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剥粽子

  重新回到包间,酒已斟好,没多久,陶百川也进来了,在座位上坐定,举起酒樽,看了一眼范县令,范县令于是把目光投向许郡尉,说道:“要不我们把酒吃起来?”
  许郡尉正在和身旁的女子调笑,闻言也举起酒樽,笑着对陶百川说道:“陶先生,谢谢你的盛情款待,这一樽,我先干了!”说完一仰脖子。
  牛五看到这一切,心想,这大秦酒席上的礼仪倒和前世差不多,都是先把埋单的忽悠舒服了,至于接下来,估计都大同小异。
  想清楚这一点,牛五顿时轻松起来,连忙把酒樽举起来,对陶百川亲昵一笑:“老哥,客套话我不多说,尽在这樽酒中,我敬你一樽。”说完将酒樽在桌上敲了敲,也一仰脖子。
  陶百川有点蒙,首先,这一声“老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称呼他长这么大还首次听到,不过,听起来倒是蛮受用;其次,将酒樽敲击桌子,不知是何用意……来不及多想,看对方已饮尽,赶紧把酒灌进肚中。
  范县令也有点蒙,他本来已先于牛五举起了酒樽,按理说,他是本桌上身份地位仅次于许郡尉的第二号人物,怎么也不可能被一位郎中抢了先,心中有点小情绪,酒樽悬浮在空中不知是放是收,偷眼瞥了许郡尉,但见他有说有笑,神色自然,并无诧异之处,于是马上想到另一关键点,这牛郎中是老先生的贵客,而老先生手眼通天,权倾一方,远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县令所企及的……
  这样一想,范县令对牛五又高看了几眼,当即灵光一闪,原来今晚的宴席牛郎中唱的才是主角啊!
  范县令干脆站起身,一手托起酒樽,双目炙热地看着牛五,恭恭敬敬道:“牛医生,我们初次相见,这第一樽酒,我先敬你!”
  把牛郎中改成牛医生,范县令有点难过。
  “这就对了嘛……”牛五只是投了块石子,便探出一条路来,心中欣喜,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腾地站立,激动万分说道:“县令大人折煞小人了,本来我想先敬你来着……不说了,我先干为敬!”
  喝得匆忙,酒湿胸襟。
  范县令一扫胸中阴霾,豪情万丈说道:“一口一个县令大人,牛兄弟让我情何以堪,我叫范喜,以后你可以直呼我名,咱们就以兄弟相称!”
  “那我岂不是高攀了?”
  “哪能!我范某人平素交游甚广,三教九流的朋友都认我!”
  范县令带来的几位县官连连点头。
  酒过三巡,牛五看众人都已渐入佳境,咳嗽一声,高声说道:“大人们,我们玩一个小游戏,助助酒兴如何?”
  范县令来了兴致,问道:“牛兄弟,你说吧,怎么玩?”
  许郡尉赶紧把手从他处抽出来,端端正正摆放在桌上,顽皮说道:“快说快说,都无聊死了。”
  “大家数数都会吧?”
  “会!”所有人异口同声,尤以几名风尘女子声音最高。
  牛五不慌不忙说道:“这个游戏名叫剥粽子……我们在座共十六位,男女双方各八人,我们按次序从1开始往上数,每人说一个数字,凡数到逢7或7的倍数,必须喊‘草’,迟疑者或说错者则算输……”
  “那输了怎么办?”范县令身旁的县丞迫不及待插话。
  “别急嘛……男女双方各派一名代表,只要己方输一次,则需脱掉身上衣饰一件,直到脱完为止……全裸者须接受对方审判,条件由胜利者提出,不得反悔!”
  “这个游戏好玩……”在场的所有人倏然兴奋起来。
  许郡尉笑盈盈扫了一眼在场的男人,最后把目光落在牛五身上,说道:“牛郎中,这个游戏你熟,要不你当我们的代表?”
  牛五斜了他一眼,轻蔑道:“许将军,你傻啊,脱光对方的衣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所以我方代表应以衣饰越多越好,你看看我,上衣下裳各一件,外加一条短裤,脚上还有一双鞋子,连双袜子都没有,只要输上五次,连个翻本的机会都没有,岂不冤枉?”
  许郡尉恍然大悟,热切地看着范县令,范县令装做没看见,扭头看丁县丞。
  丁县丞忙不迭摆手:“不行的,不行的……”
  范县令一脸不高兴:“你是我的副手,也是穿的官服,尽管没有我身上的县令服气派,但衣饰件数一样不少,代表一下我方,有何不可?”
  “不行的……”
  范县令不解:“总要说说理由吧……”
  丁县丞有点急:“就是不行……我比你少一件……”
  范县令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我现在命令你,行也行,不行也行!”
  牛五赶紧打圆场:“丁县丞,你要有自信,我们在座的都是有才学的……仅是我稍稍弱一些,区区数数,还会赢不了对方?”
  似乎有道理,丁县丞哀叹一声,嘟哝道:“好吧,我来代表!”
  范县令这才喜笑颜开,洋洋得意对女方一众人说道:“我们选好了代表,你们的呢?”
  女方顿时叽叽喳喳起来,陶百川的那位年纪要稍长一些,看得出有些主见,马上一挥手,喊道:“姐妹们,到我这儿来,咱们合计合计!”
  散落在桌子周围的女子们一窝蜂涌向她。
  低头商议片刻,那女子抬头问牛五:“头上的饰品算吗?”
  “当然!”牛五不假思索答道。
  “好了,我们选好了。”一名女子被推到众人面前。其余女子一哄而散,纷纷跑回自己的座位。
  上下身的衣裳倒是看不出有多繁冗,但头上的饰品的确是多,单头饰就有固定发髻的笄、绾头发的钗、绾髻的簪,此外还有耳饰,胸饰……
  看到丁县丞脸色悲戚起来,牛五握拳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游戏时间到。
  男女方代表站出席外。
  看似简单的游戏,随着酒意正浓,双方都不断中枪。
  起初,女方明显输得要多一些,女方代表头上所有饰品被一件一件褪下,头发再无可依,散落一肩;而丁县丞只是脱掉官帽和双脚的鞋袜。
  接下来越来越激烈,几轮之后,开始宽衣解带。
  再后来,战斗残酷近乎白热化,女方的外衣尽数卸掉,上身只剩下一件肚兜和一道裹胸布,而下身只剩下一件亵衣,统共三件遮羞之物,而丁县丞也好不了哪儿去,上下身各一件内衣,再加上一件隐含其中的内裤,也只有三件。
  女方代表双眼圆瞪,挨个扫过她的姐们们,意思是说我的一切都托付给你们了。
  她的姐妹们立即心领神会,一个个正襟危坐起来。
  丁县丞仿效,也挨个看大家,不过嘴唇微微张翕,似有话说。
  许郡尉已兴奋得近乎癫狂,浑身大汗淋漓,干脆解下身上的铠甲。
  范县令踌躇满志,端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当即给他的副手递了个志在必得的眼神。
  “来吧,继续!”许郡尉发令。
  上一轮断在了96,于是牛五起头:“96。”
  身旁的女子不假思索答道:“草!”
  下一个是许郡尉的随行,马上毫不犹豫回:“98。”
  丁县丞带着哭腔忙不迭喊道:“错了!错了!”
  众女子掩面得意大笑,手指丁县丞,齐刷刷喊道:“脱!脱!脱!”
  丁县丞恨恨地看着许郡尉的那名随行,极不情愿脱去上身内衣,露出一身肥肥的肚腩。
  许郡尉懊恼直挠头,怨气冲天道:“刘义,你怎么搞的,关键时刻拖后腿!”
  那刘义像是犯错误的小孩,羞愧得低下头。
  “再来!”
  刘义身旁的女子起头,她轻快喊道:“99。”
  范县令稳稳说道:“100。”
  一女子:“101。”
  县尉道:“102。”
  一女子:“103。”
  陶百川:“104。”
  一女子:“105……”
  数字才说出,丁县丞纵声大笑:“错了错了……”作为局外者,他比谁反应都快。
  男人们高兴坏了,使劲鼓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名女代表身上。
  女代表未有任何表示,大大方方解下肚兜,一扬手,甩得远远的。
  男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女方的那抹裹胸布上,女人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丁县丞腰身以下。
  “继续!”
  丁县丞脸上的某一块肌肉不禁抖了一下。
  一男子:“106。”
  一女子:“草。”
  许郡尉:“108。”
  一女子:“109。”
  ……
  真激烈啊!
  一男子:“138。”
  一女子:“139。”
  牛五:“140……”
  那名女代表立即狂笑起来:“错了!脱!”没等说完,朝着丁县丞扑了过去……
  丁县丞已是面如土色,紧紧护着裆下,开始满屋子狂奔。
  男人们哀叹一口气,责备的眼神全部向牛五射来。
  牛五红着脸不无歉意道:“对不起大家,刚才走神了!姥姥的腿,明明想到140是个坑,可还是犯错了!”
  丁县丞绝望地跑着,当与许郡尉擦肩而过时,被许郡尉一把逮住,他紧紧握着丁县丞的手,抖了抖说道:“别气馁,我们还有机会……”
  “鸟毛机会……”丁县丞哭丧着脸,“我可没穿内裤……都怪范县令,我跟他明说了少一件,他就是听不进去!”
  这句话同样进了女人们的耳朵,她们马上相互击掌狂欢起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那位县丞大人还没脱光呢……”
  女人们像是得到号令,立即如狼似虎扑向丁县丞,不由分说把他按在地上……
  丁县丞告饶声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那位跟着狂欢的许郡尉突然面色一凛,从牙齿里蹦出几个字:“有情况!”
  话没说完,已从席间弹跳而起,一把抓起悬挂在衣架上的佩剑,飞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