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媒介

  沈亦对弟弟从来都是呵护备至,少有苛责,像今日这般沉声呵斥更是前所未有。
  “哥,你竟为了那个混灵根吼我?”沈言被沈亦的面上凛历的表情吓了一跳,随后瞪了一眼面若秋霜的楚元阳,嗔怪的声音,委屈非凡。
  沈亦听着弟弟依旧无礼的称楚元阳为混灵根,心底也不知哪来的怒气,伸手把弟弟从自己身后扯出来,拉到楚元阳面前:“沈言,她有名有姓,连我也要称她一声楚师姐,你怎可对她如此无礼?”
  沈亦对沈言的称呼,一直都是以小言称呼,这次连名带姓的一起叫,显然是气急。
  “她本就是混灵根,我哪里有说错?哥,你变了!”沈言年纪尚小,一直以来又有沈亦相护,性格是极为叛逆,在沈亦面前更是骄纵。
  “你!”沈亦气的扬起手,一双水杏般的双眸有些发红,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沈言鼓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置气的仰着下颚,撅着小嘴,似乎在说:你打啊,就算你打死我也要说,她就是混灵根。
  “你走,你走,以后不要再来了!”沈亦失望的抓着沈言的胳膊,把他往小院外拉。
  他也不知他在气什么,只听到弟弟如旁人一般,以嘲笑鄙视的语气唤她混灵根,他心底的怒气就如荒岭的野草般疯狂上涨。
  楚元阳此刻收起浑身的锋芒,深潭般的眼眸内的暗流退却,清漪的面容似白皑皑雪山的一盏莹炎,一烛火光,散发着独慝的暖意,融融数丈,皆淡化开来。
  听说沈亦的弟弟沈言现下是阮紫凌的炉鼎,那么,阮紫凌的到来,怕是与沈亦无关,而是因为沈言。
  “呜,哥,你干什么?为了这么个混灵根,你不要我了?”沈言被沈亦拖着,一边哭嚎一边指责。
  “你走,你若再唤她混灵根,以后就莫要再过来了。”沈亦拉开小院木门,把沈言用力的推了出去,紧接着又迅速的把门关上。
  “啪啪啪啪!”门板被拍的啪啪作响,沈言的凄凄的哭嚎声,仿若在沈亦的心口打了一拳,令他疼的直抽搐。
  门外的阮紫凌见沈言哭的伤心至极,艳丽的面上露出斑斓诡异的笑意,不过,也只是那一瞬间,又笑意全无,带起关怀备至的面具,走到沈言身旁,伸手为他拭泪,扶着他的双肩,轻声细语的安慰:“小言,别这样,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沈亦不过是一时糊涂。”
  “凌姐姐!”沈言泪眼婆娑的望着阮紫凌,令人心碎的抽泣声不断。
  “走吧!”阮紫凌怜惜的叹了声,牵着沈言的手,在沈言一步三回头下,缓缓离开了楚元阳的小院外。
  “楚师姐,小言不懂事,你你别放在心上。”沈亦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走向楚元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楚元阳轻轻摇首,不在意的道:“他并没有说错,我本就是混灵根。”
  沈亦以为她这是强装坚强,话里透着苦涩之意,登时心里不是滋味,想去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的静仪,眼波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扫,最后很是上道的向楚元阳告辞:“楚师妹,既然无事,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楚元阳轻首点点头。
  直到听到小院木门再次关上的声音,沈亦才动了动身子,刚欲开口,就见楚元阳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自己的洞府。
  沈亦仲愣的望着她的背影,丹唇张张合合,最后化作长长的一声惆怅叹息。
  身体不适的楚元阳进了洞府就开始盘腿凝神调息,在比试场上吃的两粒五品聚灵丹虽对她的影响不是很大,但灵海依旧承载不了丹药内浑厚的灵力,筋脉拘挛难忍,鼓胀的气海如打满气的气球般,好似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先前在门外,我身上骤然涌出的杀气,你可感受到了?”待体内的灵气稍稍平息下来,这才有功夫与毕方交流。
  沉寂半晌,毕方才沉声开口:“嗯,的确有些怪异,若说是出自汝个人的情绪似乎不像,最有可能的是,汝体内有个导致汝管不住情绪的媒介,而这个媒介正好与阮紫凌体内的媒介排斥,因此才会形成这样的现象。”
  “媒介?你知道?”楚元阳疑惑的问。
  毕方鄙夷的道:“这世上就没有吾不知之事。”
  楚元阳瘪瘪嘴:“那你说到说到,我体内的媒介从何而来?阮紫凌的体内的媒介又从何而来?为何以往没有这种排斥感?”
  毕方嘁了一声:“这个不难理解,若想让两媒介之间产生关联,那么,定是有第三方的主导媒介的介入,而触发两个相斥媒介的引子,至于这个引子在谁身上,这样看你近日接触过的人或物了。”
  楚元阳沉默了,没有再向毕方询问别的。
  近日她接触的人屈指可数,首先锦溪,兰香,风离歌,玄烨,悚谷道人等人被排除在外,难道是在上蟒山的那段时间?
  是了!
  最大的嫌疑便是蟒山上凭空出现的飞镰,但飞镰与阮紫凌跟她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飞镰是魔,她是他们魔人口中的大补之物,阮紫凌又扮演什么角色?
  次日清晨,楚元阳从冥想中苏醒,昨日的事情没有给她造成太多的困扰。
  刚从洞府出来就见沈亦面朝她的洞府,一脸憔悴。
  “怎么了?”楚元阳一脸疑惑。
  沈亦见她面上不见一丝异状,并且还带着一丝茫然,仿佛昨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知怎么的,她没放在心上,他心底却是蓦地涌出一股浓浓的苦涩之意:“无事!”
  楚元阳以为是因为他弟弟之事心里烦闷,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开导,只得点点头:那我先去药圃了。”不待他点头,她便出了小院。
  碧空万里,云皑镶嵌,如一张无边无际的水墨画,最远处隐隐可见雾霭沉沉浮浮,与峰峦相重,如轻纱布满整个山头般神秘似仙境。
  来到药圃的那一刻,她体内暴烈乱涌的杀气又开始无声显现。
  莫名的戾气爬满眉宇,澈洁的双眸幽光烁烁,清丽脱俗的小脸变得如炼狱中央的一株带毒的曼陀罗,摄魂夺魄的气息由她消瘦的身躯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