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前因后果
如今刚来县城不过几个时辰，就深切感受到了钱的重要性。哥哥羡慕程少华那值五百两银子的院子，自己却连一百两都凑不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那陈阿牛和他最是要好，就在一旁帮他想办法借钱。如果是十两八两倒还容易，但是八十两，就超出他们的能力了。
商弘羊心里沉吟，涵斋真人让自己找程少华，到时有份产业让自己经营，想来凑齐这点钱问题不大，不过先不说，万一意外，哥哥岂不空欢喜一场？
心里有了主意，见商弘大期待的目光，商弘羊喝了口酒，缓缓道：“明天，我就去见程少华，即使不成，我再另想办法。”
商弘大大喜，举起酒杯：“二弟，哥哥无能，连累你了。”
商弘羊站起来：“哥哥哪里话，如果不是你的付出，我哪里有现在？”
话说开，有了希望，气氛顿时活跃开来。商弘大商弘羊，是兄弟情深，那陈阿牛，是个极活络的人物，一时间吃的兴高采烈，中间沈老板又送了两个菜。
待的酒足饭饱，陈阿牛结账时共花了一百五十五文，饶了五文，共付了一百五十文。出的门来，商弘大取出一百五十文给陈阿牛，说：“不能让你破费，只是我去付钱，颇有不便，只好让你出面。”陈阿牛推辞了几把，收了。
次日一早，商弘羊院子里练功，因见人多，简单练了几趟五行拳就收手了，心想得赶快找个地方住，最好单门独院，否则太方便了。
寻思间，商弘大买来了早餐，有那油条包子，豆浆稀饭。兄弟二人吃罢，又打算去街上买点礼品，却见街道两边只有早点铺开了门，其他店铺都还关着。
商弘羊对商弘大说：“你且去上工，我自己买。”商弘大应了，取钱给商弘羊，商弘羊笑着推辞了。
商弘羊先去那菜市场买了两斤肉，天热，只能当天买当天吃，是以不能买多。又买了两瓶千峰老酒。再等一会儿，街边的店铺次第开门，又买了桂花糕、核桃酥各两盒。算起来，共花了近两百文，主要是酒贵，一瓶七十五文。商弘羊心疼，爹爹也只能喝点镇里用山薯酿的散酒，三文钱就买一瓶。但程文藻毕竟是先生，如果没有他，我如今最好的结果也就和哥哥一样，当个铁匠，或如陈阿牛，当个柜台伙计。那像现在，虽然缺钱，但其实心里有底，眼光也没局限在这个小县城。在这县里初次登门，可不能失了礼数。
一路行来，不多远就到了，巷口挂个牌子：桂花巷。两边都是小院，时当八月，一阵阵的桂花香飘了过来。“果是好地方，不像哥哥住的院子，人多嘈杂。”
走到巷里南边第五家，粉墙黛瓦，黑漆的小门。商弘羊举手敲门，里面有人应了，“谁啊？”
“是我，商弘羊，特来拜见先生。”
“来啦。”脚步声加快，哗啦一声开了门。商弘羊一看，这不是柳河镇学馆的厨娘吗？
两百里外的县城见到故人，都很惊喜。那厨娘一遍在围裙上擦手，一遍回头叫：”先生，商弘羊来了。”
话音未落，商弘羊就见程文藻从正房走了出来。两月不见，竟然老了不少，两鬓都斑白了。“商弘羊，这快就出山了。怎么样？”先生两步并做一步，一把抓住商弘羊的手，紧张的问道
“先生，成了，进展非常顺利，五通神已经小成，三年之内，当能以武道筑基。”商弘羊本来还想着要不要隐瞒，但见先生这等赤诚模样，实在不好隐瞒，忍不住实话实说。
听到商弘羊两个月不到，就五通神小成，不由大喜，情不自禁下，声音都哽咽了：“多少年的愿望啊，虽然是你成就的，我也心满意足了。”厨娘见先生如此，很是吃惊，不知所以。
好在先生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转过话题，吩咐厨娘去请少华回来，然后喊妻子准备酒饭。见商弘羊带的东西，也顾不得客气，放到一边，就拉着商弘羊回书房。
未等坐定，就伸手一搭商弘羊的右腕，商弘羊知道先生的用意，五通神运起，身不摇手不动，程文藻就感觉无处使劲。手似乎搭在棉花山，柔韧无比，用力一握，如入泥海，方待松开，一股劲力猛然勃发，直接在自己手臂处炸开，感觉手臂都要断了。蹬蹬连退两步。这还是商弘羊手下留情，否则先生手臂就完了。
程文藻一脸的骇然，不想五通神如此厉害。自己也是练过的人，虽然后来因故废掉，致使功力倒退，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济。
招呼商弘羊坐下，迫不及待的问商弘羊这段时间的遇合。
商弘羊缓缓道来，如何入了山林，如何得遇异人，如何取得无目鱼，练成五通神，得授五项绝技。涵斋真人叮嘱过的五行法器和炼髓之事，却是不敢泄露。
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程文藻。按涵斋真人的意思，程文藻也是五通神入门，蕴养过五行法器，只是后来蕴养失败，法器被抽走，记忆被抹杀。
如果记忆被凭空抹杀掉一块，前后必定不能衔接，中间有大片空白。只是不知如何询问。
“先生，我在那湖边睡了一觉，前后推算，总有几天，醒来后就发现功力大进。后来得那异人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传功，一日千里。先生当初也受过同样的待遇吗？”
却听程文藻道：“当初随父习武，十八岁练就混元劲，也只比你晚了两年。而后父亲就授我五行蔵象说，略有所得后，碧眼金蜂引我去了千峰山，走了四天四夜，于一峡谷深处，得一异人传授五项绝技。与你之际遇，相差无几，只是地点不同，你是湖边，我是峡谷深处。你说一觉睡了几天，功力大进，我却不记得有此体验。回来后，我初始进展颇快，但后来就一日慢似一日，最后竟然逐渐退步。我每日不停的吃，不停的练，很快家底儿吃空。眼看就要后续无路，忽有一日，前辈托人送来万两白银。得此万两白银相助，购买了灵晶，终于又开始进步，但好景不长，又逐步倒退。有一天，突然感到五内如焚，昏倒在地，待醒来，已过去三天三夜。一身功夫十去其八。我又花了十余年，勉强摸到混元劲的门，之后再无寸进。”
商弘羊边听边想，还是一无所得。涵斋真人愿意自己知道的，都直接告诉了。不愿意自己知道的，自己什么都没打听到。此人行事如此周密，想来所图深大。除了如他所愿当炉鼎，怕是没有其他出路。
虽无自己需要的信息，但商弘羊还是有点收获。涵斋真人说过，另有人在源潭边接受了机缘，这人不是程文藻，应该另有他人，此是第一个收获。二是涵斋真人出手大方，当初直接给了万两白银，对自己想必不差。哥哥的那个小宅子当不是难事，自己的修炼所需，也不是难事。只是给的方式变了，以前是直接扔下银子就走，现在是给自己一份产业，让自己去赚。许是发现直接给钱，法器寄体只管修炼，闭门造车，效果差，是以改变了方式，让自己去赚。
果然都是试验品啊，每个法器寄体，或者说炉鼎，都有不同的改变。心下黯然，也不好多说，安慰了先生几句道：“不过先生还是不差，继承了祖上的学馆，福泽乡里。听说少华兄在县城更是做的风生水起，现在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听商弘羊提及程少华，程文藻老先生不由得老怀大慰：“少华虽然只是过了童生试，没中秀才。不过那异人怜惜我，安排少华入了蔚丰厚票号，现在已经是服城的大账房。当今之世，道门崛起，儒门不再一家独大，士农工商的排位，也就渐渐不被放在眼里，做那票号掌柜，也不似前朝那般受人鄙薄。至少衣食周全，虽比不得县丞县尉，还要胜于县里的六部功曹。”
“我当初没有劝你死读那四书五经，也是于此有关。乱世将来，刀兵钱粮，神通法术，远胜于子曰诗云。”
二人说着话，渐渐气氛融洽。商弘羊见试探无果，也就不再做无畏的挣扎，见程文藻先生一家过的甚好。听天由命的想发倒是越发浓了。
这当儿，商弘羊听到推门声音，原来是程少华回来了。商弘羊第一次见程少华，三十几岁，一袭长衫，生的白面微须，身材修长，哪怕是放在县城，光看外表也是一等一的人才。
程文藻见少华过来，赶忙为二人引荐。
这时师娘整治了一台席面，和厨娘端了上来，儿媳妇也上来见了礼，然后退了下去。
三人都是局中人，除了涵斋真人叮嘱的关键处，也无需隐瞒，待得酒足饭饱，商弘羊直接道：“得异人吩咐，让我此番来服城，直接找少华兄，言道另有安排。少华兄，不知何以教我？”
那程少华闻言，放下筷子，看了父亲一眼。老先生一旁对商弘羊道：“少华虽然年长你十来岁，到底是一辈人，你们好好聊，我午后习惯看会儿书。就不坐了。”言罢退席，径自走了。
商弘羊一怔，涵斋真人的组织如此严密，父子都得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