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棘手的工作
这一段时间牛老虎给陈总监下达了专项任务：专攻人大工作，集中火力拿下人大代表的资格证，就算拿不到市里的，也得拿到区里的。
牛老大想争取人大代表的资格，说好听点，是为了公司更好的开展工作，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一个虚荣心在做崇。我曾多次在牛老大的办公室里听过他对别人长吁短叹自己生不逢时。虽然做一个大牌老国企的二级公司经理，在我们眼里已经算是人上人的“土皇帝”了，但是在他的眼里，却是人生“壮志未酬”的落魄。在整个省级公司里，唯一能让他放在眼里的人只有上级公司的老大了，其余的人，在他的眼里，皆是蝼蚁都不如。
但在一个企业再怎么威风，出了这个企业，也还是没有多少人能卖他的账了，所以他必须要为自己在政府谋得一个响亮的名号——比如成为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走出去，脊背可以挺得直起来。而且，他也有这个信心和实力——先前的夏总都能搞到，他也是凤城市公司的老大，为什么他就不可以呢？
但是，他又是一个清高的人，让自己出面去求那些政府的领导，甚至区区的办事员科级干部，他又是万万做不到的，他觉得自己丢不起那个老脸，而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给陈总监施压。
“都几个月了，还一点进展都没有！你这几个月到底在搞什么？”
早上陈总监给了我一份政府环保局的来文，我做了一个收文登记，然后准备拿给牛总签发。这种比较着急的事，我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直接拿给他，因为有时候需要跟牛总解释这个工作的来龙去脉。但刚走到牛总的门口，就听见一声咆哮声传过来。
“是是是，是我无能，沟通不到位，可是那个，那个人大的陈主任，可真的太难沟通了！每次去，都一个爱理不理的样子，还说什么哪有连续一个公司的经理连续任两个人大的等等。”陈总监在卑微地解释。
“都是饭桶，一群饭桶！”明显地，牛总根本听不进解释，“陈茂，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我启用你的目的，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要是你继续如此无能，也就别去责怪谁了！”
“是是是，我这就再去办！”
很快，陈总监带着一脸的苦笑，从办公室里出来了，直接无视我走了出去。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不跟我计较，不过看牛总如此生气，我却没有了进去的勇气。我正踌躇着，牛总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原来牛总已经看到我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牛总，环保局来了一份文件，要麻烦您批阅一下。”我伸出双手，恭敬地送上资料，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来刚刚雷鸣般的咆哮声。
“唉，这帮人啊，还说是为人民服务，你看看，动不动就一个文件下来，要求整改这整改那的，这让我们企业还怎么能安心搞创效呢？”环保局说我们在城郊的那个在建的工程，产生了污染，要求立即进行整改。
我没有料到牛总跟我说话的口吻会如此柔和，心里随即就产生了一个感动和感激，也下意识地想到，外人都说陈总监跟牛总的关系多好多好，我看也就那么一回事罢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始终对牛总启用陈总监，还是耿耿于怀的，这让我很是怀疑他的用人原则。不过，看在陈总监动不动就在办公室通宵的份上，我心里又慢慢地原谅了他们，但不久后，因为牛总启用了一个我们很是熟悉又很意外的女人，却彻底让我对他的用人原则产生了否定和怀疑。
但眼下，我还是被满满的感激充盈着。我明知牛总的这一声感叹是不需要我回答的，还是如小鸡啄食般的点着头附和着，表示我与他的同仇敌忾。
我回到办公室，就看到陈总监在跟人资部张总监打电话“诉苦”。陈总监说了不少困难，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张总监给他出了一个好理由，他显得很是高兴。我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终于理清了，原来张总监说会帮他找一个得力的助手，去协助他完成这件棘手的工作。也是，陈总监一直都在下面的县城里搞业务，现在突然回来搞协调，真不是他的强项。以前夏总可以拿到政协委员的资格，雷震子可功不可没的。
雷震子在凤城市，不能说多牛逼，但素来有“喝遍天下无敌手”的江湖传闻，什么事情，一旦放到了酒桌上，就有了胜算的可能。所以，在一轮轮的觥筹交错中，雷震子最终成功的帮夏总拿下了资格。现在到了陈总监，他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陈总监是谁？不好意思，没有听过，也不认识，再说，现在都是八项规定时代了，谁也不差你一顿饭吃，所以，他出去求了多次，都没有请回来一个人。
也所以，张总监的主意还是不错的，中国俗有“不看僧面看佛面”的说法，请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关键人物面前说得上话的人，那可是相当重要的。但这样的人，有那么容易找到吗？
“陈总监，你也别太难过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这么尽力，牛总最后也一定能体谅你的。”看着陈总监愁眉苦脸的样子，赵大姐很是识趣的安慰道，“您试试这个红茶，可是英德产的早春茶，口感极好呢！”说着，就将一罐包装极其精致的红茶递到了陈总监手里，我瞥了一眼，我凑巧前两天在沃尔玛的专柜里看到过这个茶，半斤大概是五百元的样子。我目测了一下，这一罐至少有一斤吧，赵大姐对领导出手素来大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陈总监学的。现在当我的面就如此讨好，看来也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也是，现在给也是适合的时候，刘聪聪去下面分公司修电脑了，还有两个大学生去开视频会了，眼下的办公室里，就我一个多余的人了。
“陈总监，您的胃不好，所以应该多喝红茶！”
“恩，谢谢你啊，小赵！这个茶我刚好听朋友说过，很不错呢！”
“就是前两天无意间听到了你和朋友打电话说这个茶叶，我刚好在超市看到了，就一并买回来了。”
“多少钱，我给钱你？”
“看你说的，一点茶叶小CASE的，你也太见外了！”
“那回头，我请你吃饭感谢你！”陈总监点了一根烟，悠然的说道。
陈总监的烟瘾很大，一天都能抽一两包烟，所以，他抽的烟档次都不高，一般也就是双喜。所以，我很是怀疑，昨天我在他背后抽屉里的看到那两条中华是不是也是赵大姐送的。其实，以他们的关系，赵大姐完全不用如此讨好他的，而且，以前也不见得她讨好啊！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