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八章 恩仇相抵
他喊她的名字的时候,尾音总是会扬起,似乎是心情愉悦,又似乎是不经意的撩拨。
姜零染听了,顿了两息,疑惑道:“说什么?”
“金敏佳。”燕柒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她?”
“你打算怎么办?”
内室里沉默下来。
就在燕柒以为她是睡着的时候,低低的声音传出来:“我还没想好。”
她远没想到金敏佳会这么的目无王法。
也没想到她的心思会这么缜密,毒辣。
她让侍女找到自己,说在家里打听到了自己的动向,所以找了来,请自己用午膳。
自己去赴约,到了酒楼,她却不在。
侍女去找,并带上了厢竹。
返回去后,自己消失不见。
而房门口文叔一直守着。
就算事发,金敏佳也有足够的说辞表明此事与她无关,她只是请了个午膳,人还没见着呢。
厢竹和文叔都能作证的。
若没燕柒找来,她的尸骨在燕山埋上一辈子,家里怕也是找不到的。
可要怎么报仇,她确实没想好!
皇上和皇后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是极其中意金敏佳的,指婚一事,许是指日可待的。
他们“夫妻俩”,一个要杀她,一个来救她。
便,恩仇相抵吧。
“这有什么难想的?”燕柒坐起身,看着从内室透出的微弱烛光。
等了会没听到小丫头的回答,燕柒皱眉又道:“你是有什么顾忌吗?”
姜零染拥紧了被子,脸颊蹭了蹭埋进去,闷闷道:“困了。”
燕柒明白她这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皱皱眉,却也没追问。
等了好一会儿,他轻声唤道:“姜零染?”
内室里没人应。
他走进去,看到床榻上的人抱被睡得香甜,唇角抿起了笑。
来的匆忙,这别院里什么都没准备,连冰盆都没有,虽说雨后还算凉爽,但这么搂着被子早晚要被热醒的。
燕柒小心的把被子从她怀里抽出来。
姜零染动了动,翻了个身,面朝里了。
燕柒靠过去,胸膛贴着她柔弱的脊背。
沿着她的手臂捉住她拢在心口的手掌,下巴抵在她额顶上,无比贴合,无比安心。
低喃道:“睡吧。”
卯时,百香敲了敲窗棂,低声道:“公子,该起了。”
床榻上相对而卧的二人都睁开了眼,入目第一眼便是彼此。
对视片刻,姜零染转开眼,像是已经懒得计较他怎么又在床榻上的事情。
燕柒跟着她坐起了身,皱眉道:“额头怎么青了一块?”说着压着她的肩膀没让她下榻,手指撩开她额角的头发,摸了摸,鸡蛋大小的一个包。他眉头皱的更深了:“我昨日没瞧见,疼不疼?”
他衣服睡的散乱,头发也毛茸茸的睡出了乱发,锋利的眉眼带着没睡好的倦意,眼尾慵懒。
这会儿盘膝坐在她对面,被一个包弄得有些焦虑,唠唠叨叨个没完。
姜零染莫名的就想到了前世得知兄长死讯时,独自在院门口从早站到晚,等着孟致沛的来的滋味儿。
燕柒问完没人回答,他垂眼去看,瞧见她定定盯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依赖。
他的心登时软成了水。
手指从她额角滑下来,落在肩膀上,拢住她的耳朵,捏了捏耳垂,低声道:“问你疼不疼呢?”
姜零染回神忙摇头。
拂开他的手,揉了把被他捏的发痒的耳朵,逃也似的下了床榻。
燕柒瞅了眼她的背影,眼睛里沁了笑意。
洗漱之后用早膳。
饭桌上,为等会儿背着还是扶着的问题,二人争讨起来。
“我的脚已经好很多了,走走没问题的。”姜零染喝着茶,等他把半碗汤喝完。
燕柒默了片刻,头也不抬的道:“我觉得抱着好!”
“”姜零染呛了下,咳了两声,道:“那就辛苦公子再背我一次了。”
燕柒放下碗,笑的十分的人畜无害:“好说,好说。”
到了院子里,姜零染看着长得半人高的杂草,随口道:“这里没人住的吧?”
燕柒躲着地上的小水坑走,闻言也没过脑子,点头“嗯”了声。
将到别院门口,姜零染不想被他身边的侍卫看到这一幕,执意跳了下来。
她一身的伤,燕柒不敢与她拉扯争执,只好顺着她,扶着出了门。
见着门外站着的文叔,姜零染目瞪口呆,想到什么,扭头狠瞪一眼燕柒。
燕柒早做好她发火的准备,见状不急不慌,反而调侃了句:“我长得好看你也不能总盯着我瞧不是?”
姜零染气的差点吐血,甩开他的胳膊,就要往马车旁走。
燕柒追上去,手掌掐住她的腋下,一个用力把人举到了车板上。
然后在她目瞪口呆中转身朝文叔走过去。
文叔看到了燕柒的轻浮举动,眉头皱的死紧,单手按在刀柄上,愤慨的盯着走近的人,俨然有要打一架的准备。
姜零染就想,燕柒这么多侍卫在,文叔若动起手,定然没胜算可言。
然而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燕柒与文叔说了几句话,文叔就骑马离开了。
随之离开的还有百香与十几个侍卫。
留下赶马车的是一个姜零染没见过的侍卫。
燕柒撑手跳上了马车,推着门帘处的人进了车厢里,顺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这么乖,还知道等我。”
姜零染拨开他的手,淡淡道:“我和文叔可以单独回城的。”
他无非是怕被人瞧见了,所以才支走文叔与百香。
燕柒从怀里掏出个药瓶,看着角落里低垂着头的人,温声道:“过来。”
姜零染抬眸看他一眼,没动。
燕柒便坐了过去,手指沾了药膏,要往她额角涂。
姜零染侧首避开,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瓶子,道:“我自己可以。”
这一早上,燕柒已经听了许多遍这句话。
她的每一次刻意疏离,都让他无比难过与无奈。
姜零染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微微垂下了头。
燕柒从来都看不得她这可怜样,叹息着道:“你浑身的伤,这么入京,被掳的消息就瞒不住。”
“你为了不与我同乘,连清誉都不顾了吗?”说着伸手拢在她的后颈上,把人带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