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鬼将显锋芒 二
有庆看着白马伏在槽中大快朵颐,有些不满的嘟囔道:“真是娇贵,干草还要混着豆料才行。真是不知道老爷还留你在这儿干嘛?既不能骑,又不能杀了卖肉,摆在这院子里除了费草料,你还能干点什么?”
就在这时,陈庆之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
“老爷,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有庆看着满身大汗的陈庆之问道。
陈庆之笑着说道:“有庆,你听我说。我明日便要带兵前往寿春,可能要月余才能回来,你在家中要照顾好自己。”说完,陈庆之便想起了他刚回来时有庆买的大鱼大肉,于是改口说道:“当然,也不用照顾的太好了。”
“老爷,你又要出去啊?”有庆问道。
陈庆之点点头说道:“嗯,不过这次与上次可有些不一样了。”
有庆看着陈庆之眼中的兴奋,说道:“老爷,那你一路小心。”
陈庆之回屋去了放在桌上的血殁,换下官服,将皇上赏赐的金丝软甲贴身穿上,又将平常穿的白衣套上。他收拾好后,来到了后院,看着那匹白马跃跃欲试。
有琴看出了陈庆之的意图,说道:“老爷,您不会还想骑它吧。上次它把你掀翻在地上又踹了一脚,你可是歇了好几天呢。”
陈庆之缓缓将手臂上的夹板取下,活动了一下手腕后说道:“没事,我的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马牵到前院。
“您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就您这小身板真的驯服不了这马。”有庆依然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陈庆之牵着缰绳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便迅速翻身上马,死死的抓着马鞍。那白马立刻前蹄立了起来,想要像上次那样将陈庆之从背上掀下来,但这一次陈庆之早已有了准备。他趴在马背上死死的抓着马鞍与马的鬃毛不放手,任由马在院中折腾。
陈庆之很快便感到上个月断裂的右手此时又痛了起来,但他依然死死的抓着马鞍不放手。白马在院中不断地前倾后跳,但依然没能甩开背上犹如烂泥一般的陈庆之。很快,白马筋疲力尽了,任由陈庆之骑在背上。
陈庆之这才缓缓起身,此时他已经筋疲力尽,但依然十分兴奋的牵着马缰绳。有庆看着满头大汗的陈庆之有些惊奇,他还从未见过陈庆之如此努力的去做一件事,他察觉到有些事情再慢慢的改变,但他又说不准到底是哪里变了。
陈庆之亲抚着马鬓,说道:“真是匹良驹啊,差点拆了我,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坐骑了,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陈庆之看着这马毛色雪白,像冬日的雪地一般,于是说道:“嗯,那就叫雪掣吧!”
陈庆之调转马头向院外骑去,雪掣不再反抗,转头向外走去。
有庆看着陈庆之的背影说道:“老爷,你现在就走啊?”
“嗯,我先要去找一个人。我已经向户部交代了,我的月俸就由你到户部领取,够你的吃穿用度。我走后,你一个人需小心些。”说完,陈庆之骑着马向重远寺狂奔而去。
他知道此次出征还得找宋景休来帮他。只是这一次,宋景休不再仅仅是他的临时护卫,他需要宋景休跟随他一同出战。他不知道达摩所言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是鬼将,但他知道他需要宋景休来帮他。
陈庆之在这个月找过几次宋景休,但二人见面后依旧是大吃大喝,谁也没有提起一个月前的那场大战。此时,陈庆之有些拿不准宋景休是否真的会帮他,但陈庆之知道此次上战场必须要带上宋景休,不管是用什么办法。
很快,陈庆之便来到了重远寺。此时,宋景休正在重远寺后院的湖边拿着茶壶鬼鬼祟祟的饮茶。陈庆之看着宋景休在湖边喝茶觉得有些奇怪:“这家伙嗜酒如命,什么时候开始喝茶了。”
陈庆之静静的向宋景休身边走去,他来到宋景休身边提鼻子一闻便知道了其中的玄机,说道:“好你个傻大个,佛门重地,你到饮起酒来了,这要是让主持知道了,非得把你赶出去不可。”
宋景休吓得呛了一口,他看着身后站着的陈庆之,没好气的说道:“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
“你这什么时候开始在寺中公然饮酒了?”陈庆之坐下,看着宋景休说道。
“这不是无聊嘛。我这几日困在寺中实在有些闲的无聊,所以才出此下策。”宋景休一边慢慢斟酒,一边说道。
“正和心意。”陈庆之暗想道,于是看着宋景休说道:“既然你觉得无聊,那我给你安排个活,你干不干?”
宋景休缓缓放下酒壶,猛地出手,一把抓着陈庆之的上衣说道:“哟!连软甲都穿上了,看来你又要出去了?”
陈庆之讪讪的笑着说道:“对啊,圣上又给我安排事情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拉上你一同去才安全,怎么样?”
宋景休掀开茶壶盖,将里边的酒一饮而尽,回到房中拿起铁枪说道:“那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陈庆之没想到这次宋景休如此爽快,于是愣愣的问道:“你不留在这儿等你的鬼将了?”
“这几天我想来想去,师傅既然说我势必要与鬼将一同南征北战,那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有缘相遇,何必死守在这儿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同你出去游历一番。”宋景休满不在乎的说道,但此时他肩上的铁枪在颤抖着,仿佛有些渴望鲜血。
陈庆之以为这次会像上次一般费上许多口舌,谁知宋景休如此爽快,于是喜不自胜的说道:“好,咱们走吧!”
出了寺门,宋景休看着陈庆之的坐骑,不由自主的感叹到:“好马!”
陈庆之有些嘚瑟的说道:“好吧?皇上赏给我的。”说完,陈庆之忽然看到了磕头师在寺内迎接香客,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宋景休问道:“景休,你能不能分辨出身后走过来的脚步声是谁的?”
“当然不能了,我哪有那种本事。如果是在安静的地方,我也就能听见脚步声是几人的而已,根本分不清是谁的。”宋景休说道。
“你的身手在江湖上也算极好的了,连你都听不见?”陈庆之越加好奇这位磕头师的身份。
“我这身手算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是行走江湖必须知道的。在北方,天下第一门派的骥帮算是高手如云,他们的燕云十八骑在商道上如雷贯耳,号称什么无人能敌,还不是被北魏的青衣刀神贺拔岳屠戮了半数才仓皇北逃,在南方,江南的鱼府也是人才济济。但最厉害还不是他们?”
“哦?那是谁?”陈庆之有些好奇的问道。
宋景休颇为自得的说道:“自然是我师傅达摩祖师了,他熟知天下所有的武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当年,青衣刀神贺拔岳曾上门挑战,他的刀法倒是十分敏捷,但却连我师傅的衣角都没有沾到,最后惭愧下山。像你刚才说的听脚步辩人,他都是轻而易举的。”
陈庆之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磕头师说道:“也可能是真的六根清净吧,要不然的话,他可实在是太有趣了。”
宋景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谁啊?”
陈庆之收回了眼神说道:“没什么,我已经在兵部拿了兵符,咱们去石头城领兵吧!”
“好!”
建康城二十里外便是大梁的屯兵之所石头城了,此地囤积着十万兵马。他们与建康城内五万禁军的职责不同,禁军只需保护建康城的安危,而石头城的屯兵则随时听候调遣去任何地方作战。他们的调动权由兵部指掌。
陈庆之来到了石头城,交上来圣上的诏书与兵符,领的了两千骑兵与三千步兵。并且在此地,他还看到了一个熟人。
都尉孙杰笑着向他们走了过来。
陈庆之有些惊奇的问道:“孙都尉,你不是禁军都尉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哈哈,圣上见你不是领兵之人,所以特地调我来些协助你的。”孙都尉笑着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有你可就方便多了。”陈庆之说道。
这时,守卫军的将领走了过来,他看着陈庆之说道:“启禀将军,兵马已调遣完毕。”
“好!”
那将领看了看陈庆之的一身布衣,问道:“将军需要盔甲吗?”
陈庆之知道自己的身体自然穿不了铁甲,于是说道:“我轻装上阵就好,对了,有白色的披风吗?”
将领说道:“我立刻差人与将军取来。”
不一会儿,一块素白色的披风去了过来。在萧瑟的秋风中,陈庆之的白袍在空中兴奋的舞动着。陈庆之看了看身后那面陈字大旗,顿时有些意气风发。
他拔出剑来,大喊道:“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