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接近
“奶，我先回了，小辉那里我会经常去看望的。”她怕再在这里多呆一秒，她会忍不住也变得像奶奶一样口不择言。
王老婆子一听不干了，手往地上一撑，两条枯枝一样的腿意外得利索地站了起来。
“走？你也学你那个势利眼的妈，来站了一刻钟不到就要跑了，这么嫌弃我这个老太婆？那你别来啊，你还来干嘛呢？让你想办法把你弟弄出来，你说没办法。让你听我老婆子说说话，你也嫌烦。你妈这些年就是这么教你的，钱糊了你们母女的脸了？我一个孤寡老人以前还有个大孙子作伴，可怜我大孙子被个小婊·子害了啊，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过这糟心的日子……”
眼见着王老婆子又要开始长篇诉苦兼谩骂，陈向晴垂着头，心理纠结着走也不是，不走却明白接下来自己会更难受。
“奶，您别这样。奶，咱先回屋，好不好？”
王老婆子挥开陈向晴搀扶的手：“我不回去！死丫头你还怕我说出去不成，现在知道你们娘俩丢人了，早干嘛去了！我告诉你，我没到警察局告你们不孝就是大慈悲了！”
陈向晴低头哀求：“奶，我知道错了，求您别这样。”
“哼！知道错了？你妈也是一口一个知道错了，最后还不是在外面偷汉子！”
“老人家，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人家可是丧偶后清清白白一单身找的第二春，偷人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哦~”
王婆子三角眼一抬，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这小弄堂里走进来一个衣着光鲜的小女娃子。
“小姑娘，你家大人是这么教你的？别人家的事也要管上一管？”
顾惜眉梢微挑，这老太婆不记得她是谁了？原以为她这时候出来免不了要惹一身腥呢。
不过也是，那时候在法庭上她跟他们隔得远，而且当时还是朴素的校服打扮，也不像现在这样眉眼长得更舒展了些。
“我不过是恰巧知道你那个赌鬼儿子欠债还不了钱，差点拿自己老婆女儿抵债的事实而已。怎么？老婆婆你还怕我说出去不成？”
登时，王婆子尖利地嘶吼一声，那声音就像脖子被掐住的乌鸦一样：“你胡说什么！没教养的小娘们！”
枯枝一样却绝不无力的手扬起来，顾惜连忙退后一步：“好心提醒你，我这张脸可是买了保险的，你要是敢动它一下，我怕你卖了房子也赔不起。”
围观大妈们纷纷看过来，有不怕事的还走近了，拦在顾惜和王婆子中间。大家听顾惜这么一说，里面有几个常年跳广场舞的妇人突然反应过来。
“这不是那个、那个，哎呀，是唱啾咪爱的那个小明星嘛！”
“哎哟~对对对！小明星姑娘，你这出门怎么不带个保镖啊，不怕被狗仔追啊？”
“人家叫顾惜！老有名了，别一口一个小明星的。顾惜小妹妹，阿姨我能不能跟你合个影啊？”
“我也要合影。”
“还有我！”
……
顿时，认识不认识顾惜的大妈团们，乱哄哄挤到顾惜面前，把王婆子隔得老远了。
现在谁还记得她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啊，他们海城的小明星“微服私访”，这多巧啊，不趁现在合个影，兴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看到真人了呢！
顾惜哭笑不得，却也十分配合。
及至人差不多要散了，王婆子也还被妈妈团们控制在离顾惜较远的一个范围内。
这老婆子可不能放出去，见天的赌咒骂人。就比如，她这大孙女明明挺老实一人，回回来给她奶送生活费，却回回连口热茶都讨不到，还要被骂上半天。
现在王老婆子被顾惜戳破了事实，万一真发疯挠花了顾惜的脸，这可不是开完笑的！
顾惜？顾惜……！
听着这个名字，王老婆子混沌的记忆一下子清明了起来，然后越看这人越觉得眼熟。这不就是那个小婊·子吗！狗娘养的，害得她大孙子好惨啊！
王老婆子也不忍了，管她是不是明星，今天她都不能让这小杂、种全须全尾地跑了！
王婆子大吼一声，扒开人群往里挤：“小杂、种是你啊！小贱、人害我辉子不浅呐，老太太我今天就要挠花你这张犯贱的脸！”
妈妈团见这老婆子真要撒泼，顿时急了，没拍完照的也不拍了，一边把人架起来，一边催顾惜赶紧走。
“顾惜小妹妹，对不住啊，这人老了就有点痴呆，你别怕，我们拉着她，你先走吧。”
“是啊，不好意思小明星，你别生气，这老太婆脑子不行了，现在是逮着人就骂，连自己孙女都能骂的跟那什么一样。”
王婆子气疯了：“你们放开我，我要告你们殴打老人啊！！！放开我，今天我就要替我家辉子好好教训这个骚丫头！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
王婆子越骂字眼越脏，妈妈团们脸都青了。
因为大家伙儿也没听出来里面还隔着她孙子陈向辉的事情，就只当这老虔婆今天格外疯，所以一个个干脆半劝半强硬地把人往回拖。
人墙里的陈向晴也像是被众人有意遗忘了一样，留在了原地。
渐渐的，空荡荡的弄堂里只剩下顾惜和陈向晴两人。
陈向晴尴尬一笑，一方面疑惑这个女孩为什么会知道那么久以前的自家的事，一方面又为自己奶奶的行径感到难堪和抱歉。
“对不起，我奶奶她、她……”
顾惜淡淡打断道：“不用为她开脱，她不是老糊涂，只是素质奇差而已。”
陈向晴讶异地看过去，她没想到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说话竟然这样……不留情面。但，也对，她奶都那样骂人了，是个人都会生气的。
顾惜转身要走，顺便示意陈向晴一起。
“你不好奇她为什么那样骂我吗？”
陈向晴情不自禁地跟上去：“有一点。额不是，无论怎样，我奶她也不应该突然就骂人。”
顾惜轻呵一声：“幸好你没说什么要替她道歉的话，你跟她真是一点也不像……”
陈向晴听了不知是安心还是感到愤怒，迷茫的她没有接话。
“你弟弟——早就不联系的弟弟，是因为想要绑架伤害我，才被弄进少管所的。”
“啊！”陈向晴猛地抬头，短促的一声惊讶后，接下来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那她们这样，算是敌对关系吧……
“你知道吗，初一的时候，陈向辉偷了我们班同学的一百块的校服费。初二的时候，他抢了我的饭卡，一直刷了差不多五千块钱，从来没有打算还给我过。初三的时候，他找了个青年QJ犯，拿着把刀把我堵在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顾惜停下来，回头看陈向晴，眼神冷漠而平静。
“今天我终于知道了，他是因为没教养，才会长成这种畸形的人。你不觉得把他送去少管所也不错吗，至少他不会变成第二个陈大明。”
陈大明就是陈向辉和陈向晴的亲生父亲，那个酒鬼和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