啊。”
  蓦地，一道熟悉的嗓音传了过来。
  这声音不大，但却成功将其他的一切化为了背景音。
  林默垂眸，视野一个变换，恰好看见几米开外的费宇。
  他逆光而来，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他长得很出众，即使混在人群中也极其打眼。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灯光落入他浅色的瞳孔中，将其瞳色晕染得更浅。
  林默怔了怔。
  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地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就好像……在很早之前，在某个地方，他也这样看着自己，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或许还没这么有距离感；而且，那个时候的他，眼神应该更加温柔一些……
  然后，那个时候的他，也像这样，慢慢地向自己走来……
  “小默子。”费宇定在几步之外，微微俯身，迎上林默有些恍惚的眼神，“你这表情……”
  林默还是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他。
  林默只觉自己这会儿是魔怔了，竟然将这个人与那些磨损的记忆强行联系起来。
  要知道，像这种辨识度极高的骚人，一旦进入过你的生活，那印象绝逼是杠杠的深刻。
  不至于只留下模棱两可的主观记忆。
  虽然这会儿，林默自个儿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遐想中，但费宇清醒着。
  费大佬不仅自己清醒，还能“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般地泼冷水。
  费宇：“你这表情，跟那些只想和我睡.觉的人如出一辙。”
  “……”
  “迷离中掺杂着渴.望，渴.望中掺杂着不可描述的暗示。”
  林默被泼醒了。
  他深刻地意识到，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联想铁定是自己单方面中邪了。
  费宇见林默表情瞬间变臭，当即安慰说：“我能理解，单身久了难免会饥不择食。”
  “……”
  林默叹了口气，嗤笑道：“我疯了才会觉得以前认识你。”
  闻言，费宇眸光闪了闪。
  他盯着林默的侧脸，微阖眼帘。
  半晌，才从嗓子底憋出一句话：“是啊，我们怎么可能会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