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上山
燕两仪苦着脸道:“父皇罚了我兄长禁足,他现在心情肯定不好呢,我想去看看他。”
说着叹了口气:“我母后自然是不同意的。”
“不过,咱们就说是去你的庄子转了转,母后是不会发现的。”
姜零染不认为皇后这么好蒙骗。
更觉得燕两仪这个主意不怎么好。
可这会儿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因为她满脑子都是燕两仪的那句:燕柒被罚了禁足!
皱眉道:“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难道真是燕柒为了赶工,逼着工人暴雨天气进山采石?
燕两仪摇了摇头,声音低落道:“勤政殿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四皇兄和皇兄先后去见了父皇。按说他们两个去求情,父皇该法外开恩的,可还是罚了兄长。”
说着想起什么,神情更显落寞:“前两年兄长的商行里着了火,掌柜为了去救账本子被烧死了,兄长自责了好久。”
“现在砸死了四个,兄长不定怎么难过呢。”
燕辜也去求情了?他有那么好心吗?姜零染心中思忖。
看燕两仪担忧的模样,她轻轻抿了笑道:“公主太小看柒公子了,他是齐家商行的家主,肩上承担了几万人的生计,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压垮的。”
想着他嬉笑的脸,坚毅的眉眼,她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他会难过,但不会沉溺难过。”
燕两仪睁着忽闪闪的大眼睛瞧着姜零染。
姜零染被她这目光看的嗓子眼发紧,回想着自己刚刚的话,莫非说错了什么?
不管对错,被燕两仪这么看着,姜零染心中都不安,正要开口描补一下,燕两仪就笑了,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我兄长可是齐家商行的家主,经了多少大风大浪,不会轻易被击垮的。”
姜零染点头附和。
燕两仪道:“可我还是放心不下,宫里我都收不到兄长的消息。”
姜零染不敢答应她出城的要求。
想了想,道:“咱们先回去,我派人去宝山问情况可好?”
燕两仪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一行人改道回府。
姜零染想请文叔去,可姜霁却自告奋勇道:“我去吧。”
不管如何,燕柒帮了姜零染许多,这是毋庸置疑的。
眼下他遇到了难处,又被禁足,或许有什么事是他去了能帮到的。
姜零染知道姜霁讨厌燕柒,不明白他为什么愿意去。
送着他到廊下,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
姜霁扭头看她眉头蹙着,一脸的欲言又止,他轻轻的笑了笑:“放心。”扫了眼厅里坐着的燕两仪,他压低了声音:“我还敢打他不成?好歹姓燕。”
姜零染瞠目结舌一阵,惶惶的垂下了眼,嗔道:“兄长说什么呢,我是担心路上泥泞,你不好骑马。”
姜霁笑着没说话,揉了揉她的头,转身离开了。
宝山上,一条羊肠小道上先后走着五个人。
枝叶葳蕤,横七竖八的掩住了山路,两个侍卫走在前开路。
燕柒和隋风紧随其后。
百香殿后。
雨后山路湿滑,蚊虫甚多。
燕柒手里拄着根木棍,一脚一泥泞的往上走,还要防止有虫子落在身上。
隋风额头上,鼻翼上尽是汗水,越走脚下越重,他低头看了眼已经完全被湿泥包裹的鞋子,扶着一旁的树干气喘吁吁道:“被被我抓到这作怪的人,我掐死他。”
百香还算轻松,看隋风站住脚,也跟着站住了脚,笑道:“到时候把人交给我就成,哪里用您动手。”
隋风看燕柒还在走着,扬手招呼道:“我的家主,别走了,我要累死了。”
燕柒闻声转过身,看着隋风脸色青白,便道:“歇会再走。”
走在前的两个侍卫点头站住了,甩着发酸的胳膊,往上看了眼:“这路不像是有人走过的啊。”
燕柒没说话,侧目看了眼不远处大石滚落碾压的痕迹。
砸死的四个人并未被分派采石的活计。
未经许可,是偷偷的在暴雨时进山的。
山石滚落的最高处足有十几丈,滚落之处树木茂盛,虽算不上粗壮,但总算能抵挡些许山石滚落的速度,再不济,这么大的响动也足以告诉山下的人,有落石,需待尽快逃命。
且滚石并不是大规模的,山下的人有足够的时间和空地逃命。
他们怎么就砸死了?
还都死在了一个坑里?
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有猫腻。
再者,朝中的风向也着实耐人寻味了些。
究竟是谁要被人捅他刀子?
隋风看燕柒沉默不语,走近他两步,低声问道:“您还气皇上罚您禁足的事情呢?”
燕柒看着密林深处,没什么情绪道:“有何可气,也不是第一次罚了。”
隋风听着这话中多少有点委屈和怨怼。
“皇上这个时候罚您禁足,说到底还是不放心您,把您当孩子看。唯恐您处理不好这件事情,毁了老家主和齐家历代人的心血,所以打算帮您处理。”
燕柒何尝会不懂?
他想告诉皇上,他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这种事情,可皇上连机会都不给,直接给他下令禁足了。
叶片上凝结的水雾积攒成水滴,掉下来,落在他手臂上,他看了眼,道:“回去以后告诉商行上下,近一个月,所有的货运一律不准走水路。”
“啊!”隋风惊了:“您没开玩笑吧?”
燕柒面无表情的反问:“你看我像是再开玩笑吗?”
隋风觉得燕柒这命令给的莫名其妙,匪夷所思道:“不是,为什么啊?水路更便捷,更快速,且造价也要相对低廉,您为什么要让走陆路啊?”
燕柒抬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际,唇角略略勾起,道:“有高人说,我最近和水犯冲!”
隋风哭笑不得。
想说不就是几场雨嘛,再说这砸死人的真相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还没查清楚呢,怎么就与水犯冲了?
燕柒看着隋风不以为意的神情,异常认真的补了一句:“记住了,一个月,谁敢不从,一律重罚!”说着转身继续往上走。
隋风看燕柒这般便知是下定决心,且劝不动的,也就省了口舌,道:“明白了。”
虽然心中觉得燕柒大惊小怪了,但一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而且他说了有高人占算那必然是真有此事的。
陆路就陆路吧,能让他心安,耗时耗银子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