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七章 请功
这边,姜零染等在府门口,听到有杂乱的马蹄声靠近,算着时间便猜想是姜霁,下了台阶前迎几步,果然就看到了马背上的文叔。
文叔瞧见姜零染,立刻冲马车里的人道:“公子,姑娘在等着您。”
姜霁闻言掀开了车帘,与小丫头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忙抿了笑。
姜零染看车厢里的人整个憔悴的都脱了相,眼眶倏然红了。
马车停稳,姜霁欣慰笑道:“小丫头如今长大懂事了,知道来接为兄了。”
姜零染听他说话就忍不住的想要落泪,走到车辕边,探头往里细瞧了瞧:“哥哥怎么样?”说话间已看到了他的左腿,强忍的眼泪掉了下来:“是不是疼的厉害?”
姜霁无奈的给她擦着眼泪,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大夫给了止疼的药,我极少能感到疼痛。”
文叔和松鼠上前来扶姜霁下马车。
姜零染早准备好了肩舆,姜霁端正的坐在肩舆上,满意笑道:“还是我妹妹贴心,知道准备这种好东西。”
不像燕柒,用一张床板抬着他招摇过市。
进府之际,姜零染扭头看了眼远远站着观望的百香,百香似乎察觉她扭头,忙颔首,姜零染垂眸,跟着姜霁走了。
等姜霁安顿好,王瞎子诊了脉,又捏了骨,觉得没问题,便放心的去睡觉了。
姜零染知道这人是燕柒特特找来给姜霁治腿的,又听说了他的精湛的近乎神奇的医术,心中感激敬重,让厢竹去安置住处,又拨了两个丫鬟去伺候起居。
叮嘱文叔和松鼠下去休息,姜零染自己守在了姜霁的榻边。
姜霁可舍不得使唤她做事,笑道:“我这儿没事,妹妹去玩吧。”
姜零染看着他无奈道:“我是小孩子不成?”说着给他整理枕头:“是低了还是高了?”
姜霁想着她一时半会的不会离开,躺着不免会犯困,若被她看到,怕又会觉得他精神不济。便道:“再垫个引枕吧,咱们说说话。”
姜零染点头,抽出床榻里侧的引枕垫在他身下:“脊背上有没有伤口?会不会碰疼你?”
这一路上燕柒对他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但终究是不及家里舒服。姜霁放松的伸展着手脚,闻言笑道:“现如今除了左腿和胳膊,其余的伤口全都愈合了。妹妹别担心。”
姜零染惊道:“胳膊上还有呢?快给我瞧瞧?”
姜霁卷起袖子给她看,本以为她会吓哭,连哄她的词儿都想好了,没想到她神色很平静,什么话都没说。
“是太难看了,吓着你了吗?”姜霁打趣的说着,凑过去看着她低垂的小脸上:“等过几日结了痂,再涂涂祛疤的药膏就不会这么难看了。”
那么深的疤痕,光是看着就心惊肉跳,他却像是讨论午膳是什么一样随意,姜零染知道他这是怕她难过,故作轻松。心中酸苦,内疚道:“都怪我,是我害了哥哥。”
姜霁看她红着眼角,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可怜样,微微叹了口气。
从边关回来后,他知道,他是姜零染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在两湖幸亏没死,若真是死在那了,他觉得姜零染的后半辈子都会在自责中度过。
一想到差点就留她一个人活着,姜霁就忍不住的鼻子发酸,他抿笑拍了拍身侧:“坐到哥哥身边来。”
姜零染吸了吸鼻子,起身坐在了榻边。
姜霁语重心长道:“你心疼我,我知道。”
“可若太子与燕柒真的死了,大庸国朝局的平静、百姓的安居都将不复存在。届时举国混乱,不知又会牵扯出什么不输于天灾的灾难来。”
“哥哥用一条腿,换朝廷内局几十年的稳定,很值了。”
说着庆幸的笑了笑:“我还要谢谢妹妹,若没有你的提醒,哥哥现在大约已经以失职之罪下了大牢了。”
“哪里还能这么躺着和你说话呢?”
姜零染闻言想起前世太子出事后的乱象。
姜霁看她神色和缓了些,笑着又道:“他请来的大夫能医术能治好我的腿,妹妹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姜零染听他说起燕柒,思绪不觉一恍,而后恢复如常。
这一细微的神情还是被姜霁看到了。
他默了会儿,低声道:“你被金敏佳掳了的事情我听文叔说了。”
“你欠的,我都还了。”
“哥哥说的,我懂。”姜零染低眉垂眼,声音亦是低缓:“他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姜霁看她这样,鼻子更酸了。
她是个通透的人,什么都明白,可她还是爱了,所以,心里会更苦。
“乖。”姜霁坐起身把人抱在怀里,安抚道:“以后就会好了。”
姜零染的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埋在了他的颈窝里,低闷的“嗯”了一声
燕柒住在了宫里。
最开心的莫过于燕两仪了,日日赖在紫竹轩不走。
太子和燕柒大难不死、赈灾有功,皇上特特的办了一场庆功宴。
因姜霁重伤未愈,而姜零染也病着,皇上体恤,并未让二人赴宴,而是赐下了一桌酒宴。
全京城被皇上赐过酒宴的府邸屈指可数,一时间姜家二房又成了那个但凡被人谈论起,都要竖一竖大拇指的人家。
而嘲讽姜家大房的愚蠢几乎成了全京城茶余饭后的日常话题。
顺带着,有眼无珠的平肃侯府也被波及。
宴后太子送着皇上回勤政殿,途中谈及了姜家兄妹,二人一个在两湖前线舍命救灾,一个在京中带头捐银,姜零染还承了户部代收捐银的差事,辛苦多日,若论功行赏,二人当榜上有名。
皇上敛眉道:“太子有何打算?”
太子没看到皇上眉间略起的肃沉,听他问,便道出了心中的想法:“姜霁年纪虽轻,但有勇有谋,身上也不缺沉稳内敛,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
“儿臣的意思是略微升一升他的品阶,既有激励之用,又不会让他因品阶太高而生出自满之态。”
“父皇意下如何?”
皇上道:“那姜零染呢?”
音调极其的冷淡。
太子闻言蹙眉,这才认真的看了眼皇上的神色,冰冷,厌恶,抵触。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