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歪打正着破魏军 上

  安东郡内,歌舞升平。
  元法僧与元显和对面而坐,大堂之上觥筹交错,甚为祥和。
  元法僧举着酒杯,醉眼朦胧的说道:“贤侄啊!叔父在这徐州城盘踞多年,自以为偌大的徐州城有点势力了,谁知道我起兵反叛之后各郡无一人肯来支持我。现在北魏的兵马前来攻打徐州,这些狗东西居然持观望之态,没一个人愿意来相助。只有贤侄你倾安东郡所有的兵力来助叔父,叔父正是感激涕零啊!”
  元显和端着酒杯说道:“叔父大人对我恩重如山,若不是叔父鼎力相助,这安东郡守的位置恐怕轮不到我来坐,我再敬叔父一杯!对了,叔父,南梁的萧将军为何没有与叔父同来啊?”
  啪!元法僧一拍桌子说道:“说起来,我便有气。南梁的萧睿与陈庆之这两个阉人实在可气,这陈庆之不但不让本王入梁,反而让本王带兵抵御魏军来袭。萧睿将本王彭城的所有士兵都收归他的麾下,仍然驻守在彭城,还说什么以防万一。不过是避战的借口罢了,我的贤侄怎么会害我呢?”
  元景和举杯说道:“也许是二位将军防小慎微,叔父现在已经降梁了,切不可胡言乱语。”
  “哈哈,来喝酒!贤侄放心,你跟随我到达梁朝,我保你下半生打的荣华富贵。”元法僧喝的面红耳赤,已经有些酩酊大醉了,趴在桌子睡着了。
  元显和站起身来,一扫之前的醉态,看着元法僧说道:“来人,将这位南梁的安郡公扶下去好好休息吧!”
  元显和看着元法僧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老匹夫还想荣华富贵,等你有命再说吧!生为北魏宗室,如此不忠,人人皆可杀之。”
  元显和看着元法僧进房酣睡后,便急匆匆的向北边的书房走去。在书房中,站着一名士兵,他的装束是北魏的军服。
  他看到元显和进屋后便连忙跪倒说道:“大魏安乐王帐前校尉贾元叩见安东郡守元大人。”
  元显和扶起那名士兵,迫不及待的问道:“安乐王现在行至何处?”
  “回大人,安乐王的前锋队伍已经到了徐州,由安乐王亲自带领。此时在等将军信号,里应外合,收复徐州。”
  “好!元法僧这老贼已经被我灌醉了,今夜子时,我便打开安东府的关口,大人只管驱兵直入,剿杀贼臣元法僧的军队。只是······”元显和想起了彭城萧睿的军队。
  “只是如何?”校尉看着元显和的脸色凝重,连忙问道。
  “只是南梁的逆贼萧睿率兵龟缩在彭城,恐怕难以攻下啊!”元显和不无担忧的说道。
  校尉想了想后,说道:“元大人,末将想知道元法僧一共有多少兵力屯在彭城?”
  “元法僧虽为徐州刺史,但只掌监察之权,并无兵权,所以他只有守卫彭城的一万余人。这几日他辗转个郡,倒是招了一万余人屯在安东郡,但今夜本官拘了这老贼,安东府的兵力群龙无首,不足为惧。所以要紧的只有那彭城的一万余士兵。”
  那校尉再次跪到说道:“谢元大人相助,末将这就回营将消息告诉安乐王。”
  元显和扶起校尉说道:“好,今夜丑时三刻,元某静待王爷入城。”
  元法僧次子元景龙在窗外听的胆战心惊。元景龙跟随元法僧来驻守安东郡,这两日在安东府内看到了一名长得标致的丫鬟。垂涎美色的元景龙本想趁着父亲醉酒的时候与那丫鬟亲近亲近,但在后府看到元显和小心翼翼的踏入书房,于是便多心趴在窗前听了一番。这一听吓得元景龙魂不附体,原来这位和和气气的表弟早已勾结安乐王。
  元景龙来不及多加思索,便快步走到后堂的客房中,寻找元法僧。
  到后堂,元景龙才发现几十名执刀军士将后堂围的严严实实。元景龙调整了一下呼吸,便佯装醉酒,跌跌拌拌的向父亲所在的客房走去。
  为首的军士看着他说道:“元大人要去哪里啊?”
  “死奴才,你瞎了吗?我要去找我爹。”
  “大人,我家主人特地吩咐说元大人醉酒熟睡,我等不得放任何人入内打扰大人休息。”
  啪!军士脸上便多出了一个掌印。
  “你个狗东西,我看我爹还要什么人允准吗?”
  那军士手搭在腰刀上,满脸怒容。元景龙依然醉眼朦胧,但在袖中他的右手因紧张而抽搐着。
  那军士踌躇再三后说道:“小的不敢,大人请进。”
  元景龙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房间,那军士看着元景龙的背影冷笑着,自言自语道:“看你能嚣张多久?”
  元景龙走进屋内,身体便瘫软了下来。他擦了一下额头的虚汗,扶着桌子向床边走来。
  元法僧依然在酣睡。元景龙连忙端起旁边铜盆中洗脸的凉水,劈头盖脸的向元法僧头上浇去。
  元法僧被惊的坐了起来,他看着端着铜盆站在身边的儿子,想要破口大骂。但元景龙连忙捂着元法僧的嘴,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元法僧听着儿子的叙说,脸上阴晴不定,最后看着元景龙问到:“我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父亲,该如何是好啊?”
  元法僧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他看着元景龙说道:“事已至此,立刻逃出安东府,前往彭城避难。”
  “可是外面有兵丁把守,我们怎么逃出去?”
  元法僧想了一想后说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说完,元法僧将手塞入喉咙。
  不一会儿,屋内元景龙使劲敲这门,大声说道:“来人啊,快来帮忙。”
  那个军士赶忙打开门问道:“元大人,怎么了?”
  元景龙指着趴在床边呕吐的元法僧说道:“我的父亲要出恭,劳烦你带他去一趟。”
  那名军士有些为难,元景和吩咐他看着元法僧不许逃跑,但也不能打草惊蛇。犹豫再三后,军士看了看躺在床上烂醉如泥的元法僧说道:“是,大人。”
  军士一个人扶着元法僧走向厕所,其他军士想要上前帮忙,那军士看着瘫在怀里的元法僧摇摇头,示意不用帮忙。
  在厕所旁边,军士看着夜色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再过两个时辰便到丑时了,到时候,他便可以将这个老匹夫五花大绑的捆到元显和面前。也许运气好的话,他还可以亲手手刃了他呢。想到这儿,他忽然有些奇怪,这个老匹夫怎么半天没有动静了,没准在厕所睡着了。他正准备回头时,一条腰带忽然绕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迅速勒紧。
  元法僧已经六十余岁了,但这个老人在面对生命的决策时,力气大的惊人。那个士兵满脸的惊骇与恐惧,但嗓子被勒的完全发不出声来。他的双手疯狂的在后面挥舞着,想要抓住点什么来扭转局面,但除了空气,他什么也没抓到。
  不一会儿,军士便被勒死在了地上,他的双眼突兀的涨出眼眶,舌头也耷拉在嘴边,脸上被憋成了青紫色。
  元法僧依然抓着丝带,大口地喘着气。直到他休息够了才缓缓起身,脚踩着墙壁从高墙上翻了出去。他的儿子元景龙早已在墙下等候。二人回首后,慢慢来到了城门口,城门的士兵还不知道元景和的计划,虽然略感奇怪,但依然放二人离去,还赠与他们马匹。
  元法僧与元景龙父子骑着马,消失在了黑夜里,他们疯狂的向彭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