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月夜无华

  茹功斋掌心里冒出一股白色的细线一般的气息,悠悠然飘进了甘洛的体内。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半柱香时间,茹功斋脸上也渗出了汗水,甘洛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生机,有了血色。
  圆月等人大气也不敢喘,难以置信的看着茹功斋施展神通。
  风骁骑心情终于放松下来,茹功斋这是什么身体,他不清楚,但他知道,甘洛有救了。
  甘洛被救回之后,很快,茹兴贵就安排人把他带去了营帐休息,茹家军军营里可以说什么都有,药材也特别齐全。
  有人照料甘洛,风骁骑算是放心了,他正想问茹功斋,怎么加入茹家军,谁知茹功斋像是很疲惫的样子,说道:“一切事情,明天再谈吧。今天茹家军就地扎营,加强戒备。”
  命令传下,茹功斋就下去休息了。
  风骁骑自然不能离开茹家军军营,正好已近午时时分,风骁骑终于有空和镜水月单独相处了。
  两人绕着军营附近,沿着那些凋敝的村庄院落散布。
  景象凄凉,但这一对俊男靓女,心里却满是春意和欢欣。
  爱情就是如此神奇,能够让你忘却尘世的伤与痛,得到巨大的安慰。
  风骁骑得以把自己和楚萧彤在遮天岭里的遭遇说了一番。
  镜水月听后黯然,说道:“没想到楚姑娘对你,真是一往情深。”
  风骁骑抓住镜水月的手,说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想和你携手一辈子。”
  镜水月苦笑道:“可是,我也不想让你背负着如此重担……无论如何,我们要设法救回楚姑娘。”
  “哎,恐怕没这么容易,楚随云的魂魄重新回归之后,到底再用什么方法才能把萧彤的魂魄救回来,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好法子……”
  镜水月眼前一亮,说道:“我们可以再去找慕容前辈,他不是曾经帮我魂魄分离了吗,那我们也可以帮助楚萧彤这样做啊。”
  风骁骑苦笑道:“可是两个魂魄,不管哪个魂魄被分离出来,总要找个寄居的躯体吧,除非楚随云的魂魄能够像木神那样,自成一体,自己幻化出肉体,但这何谈容易啊,楚随云剑法虽然惊艳,甚至能够击败影子,但木神那样的修为,恐怕她还达不到。”
  镜水月紧紧握着风骁骑的手,安慰道:“骁骑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当初都能闯过来,相信楚姑娘吉人天相,也能够闯过来。”
  风骁骑点点头,说道:“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了,哎,镜妹,你说,茹功斋会打什么主意,他那番奇特的神通,又是什么呢?”
  镜水月说道:“茹功斋此人很奇特,我当初曾经找遍了本朝朝廷各个宰相的历史记录,唯独茹功斋没有任何资料,好像凭空从哪里冒出来似的。”
  “你是说,哪怕记载茹家家世的书籍中,也找不到茹功斋的记录吗?”
  镜水月点头说道:“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不过我想,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老百姓,哪有什么机会见到当朝宰相啊,所以,也就没有深究了。没想到,如今不但见到了茹功斋,而且,你还要加入到茹家军里去,帮助茹家军平定‘天公军’的叛乱,骁骑哥……”
  “镜妹,你不用担心我,荒帝如果还在雍安城,那也不是我去对付的,茹功斋的武功匪夷所思,我想,就算他最终不是荒帝的对手,但也能够缠住荒帝一阵子了,唯一难以措手的,反而是仁云天师……他毕竟把我们养育大,虽然他……”
  “我明白,骁骑哥,哎,要是我们帮朝廷大义灭亲,且不说内心会受到谴责,而且,我们也没必要为了朝廷如此卖命,毕竟,你又不想从朝廷那里得到名与利。”
  “还是镜妹了解我,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贪图名与利,我就是自由的,行走江湖没有什么能够绊住我,没想到,反而是因为义气和友情……”
  “人生天地间,无处不是在困局之中,有的人困于名利,有的人困于永生的欲望,有的人,则困于感情,现在看来,其实这些事情本无好坏,就看你的本心如何把握了。”
  风骁骑仿佛有些豁然开朗,大笑道:“没想到几个月不见,镜妹变得更深沉了呢。”
  镜水月抿嘴一笑,靠在风骁骑的怀中,两个人牵手漫步,一边漫无边际的聊着,风骁骑把那个木盒子的事情告诉了镜水月。
  镜水月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木盒子的记载,那个传授“南北三怪”武功的神秘老者,到底是何人呢?其实有两个人一定会有所了解,那就是留在潞州的“北怪二老”。
  “待这里的事情了结,我们再去江淮找到深空之人,然后就回潞州,好吗?”镜水月看着风骁骑。
  风骁骑笑道:“是啊,那里你母亲和远儿还在等着你呢,我们也是该回家看看了。”
  镜水月想起单梅秋和莫怀远,就不禁想到了义父莫轻尘,莫轻尘自从当了剑奴之后,就不知去往哪里了,更不知生死情况,以单梅秋的多愁善感,恐怕不知道在多少个夜里流尽眼泪。
  风骁骑看她满眼情思,知道镜水月是想起了义父义母以及家里人。
  他心念一动,说道:“镜妹,你看这样如何,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了,茹家军肯定就会去江淮二州了,我如果跟着他们去,难保不会被茹功斋继续利用,不如就以探亲为名,我们直接去潞州得了。”
  镜水月觉得风骁骑想法甚好,心中欢喜,她的心事,风骁骑总是看出来,而且给予积极的回应,这让她更感安慰,两人计议妥当,打算今晚晚饭时分,对茹功斋说明一下。
  两人回到营帐,又各自休息了一会,不久就来到了日暮时分。
  茹家军军营里吹响号角,士兵们开始生火做饭,忙前忙后,偌大的一个军营,此时更像是一个大家庭。
  风骁骑与镜水月走在其间,看到茹家军秩序井然,条条有序,不得不佩服茹兴贵等人的调教之功,茹家军北方军团能够取得如此彪炳的战绩,当真不是运气,而是军纪训练有素使然。
  每个茹家军士兵,早已经戎马多年,他们脸上刻满风霜,生死也不过是一番笑谈罢了。他们当然没有江湖高手那么高的武功,但是悍不畏死的气势,以及长久军事生涯锻炼出的机敏的身手,让风骁骑感到,茹家军北方军团绝对可以和“天公军”一战!
  如果不是仁云天师昨天雷厉风行,整顿“天公军”军纪,恐怕茹家军兵锋所指,“天公军”不战而溃,如此看来,真正厉害的对手,还是这个仁云天师啊。
  晚饭时分,茹功斋已经恢复如初,精神饱满,风骁骑和镜水月先去看过了甘洛,甘洛还在昏迷休养之中,但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风骁骑放下心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茹功斋设宴请风骁骑镜水月等一行,圆月也陪在座旁,倒是茹杏秋,此时却不再出来了,镜水月问起,却被茹兴贵一脸凝重的回绝道:“自古以来,茹家就没有女人上过男人的餐桌!”
  镜水月不服气道:“这是男人的餐桌吗?那我也不再这里吃了,杏秋回去后,有没有被你虐待,我还不知道呢。”
  茹功斋见状,忽然说道:“兴贵,你去把秋儿叫来吧。”
  茹兴贵惊讶的看着父亲,说道:“父亲,可是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当然可以改动,再说了,攻打‘天公军’,我们正愁高手不够多,虽然秋儿功力不如当年,但以她的武功,对抗一些‘天公军’的高手,也不是什么难题。今天,她不是茹家军的女眷,而是茹家军的士兵!”
  茹兴贵自然没有话说,也不敢反抗,命人去把茹杏秋招来。
  此时茹杏秋已经换上了女儿装,但她的一头短发,和她的女儿装倒不是很配的起来,又被茹兴贵说了一通。
  茹杏秋早就已经逆来顺受,也不做辩解,只是一味低头认错,一旁的镜水月看不过去,又和茹兴贵顶起嘴来。
  茹兴贵碍于风骁骑和茹功斋的面子,当然不敢和镜水月较真,只好在一旁瞪着眼睛,默默无言。
  圆月哈哈一笑,说道:“镜姐姐,你的口才真厉害,啥时候教教我,不战而屈人的兵!”
  茹杏秋在一旁噗嗤一笑,说道:“那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什么‘的兵’啊,多么别扭。”
  圆月却一愣,说道:“秋弟,没想到你笑起来真漂亮哩。”
  茹杏秋面孔一红,低头说道:“你还叫我秋弟?”
  “哦,秋妹子……”圆月连忙改口。
  这时饭菜都已经上来了,附近可找的粮食不多,但茹家军自北方来,还是待了不少荤菜,尤其是西北边境有名的野山羊,更是带了十几只,今晚,按照茹兴贵的安排,特意宰杀了一只野山羊,加了大料,从下午就开始翻烧,抬上桌来的时候,早已经烤得是外焦里嫩,香味四溢。
  茹功斋不喝酒,其余人自然也不好喝,于是就已羊奶作为饮品,众人边吃边喝起来,一时之间,这里仿佛成了西北边陲荒漠,就差门外再吹起一场夹杂着砂砾的大风了。
  然而,此时没有风,四周安静如水。
  月亮悄悄的爬上树梢。
  茹兴贵按照事先的准备,简单说了一下现在雍安城的布放,经下午的斥候打探,雍安城城外的护城河,竟然在半天时间里,被“天公军”开辟疏通,以往多年沉积的淤泥,也被翻起,正好在城墙外面糊着,可以用来对付茹家军的攻城兵器。
  雍安城的四座城门上,也都有人守备,而且,他们也搭配了强劲弓弩,想必是已经知道茹家军到来的消息,正准备着茹家军随时可能发起的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