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年少时光 牧歌

  牧歌回到房间以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她换回自己的衣服,那红的如火的,妖冶的长裙,老妈子在她的旁边过去,一脸的殷勤和巴结的给她打招呼。
  想起来她没有替她保密的事情,她就心中不开心,她从她的面前走过,听到了她的打招呼,但她没有理她,像是没听到的一样继续走她的路。她的门口的人已经没有了,她就知道,那些人不可能在这里专门为她等这么久的。
  她打开房门,今天的丫鬟又给她换上了一束新的花,她有一个丫鬟,大概是由于她的强烈要求所以才被允许的。实际上谁都知道,她赚来的钱和请一个丫鬟的钱想比实在是多的多了。
  那花还是蓬勃的,欣欣向荣着的。花瓣是年轻的,而且丝丝缕缕的清香瞬间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吸一吸鼻子就可以闻得到。她去摆弄一番,心中像是在为花悲哀又像是在为自己悲哀着。
  花虽然开放的时候是极其美丽的,几乎是人见人爱的,可是花也容易凋谢,一旦凋谢,就在也没有愿意欣赏的人了。可是,花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候献给了春天,献给了愿意欣赏自己的人。
  而自己呢?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都献给了谁呢?好像是自己生生的把自己最美好的本该绽放的年岁交付给了一个人渣。想到这里,往事就席卷而来。牧歌躺在床上,她心里极其愿意回到年少的时候,年少的那个温暖又快乐的时光。
  牧歌是家中独女,她的家庭情况也是极好的,母亲虽然谨遵当时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自己没有能够学的什么本领,但是却一直积极的让她学习各种东西。也不是她母亲喜欢的她就要学,在学什么之前,她的母亲总是会询问她的意见。
  她喜欢功夫,也喜欢音律,母亲便让她学了一招半式的用来防身,音律也大略的学了。只是当时年少,总有些顽皮,不太喜欢一心一意的学一种东西,所以这些都只学了皮毛。
  母亲常常为此生气,觉得自己花了大价钱请来了先生,可是她却不好好的学,最关键的是,这些一开始都是她自己主动要学的。每次母亲骂她,父亲总会过来安慰,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安慰着她。
  回想起来,似乎自己确实是有些不懂事的,所以每一次她做的事情都深深的伤害了自己的父母亲,可是他们是那样的爱着她,所以他们每一次都原谅他,每一次,他们都是在心里默默地煎熬着。
  十一岁那一年,她已经出落得很漂亮了,皮肤白净,像是出水的芙蓉,又像是一朵高贵的牡丹花,走在哪里都会是人群的焦点,父母亲却不怎么让她出门,他们早就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为她定了娃娃亲,所谓的指腹为婚。
  她偶尔会想象,那个跟她订婚的男子,他们将来会一起生活,一起睡觉,甚至想起来她还要像母亲那样,为他生儿育女,可是她没有见过他,甚至想象不出来他的样子。每一次她问母亲,母亲总说那人丰神俊朗,潇洒英姿。
  她却不信,母亲总会这样欺骗儿女,为的就是让她安心的去嫁给他。万一他四肢不健全呢?万一他是个丑八怪呢?更加让人担忧的是,她们有十几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他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子嘛?若是他仅仅是因为有一纸婚约就与她结婚,而不是因为互相倾慕,那么这桩婚姻有什么意思呢?
  这些问题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讲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可是她已经没有几年了,母亲曾经告诉过她,等她十五岁及笄的时候,就让她与他订婚。
  可是,那个时候他的面目依然会是迷糊的,而且,想到自己要跟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起生活,她就觉得心底里没有任何的期望,反而是有些恐惧。她等待着那一天,希望那一天早些到来,又希望可以不要到来。
  如果到来,她就可以去见见自己那从未谋面,却长久以来好奇的未婚夫的长相,可是如果不到来的话,她就可以永远无忧无虑,不必就那样糊里糊涂的把自己的后半生,把自己的全部托付给一个自己全然未知的人。
  她常常在闺房里面思量着,她有着少女独有的淡淡的忧愁,也不全然是因为一桩婚事,还有其他的难以说出来。母亲教她做女工,她却不感兴趣。母亲常常吓唬她,你什么都不会做,以后去了夫家会受委屈的。
  这话让她害怕,难道还必须要什么都会做吗?按照规定,要三从四德,还要样样精通吗?这话她在心里细细的思量,她是不愿意嫁过去了,不仅因为女工,更多的是因为她觉得以后的日子有些难熬。
  她没有告诉过母亲,她不喜欢那些女工之类的东西,她终于长到了十五岁,是最令人恐惧的年岁。她在家里发呆,她怕会有陌生人突然的过来,给她订婚。然后在等到一个他们觉得的良辰吉日,为她套上红色的喜服,去伺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然而确实是有陌生的人来到了她的家里,却不是她所害怕的订婚。来的人是她的未婚夫,看起来高大伟岸,和她年岁相仿却足足的比她高了一个头。母亲叫人过来喊她,那个人立在客厅里。
  是寻常的模样,一个嘴巴,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两个耳朵,再看四肢也都是健全的。她放了心,同时去看那张脸,一动不动的盯着看,那张脸有伟岸之气,又有男子的大气,可是并不像父母告诉她的那样,丰神俊朗。
  她心里有些失望,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那人却悄悄地红了脸,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母亲轻笑,这么大的年纪还不知羞的,怎么这样盯着人家看。她赶快收回目光,坐在旁边,给他沏茶。却发现,他也时常在盯着她看,怎么他也不知羞的嘛?
  等到见完了她的父母,他就要走了,听母亲说,他是要进京赶考,在门口他与她站着,似乎是母亲和父亲特意留下他们两个人,好让他们说说话。男子害羞,她却不害羞,她看着他,轻轻的问。“你好高啊!”
  “我是男人,男人就是要比女孩子高一些的。你是女孩子,女孩子矮一些比较好看。”男子说着,看向她,却不是直直的看,而是小心翼翼的看。
  “那么,你也喜欢矮小的女孩子嘛?你觉得我好看吗?”这些话,她早就想好了要等到见到了他以后问他的。她不在乎那些害羞不害羞的,反正她很久才能够见他一次。
  “自然是喜欢的。我就刚好喜欢你这么娇小的。”男子说,“此去赶考,估计要很久了,不能遵照约定订婚了,你不会怪我吧!”
  “没事。赶考才是大事情,我不怪你。”
  “你会等我吗?”男子问到,他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个承诺,不然他就算是去赶考也不会觉得心里不安的。“会啊,我是你的未婚妻,就是会等你的。”她说,她究竟为什么要等他呢?她不爱他,她只是希望这婚期越拖越远就越好。
  男子上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她,她轻轻的挥手,他却早就离开了。只留下两行马车的车辙。她没有感觉感伤,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母亲很高兴,她一回来就拉着她,“你看他笑的多么的开心啊,看来是中意你了。”
  母亲纵然心里对她多么的开明,一到了这些事情上,就难免的世俗了许多。她也轻笑,“那自然是极好的。”母亲问她对未婚夫的感觉怎么样,她也只是轻笑,还好。
  母亲觉得小姑娘家家的,难免害羞也就不再多问。又与她讲了许多的关于她未婚夫的事情,他自幼读书,而且善文,十岁的时候就可以作诗,写出来的文章为乡里之人所称道。
  听母亲的话,她能够嫁给他简直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家中独女,母亲做的这一切她也都能够理解,可是心中却总是想不起那人来。
  她只得闷在家里,跟着母亲去学习女工,还有各种女子必备的技能都要学习。她当初真的应该问一问他,是不是不会这些东西就不能够嫁给他,他若是说不会也可以的话,那么她定然会对他刮目相看的。也就不必整日困在这闺房之中学习。
  她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按部就班的过去,她订婚,结婚,然后老去,平淡无波的过完一生,可是,事情却突然有些变了。
  开始是她先发现的,街头上突然的多了一位中年的剑客,那人看起来高深莫测又行踪诡异,但是却是一副自高自大的样子,她注意了他很久,末了才发现不过是一个落魄的江湖剑客,他没有钱,穷困潦倒,听说是要收徒弟。
  牧歌的好友很快也发现了,告诉了她。她起先是很感兴趣的,可是后来自己去看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穿着粗布麻衣,头发凌乱。她丢了几个钱币就匆匆的离开了。她对这种人没有兴趣,毕竟,她也是大家闺秀。
  后来,是她偶然遇见了正在练剑的他,出招之快,剑术之好,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她心底里瞬间对他佩服了起来。而且,她那小小的江湖梦也在心里慢慢的萌芽。她没有告诉他。
  她先是去暗示了父母,她要跟随一个功夫高强的人云游江湖,学习剑法,不必想,父母自然是极不赞成的。她在家里想办法,却觉得凭借自己是不能够说服父母的。
  她有时候也会听到一些消息,说是未婚夫已经中了状元,马上就要衣锦还乡,父母暗示她,可能不需要订婚就直接的结婚拜天地了。甚至父母还希望她能够早点嫁给他,他那么的优秀。
  想到这种种,她心里觉得郁闷,明明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她听从父母的决定,更何况,父母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她还有想要完成的梦想以及踏江湖悠悠的志向,所以她犹豫了。
  她不愿意嫁给那个人了,如果嫁给他之后她就没有了自由的话,可是嫁给他之后是必然的没有了自由的,她不再想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