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隐私
按照往常，我自然要是看一看合同的内容，我虽然不是法律专业的，可眼下不是没有法律专业的人才嘛，我这个全日制“本科大学生”暂时充当了法律专业的人员，公司倒是招聘了一个大学生，可眼下还在下面实习着。
我刚没有瞅到两眼，赵大姐就说，“你快点吧，有些东西涉及到领导的隐私，也是不适宜太多人知道的，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自己也越好。”
此话不假，可是既然找我盖章审核，我怎么能不看内容？
“一分租房合同而已，都是按照公司的合同版本走的，能有什么问题？再说这么多领导都签名了，难道他们还没有你专业吗？你就快点盖吧！”
此话也不假，我只好乖乖地盖上了一个大戳，盖章的时候，我还是不小心看到了出租方的名字：孙荣。
这不就是公司的那个白富美吗？合同前面有身份证账号，出生时间大致个白富美差不多，那就一定就是她了。公司只会给交流干部租房，这是哪个领导的房子呢？算了，赵大姐说这是领导的隐私，那我还是不要啰嗦了。
次日，我看到牛总的专用司机开着车从公司北面过来，我很是好奇，便多嘴问了一句：“牛总不是住南郊吗？怎么你的车从那边过来呢？”
“牛总换地方住了！”
“换到哪里了？”我很自然地接上。
“这是领导的隐私，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我才知自己多言了，以前领导的宿舍，我们动不动都被雷震子吆喝着去打扫卫生的，从没有当这是隐私，怎么现在成了隐私呢？
“不好意思，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我讪讪地辩解道。但随即我也就很快地猜到了，一定是牛总搬到白富美买的房子哪里了，而且还听说白富美又买了新房，自然把原来自己亲手装修出来的“公主房”出租了，这一出租，就租给了牛老大。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奔驰上，牛总与她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的失落，不自觉地又扩大了一倍。
过了一阵，人资部出了一个补录“白富美”为主管的通知，又过了一阵，白富美就被交流到上级单位去了，不过去了一年左右，又回来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不说也罢。
但纵观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仿佛看到自己跟“白富美”之间横亘的，不只是一个巨大的，无法跨越的物质财富鸿沟，可能还有更多的，我这一辈子都无法突破的东西……
上次被兰总监那么反复通报了之后，我始终有点难以释怀，不过我知道，就我而言，事情能不继续发酵，已经是很幸运了，但再面对兰总监，我多少有点心存芥蒂。
但一向对工作都亲力亲为的兰总监，这一段时间来，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我要他配合开展什么工作，提供什么材料，他都一句话：“麻烦你直接找李倩。”
李倩是谁呢？李倩跟我进公司的时间差不多，年纪也只比我大四五岁，但人家的女儿差不多快上高中了。李倩的学历是中专。进我们公司的时候，一直都在车间做一个流水线工人。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也在车间实习过一段时间，刚好跟她是一个车间，所以跟她算是比较熟悉。
李倩这个人吧，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戴一副无框眼镜，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她的那副娇嗲之音。我不知道它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成的，一开始，我听着有些刺耳，但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不过听说，她的娇嗲之音，在公司很是受欢迎。不过相对她的娇嗲之音，我觉得更突出的还是她的酒量，跟雷震子一样，有“喝遍天下无敌手”的名号。不过雷震子每每喝多了之后，就都是在沙发上呼呼的睡大觉，而李倩呢，就喜欢东倒西歪的跟别人跳舞。
这样的场景我是亲眼见过很多的，为什么呢？我刚进车间时，对公司不熟悉，那刘总亲自打过几次电话到车间，说是有工作安排给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就是应酬，和雷震子一道，迎接各路“神仙”。不过我的酒量真不行，而且我也相当不喜欢那样觥筹交错，极其暧昧的场合。但我不敢不听刘总的命令，每次叫我，依然都是乖乖地跟着去。刘总看出了我的矜持和排斥，时间久了，除了要求我一定要去之外，也不再强迫我喝酒了。但李倩呢，不仅每次都会必去，而且次次都会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再用娇嗲的声音和各路“神仙”唱着什么“为了谁”“康定情歌”之类的歌曲。唱完了，还得要再要再妖娆地跳上几曲。虽然可能因为生育过，身材有些略微的发福，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还是比较正点的。
就这样，喝了几个月后，我就上了公司，而李倩就还留在了车间。车间需要倒班，还得上夜班，很辛苦，但不久后，就听说李倩就被调整到了车间财务岗，跟机关一样，只上白班即可。
我在车间的时候，是听李倩说过无数次她也想上公司的，但无奈她学历实在太低，上级公司有要求，新进公司的管理人员一定要大学毕业，而且还是那种全日制的。所以，就算她拿着那种夜大毕业的本科学历，也进不了。曾经在饭桌上时，我也听过她对刘总表达过很多次，希望进公司的想法，但刘总确实拗不过当时的老大，她的希望也就破灭了。后来终于熬到了夏总过来，刘总很快就说服了夏总，破格就把李倩弄到了兰总监的部门管理客户。
但我又听说，李倩因为学历太低，不仅书面的东西难以应付，而且连一些基本的报表和台账也做得相当的乱，我这里要兰总监提供的材料，一般都是要向上级公司上报的，没有一定的功力，是难以过稿的，而且还得对公司的经营管理相当熟悉才行。但现在他什么都让我直接找李倩，这行吗？
这当然不行，以李倩的实力，是自然是拿不出来的，但她也不蠢，知道兰总监亲自交代的工作，也不用一定自己出马才是，她很快就打着兰总监和牛总的名号，将工作分发了出去。所以，我还是在规定的时间拿到了材料，但我看了一下，材料的水平似乎还是兰总监的风格，那就还不是兰总监自己操刀的嘛，那为什么非要我多此一举的找李倩呢？
不过，我也没有必要如此究根探底的。我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好了。兰总监什么事情都让我找李倩，找她就找她呗，她能把事情做出来就可以了，管它到底是谁做的呢？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大半个月，很快就到了七月。往年，7月都是我最忙的时候了，因为这个月要召开半年会议。这种半年会议规格很高的。不仅从会议的场地，到会议的规模，还有会议材料，都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牛总对工作的要求比较高，他喜欢高大上的东西，但上级公司给予的会议经费又非常有限，所以我们只好在有限的范围能找最好的会议场所。
后来，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下能入牛总法眼的高级酒店作为会议场所，但场地租赁费太高了。不过这个时候，就是赵大姐发挥价值的时候了，财资部的总监可是她的姐姐，这个事情难得了她吗？
会议场所终于在我们快跑断了腿定了下来，然后就是准备会议了。我要赶快拿出每个分管领导的讲话稿，还得拿出牛老大的总结讲话稿，还得准备各个分公司的参会人员及相关事宜。会务工作是我的大头工作，这个工作我马虎不得，也没法依赖别人，所以不管刘聪聪和赵大姐每天说吃喝玩乐得多逍遥快活，我依然每天都要在陈总监的监督下，日日干到晚上十二点。
终于，我顶着一个大大的熊猫眼，在牛总的“算了吧，就这样吧”的声音中，将全部的材料定稿。
会议即将召开，在召开的前一天，部门全体人员在陈总监的组织下，去布置会场。为了给大家鼓舞士气，对我们一向都一毛不拔的陈总监竟然决定请我们吃晚饭。
要知道，其他部门的总监过年给每个下属包的利是都是以百元为单位，一百元起步的，我们陈总监据说发给下属的利是，向来都是五十元的。所以，他能主动地说请我们吃饭，是挺不容易了。
但当我们到了会场之后，迟迟不见陈总监现身，我们便自主的布置好了会场。九点多的时候，陈总监终于来了，说是临时被牛总叫过去修改了一个材料，所以来迟了，大家便也没有说什么。
“萌萌啊，你看你这个会场的顺序，这样当然是不对的！你按照地理位置，将分公司的人放在一起是没错，可是你这职务排放的也太乱了！”在巡视了一圈之后，陈总监当即指出了我的不是。
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秘书，自然知道会务的座序问题，可问题是纯粹的按照职务，就相当乱，因为分公司的小职务很多，有经理，又有助理组长之类的，其实都是不大的官，完全没有必要死板的这样排下来的。
但是，他既然说了，我们也只好重新排，这几百个位子重新排，大家心里自然有些怨言。但好在时间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