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所借非人
但是很快，现实就像一盆子冷水泼到了我的头上。我妈妈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他们的手术失败了，因为我妈妈的腿被撞得太严重了，还有一小节骨头根本无法还原，我的家乡只是一个八线小城市，哪里能做那么专业的大手术？
在医生的建议下，我很快就带着妈妈上了家乡的省城医院，妈妈需要平躺，不能坐火车，好在我那一向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叔叔，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还当我们是个亲人，竟然亲自开着他的那辆快四十万的斯巴鲁送我老妈去了长沙。但他一将我们送到了医院，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还说现在工地工程还没有完工，他手头也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们等等。而医生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说我妈妈的可能需要做两个手术，因为得从腰部取出一小节骨头来补进腿里面，再加上住院费，建议我们至少准备好十万元。
十万元！我的头一下子懵掉了，我的收入虽然还过得去，可我的开支也不小，每个月就还公寓和老妈的房贷都差不多要五千了，我哪里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用我手里的积蓄，还有信用卡，我也只能解决掉四五万左右。
无奈之下，我只好找我的那些小姨舅舅，可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种田人，也是确实都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又找我的室友孙艳红借钱，孙艳红家境不错，男朋友家境也很优渥，但她这个人比较小气精明，只答应借给我一万五千。她说钱她都定投买了股票基金了，这一万五她还得很不容易凑出来的，我当即表示，一定会按照银行利息还给她利息。
眼下还差那么多啊。我打开微信，将通讯录上的每一个可以说几句话的人，都找出来了，最后我还是只借到了五千元。
突然，我想到了我刚进公司时一个猛烈追求过我的人。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我们公司了，可当时他高调追求过我，可是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但我那时因为心中只有我的师兄，对他完全不来电，虽然大家都说他是一个不错的男孩子！
记得他曾经追我的时候，为了得到我，前前后后的都塞给了我不少的东西，连我那时候的室友都送了不少，比如花啊，梳子啊，水果啊等等之类的。有一次我和室友在外面逛街，我看中了一条裙子，他非要主动买单，过后无论我怎么还给他，他都不要。后来，他还听从别人的建议，说我是一个要求高的人，可能要有房有车才能动心，于是他便东拼西凑地去买房子。好在那时候房价也才三千多（现在已经飙到一万了），他拉着我到处看房，终于定下了一套房子。买房签合同的时候，他倒是很希望把我的名字加上去的，可是我的心完全就是一个漂泊的状态，都没有想过在这里扎根。所以，我委婉的拒绝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后来交首付尾款的时候，他还差一万左右凑不到，当时首付也就十来万，我手中经过大半年的节衣缩食，倒是存到了一万。我虽然不想跟他发展，可我还是愿意慷慨解囊以感谢他对我的真诚，所以，我很快拿出了自己的这一万给他，而且我知道他经济紧张家境也很差，于是主动提出了不用再还我，他欣然就同意了。
后来他买了房子之后，就开始装修，我因为无心跟他发展，便再没有跟他一起过。他父母年纪大了，又都是深山老林的农民，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在城市买了房子，非常高兴，不停地催他找女朋友结婚好快点抱孙子。可能因为买了房子吧，又在大国企里工作，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他就找到了一个女朋友，并正式同居起来。还记得当时他入伙的时候，也就是在他买房后的第二个月，同事们都去他的家里庆祝，有人发现了阳台上有挂着女人的小内裤，他们都还以为是我的。
想到那一万，我似乎看到了一点曙光。当时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攒够那一万的，再说怎么也是我的钱，我拿回来应该没有关系吧？但考虑到他是一个把钱看得很重要的人，我决定还是用借的方式比较好。于是，我很快就通过QQ找到了他，一个信息过去，他竟然回复了。他的图像一直黑着，我还以为早不用了呢。
“我能不能向你借一万元？我妈妈发生了车祸，急需要用钱，你放心，这一万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行吧，我把一万还给你，你也不用还了！”想不到他回答得如此爽快，我竟然有点懊悔曾经错过了这么好的男人了。
下了QQ之后，我便安心地睡觉去了。有一万是一万，可以缓解很多了。
但第二天早上，就在我满怀希望的打开手机，等候他的转账通知时候，竟然收到了他的一条拒绝信息：“不好意思，萌萌，虽然我知道你曾经是给过我一万，但是那也是曾经了，而且曾经为了追求你，我在你身上也花了不少钱，而且我现在经济也紧张，不好意思，我没有钱借给你了！”
我怒极反笑了，也是，我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这样的男人身上呢？错过他，我根本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好吧？虽然他最后考上了县城里的公务员，大家都在为我惋惜，说我错过了一个勤快又有光辉仕途的好男孩。就他曾经送我的那些花和梳子，买过的那件衣服，还有吃过的几餐饭，撑死就两千元不到，能跟一万元相比吗？再说，我说得很清楚，我是借，又不是耍赖不还了？我筱萌萌是对钱看得如此紧要的人吗？
对放说完这几话，还不等我回复，就立马将我拉黑了，我再发信息过去，图像已经完全的灰黑了。
是啊，萌萌啊，就算再你再落魄，你也得把眼睛擦亮不是？他那样的男人怎么会把到手的一万捐献出来？还记得那一次逛街，我跟室友阿娇一起逛街，我们买了不少的衣服鞋子化妆品，一下子就刷掉了三千多的信用卡，他当时知道了之后，脸色极其的难看，还说我败家。我当时还在纳闷，我花自己的钱，为什么他那么生气呢？后来，我还发现，但凡朋友同事们一起聚餐，或者结婚生娃，他都没有主动买过单，就算随份子，别人的都是一百两百的，他从来都是五十的。要不是那次我们一起参加一个满月宴，他要求我包五十，我还真不知道他一直都是给的都是五十。
对钱看得过于紧要，也没啥，毕竟我们都是穷苦家庭出来的孩子。最郁闷的是，我在表达了对他的“拒绝”之后，他竟然在公司到处散播谣言，说我筱萌萌太过高傲，仗着自己长得有那么点小姿色，根本看不起他，嫌弃他太穷等等之类的。所以，这几年里，公司里人人都觉得我太过清高骄傲，目中无人，大概还有他的一半功劳吧。而且他的话还挺有威力的，以致他都走了四年了，新进来的室友孙艳红还在跟我说，她听到不少关于我的谣言，说我看不起他，还占了他不少便宜等等之类的话。
这些也都不重要，问题是，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呢？我都还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那天他追到我的宿舍，凑巧看到我的室友不在，还将我推倒在床上的事情！如若不是我激烈表达我对他毫无感情，还不知道最后到底会怎么样呢！
他这一万算是泡汤了，连续的被人拒绝，我感觉我都快厌世了。
我只有五天的假期，再说我刚收回辞职报告，现在也是需要卖命表现的时候，所以，我必须返回公司，这里好歹有弟弟，再加我这凑到的五万多，还是可以顶上一阵的。看到妈妈的手术成功后，第二天我便回到了公司。
陈总监很热烈地欢迎我回来，大家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但公司还是很快就传开了我辞职又回来的事情。第二天我把做好的会议纪要拿给牛总的时候，牛总竟然我坐下来。以往，他都是很快就批阅好就给我的，我在他对面站一会就好了，看这样子，是有话要跟我说了。
“萌萌啊，是不是最近一段时间工作太累了？”牛总放下手中的会议纪要，点燃了一根烟，透国氤氲的烟雾，隐隐地看着我。
“不是，没有，挺好的……”我的工作就那么点东西，我哪里敢说自己很累？那不是在承认自己工作效率和能力低下吗？
“别担心，要是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然后，他摁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钮，吩咐小林子进来给我倒了一杯茶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