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七章 福兮祸兮

  忧惧不安,怒火攻心,姜零染是真的病了。
  万夫人和万千千来探病,刚下了马车,就看一辆马车驶近,一看府徽,竟是太子府的。
  太子不在京,这辆马车上的人只有可能是太子妃。
  以往太子妃外出,马车上极少佩带府徽,往来行走也都格外低调。
  姜霁重伤后不少人都传刚振兴的姜家二房要重归没落了。
  而姜家大房竟也混账的落井下石,姜零染如今因势弱被欺,太子妃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来,无异是告诉所有人,就算姜霁重伤残废,仕途不振,太子府仍是念着这救命的恩情的。
  若再有和姜家大房那般想要趁火打劫的,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太子妃走下了马车,含笑让二人免礼,又道:“你们也是来探望今雪的?”
  万夫人颔首称是。
  太子妃想到姜家大房的所作所为,再看万家母女,眼底浮现欣慰之色:“今雪能得你们照顾,很好。”
  万夫人抿笑恭声道:“太子妃过奖了,这是臣妇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
  太子妃笑意加深,道:“咱们进去吧。”
  三人刚要进府,身后忽的响起马匹的喷鼻声,扭身看去,是瑞王府的马车。
  万夫人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朝太子妃的方向睃了眼,见太子妃神色如常的含笑望着马车驶近。
  瑞王妃走下马车,笑着道:“真真是罪过,竟让太子妃等着我。”说着上前两步亲昵的拉住了太子妃的手:“太子妃也是来探望姜姑娘的?”
  太子妃点头道:“是啊。若知瑞王妃要来,我就邀你一起了。”
  瑞王妃笑意爽朗:“太子妃还不知道我?与姜姑娘一见如故,如今她病了,我自然是要来探望的。”
  万夫人又是朝太子妃的脸上看了眼,稍显稚嫩的脸上,温和之色未改分毫。
  她垂下了眸子,眉心蹙得更重。
  瑞王妃不好惹,太子妃也不是个好拿捏的。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句话在京城的很多事情上都无比的贴切。
  不管瑞王妃今日是为了不落太子妃之后,亦或者是真的看重姜家二房,单从这一件事情上都可以看出,太子与瑞王的争斗都在一步步的往明面上走。
  姜家二房这两个孩子如今牵扯其中,不知是福,还是祸?
  湘王回府后直接去了湘王妃的院子,歪在临窗的炕上,看梳妆台前的湘王妃梳头发,一边看,一边与她说着京中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湘王妃听完没说话,等到头发梳好,打发了丫鬟,在炕上坐了,道:“姜零染受了欺负又担忧姜霁这才病了,太子妃去探望,分属应当,毕竟姜霁是为了救太子而受伤的。”
  “再说,太子一直是个弘毅宽厚之人,如今不在京城,太子妃这个贤内助自然要负责安抚庇佑后宅之人。不然岂不让太子党的人心寒?”
  说着想到瑞王妃,无奈轻笑:“姜霁这一遭与太子共生死,瑞王还能有机会不成?巴巴的让瑞王妃走这一趟,白费功夫。”
  说完没得到回应,湘王妃朝一旁支肘侧卧着的湘王看过去,见他眸光怪异的瞧着自己,皱眉不解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湘王隔着小几握住她的手,道:“太子弘毅宽厚,那我呢?”
  湘王妃一怔,旋即脸上一红,拍开他的手,嗔道:“一大把年纪了,还喝醋?”看他的手还要摸来,推开道:“快去看看你儿子跑哪儿去了。”
  湘王无奈起身,要走之际,弯腰在湘王妃脸上偷了个香,看她又气又羞,笑着出去了。
  这边,雷简哆哆嗦嗦的站在燕辜的书房里。
  燕辜双手撑在书桌桌沿上,低垂着头,脊背微弯,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极其平和的一句问话,雷简听了后却抖得更加厉害:“属下属下知罪。”
  燕辜转过身来,瞧着雷简,面色冷静的一笑:“知罪?”
  “那你说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雷简捏了捏拳,哐的跪在地上,垂首道:“但凭殿下责罚!”
  算准了一切,独独没算出姜霁会半路杀出来!
  更没算出他竟然这么敏锐!
  那山中野物儿极多,他只是听到了些异响,怎么就断定要出事?还在关键时刻救走了太子和燕柒!
  只需几息功夫!
  他只要迟疑那么几息的功夫,那山石就砸下来了。
  是他太过轻敌了,以为姜霁是青蛋子,没成想竟是个面嫩心辣,无比老练的!
  燕辜眸光冷寒的盯着他,像在分析什么一般,最终道:“起来吧。”
  雷简诧异抬头。
  燕辜冷道:“正值用人之际,你就将功折罪吧。”
  雷简心下一松,忙谢恩起身。
  燕辜坐了下来,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道:“尾巴可处理干净了?”
  雷简斩钉截铁道:“绝对的干净,殿下放心!”
  这么多年,燕辜做事,第一条求得不是事情一定要成功,而是手脚要绝对的利索,不能留下丁点的蛛丝马迹。
  而他,在此细节上从未让燕辜失望过!
  燕辜闻言心中怒意稍减。
  这一次未能解决太子与燕柒,已是大麻烦。
  更糟糕的是他们二人竟因这件事而生出了难兄难弟,同舟共济的感情。
  依着太子的心机,趁机拉拢燕柒那是轻而易举的!
  且二人都聪明,“意外”的说辞,能说服朝中百官,天下万民,却无法真的说服他们。
  纵是最后查不到京中来,但他们心中必也会种下怀疑的种子。
  而可供怀疑的对象并没有几个。
  书房里静了下来,辛能察觉到燕辜的情绪在急剧的变坏,他又惶恐起来,后背冒出的冷汗浸湿了内衫,湿涔涔的贴在身上,极不舒服。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在燕辜身上散发出越来越浓重的躁怒后,他只是屏息垂首,降低存在感。
  “瑞王最近还去找水雀儿吗?”
  辛站的腿都酸了才听到燕辜的这句话,忙答道:“瑞王前几日悄悄的把人赎了出来,养在了外面。”
  燕辜听得勾起唇角,不屑轻哼。
  辛何其了解燕辜,看他半晌不语,一开口便说起了瑞王,心中便明了了:“殿下心中有计划了?”
  燕辜道:“赶在火烧在自己身上之前,需待找个替罪羊出来。”
  一下子惹得太子和燕柒两个人的怀疑与关注,他还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