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突变
因为慕子笑毫无功夫傍身,又担心会有突变,这一晚慕子笑歇在了霍南齐房中。
第二日很早,若非拿了包子豆浆代替小二送进了屋内,慕子笑依旧赖床,霍南齐和若非坐在桌旁小声吃饭,若非瞟了一眼床上的慕子笑仿佛憋了很久,终于是下定决心,低着头用压的极小的声音问道:“公子,其实慕公子和言风长的有五六分相像。”此言一出,霍南齐夹着包子的手仿佛停了一下,只是一下恢复常态,包子入口,低声应道:“恩。”
若非在第一次见到慕子笑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也一直认为,言风的背叛与离去给霍南齐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如果有一个和他有些相似的人陪在霍南齐身边,兴许也是对他的安慰,就算再不喜欢这个人,他为了少将军,也忍了。
霍南齐的一声“嗯”,更验证了若非内心的想法,霍南齐手持瓷碗,刚抬手要喝碗里的豆浆,余光看到若非的神情,想到若非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便低言道:“我留他在身边和言风并无一丝一毫的关系,我很清楚,他们不是一个人。”
“公子,他们除了那几分长得相像,性子神态确实不同,不过,也好。”若非嘴角微弯,如果慕子笑能抚了少将军内心的伤痛,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霍南齐没有再解释什么,因为那种不一样的感觉,是无法言语的。初见慕子笑的时候,自己醉酒半迷半醒,而慕子笑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根本没有看到他的样貌,而在那时起,霍南齐就想留他在身边了,不论是什么身份。
而在破屋外看到慕子笑一身单衣转过身时,和言风有着五分相似的面容,的确让霍南齐心中惊了一瞬,却也只是那一瞬间的错觉。他心里清楚,这是两个不同的人,言风永远少言少语,内心沉静,更是不善言辞,不喜于行色,皮笑肉不笑。
可慕子笑却是永远如春风一般让人觉得心情舒畅,他的无拘无束,性子真切,挂着一张真诚的笑脸,总能让霍南齐觉得安心,在这世间,相貌相似的人何其多?若和相貌有关,那不知会有多少人要立于他身旁了。
想到这里,霍南齐不经意间笑出了声,“你们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慕子笑翻了个身面朝他们,刚刚睡醒还带着点鼻音,那声音听起似乎是在委屈,你们在偷吃什么好吃的,不给我吃,不与我分享。
“没什么,慕公子,下来吃饭罢。”若非看到慕子笑醒来,突然紧张了一下,有些担心他是否听到刚才与霍南齐之间的低声言语,毕竟不论是谁,如果知晓自己是谁的替代品,怕是都会气到七窍生烟,连忙多问了一句:“慕公子,你是刚醒吗?”
“嗯?有包子吃啊!肉馅的吗?”慕子笑没有回答若非,而是看见桌上热腾腾的包子像是饿死鬼投胎,一个骨碌跳下了床,坐到桌边,一条腿踩上了凳子,拿起包子就要吃,霍南齐打了一下他拿包子的手道:“穿鞋,洗手。”
“哦。”包子没吃到嘴里的慕子笑瘪了瘪嘴,一脸不情愿的去穿上了鞋,洗漱过后才又回来。
吃着包子的慕子笑嘴也不停问道:“若非呢?他吃完啦?”
“他先去打听一下那几位家中出事的坟墓所在,我们需先查看一下尸体是何样貌。”霍南齐看着慕子笑吃的狼吞虎咽,又给他倒了一碗豆浆,递了过去。
“尸体。咳咳咳!”慕子笑一顿狂咳,霍南齐连忙给他顺气,总算止住了咳嗽,轻声道:“又没人和你抢,吃完还有。”慕子笑一口气喝完豆浆,总算顺了气嘟囔道:“哥哥,我吃饭呢,你就说尸体,我能不呛住吗。”
“是我失言了。抱歉。”霍南齐本就常年打仗,尸体什么的早已经见怪不怪,他倒是忘记慕子笑可能从未接触过这些骇人之事,不经面露歉意。
慕子笑看他一脸郑重其事的神情,这可是认识霍南齐这几月来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态度,如此温柔的语气,就连当时面对皇上可都没服过软的霍南齐居然给他道歉了,当真是讶异,连忙摆手道:“别,哥哥你可别给我道歉啊,我说过的,从始至终都是我欠你的,什么抱歉啊,谢谢啊,你都不许再跟我讲了。”
慕子笑觉得自己真的需要磨砺自强,跟霍南齐比起来真的是弱水之隔,差距甚远,还要让别人时时顾忌自己的情绪,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口中咬着包子更加用力。
霍南齐看慕子笑在几时片刻中幻化了无数个表情,笑道:“好,我不说便是,你慢些吃。”
“走罢,我吃好了。”慕子笑擦了嘴,才发现刚才吃的过于用力,都吃到脸上了,怪不得霍南齐盯着他笑,丢人呐。
想罢拉起霍南齐不去看他,前去与若非汇合,二人刚下至楼梯拐角,就见到若非带着一位妇人迎面而来。这妇人身着粗布麻衣,两只眼像是刚刚哭过,微微红肿,与他们二人将将对视,看见慕子笑时面有异样,似是害怕,但也只是停顿一刻,依旧扑了过来,抓住霍南齐的手臂就要下跪,霍南齐急忙扶起看向若非。
“这是那位姚姑娘的母亲,听说公子要打听此事,便跟着我来了。”若非解释道,三人也没多心,只当是这妇人失女心切,面上有异。
妇人一提起自己家女儿便泪如雨下:“公子,我家翠儿是前日去河边洗衣后失踪的,我就这一个女儿啊,公子求你帮帮我吧!只要能找回我女儿,就算当牛做马伺候公子一辈子,都心甘情愿啊!”说罢又要下跪,引得旁人纷纷注目。
慕子笑好不容易将她扶起,温言道:“大娘,您可以带我们去那条河边看看吗?”妇人连连点头,眼中甚是渴望,步行几里地之后,四人还未走近,妇人便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狂奔而去。
此处并无人烟,一条还算清澈的河边不远处,正躺着一个体型异常纤细,身上还略有几处血迹的女子在河边,衣服隐约还能看出是灰白色,鲜血在身下慢慢扩散,浸染了四周的草地,河水,让人觉得这女子已是苟延残喘。
三人急忙快步上前,霍南齐双指轻触脖颈:“人还活着。”手下动作极快,几瞬之间已经用力封住她的穴道,让血不再溢出,暂时保住了她残留的一口气息。
“我去找大夫。”若非说完疾行离去,妇人已经泣不成声,嘴里哭喊着:“我的翠儿,我苦命的翠儿。”
这女子面容已经苍白没有血色,勃颈处两个明显的血洞还在隐约渗出点点黑血,中毒已深,伤口像是被利齿所咬的痕迹,这齿痕有些怪异,似是蛇类,却又比一般的蛇齿要大上许多,身上除了绳索捆绑的青紫痕迹再没有其他的伤口。
像是精血被什么怪物吸取,却又没有吸干,给她留了一口气。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若非带着一个背着药箱衣着朴素的大夫慌慌张张的跑来:“大夫来了!”
大夫俯身查看片刻,把脉,查息,又用银针刺体,查看片刻叹息的摇了摇头道:“这姑娘活不过一日了,请节哀吧,恕在下无能为力。”毒已入五脏六腑,血也差不多要流尽了,纵使大罗天仙怕也是束手无策,霍南齐虽是武将,却也看的出,这女子确实是难以救活,大夫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翠儿!大夫,求求你,求求你在看看吧!”妇人哭的几番要晕过去,牢牢抓住大夫的衣袖,似是不相信自己女儿已经要撒手离去,连拜带哭的祈求大夫再试试,大夫无奈摇摇头,连连抱歉,若非也不好再过叨扰,给了银子,就让他先行离开了。
妇人一看大夫也走了,女儿气息微弱,痛苦至极,两眼一翻就要向后倒去,因为霍南齐一直在查看女子脖颈处伤口,而慕子笑离这妇人最近,便抬手接住了她,刚开口安慰了一句节哀,就看到妇人眼中一道狠厉。
就在此时,妇人袖中突闪一道寒光,慕子笑腹部一疼,顿时鲜血四溢,慕子笑动了动嘴,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变,霍南齐抬手一掌将那妇人打出,却也是收了劲力,留了她一口气,面色怒道:“你这是何意?你女儿并非我们所害。”说罢揽住慕子笑的右肩轻轻扶住,不让他摔倒在地,右手在他腹上几处用力止住了涌出的鲜血,扶他坐到地上,握住他肩膀的手指紧了紧。
被一掌打出的妇人,扶着地支起身子,用手指着慕子笑面目狰狞道:“都是你!你言而无信!”说罢倒地吐了一口鲜血,恶狠狠的看着慕子笑,抚了抚胸口露出一丝阴毒:“你这个魔鬼,我要送你下地狱去陪我的翠儿。”
三人同时怔住,慕子笑更是奇怪,这妇人他从未见过,他们三人也是昨日才到南坪镇上,若不是为查此事,断然不会与旁人有任何交集,怎的就说他是魔鬼,还说他言而无信?
若非看到霍南齐怀里的慕子笑脸色苍白,痛苦至极,又急又气,揪起妇人衣领,怒火中烧的喝道:“慕公子与你并无恩怨,你莫不是疯了!”提起一掌就要直劈她的天灵盖,妇人嘴角鲜血不止,身体也是摇摇欲坠,似是随时倒下,却依旧没有丝毫害怕,满眼憎恶的死死盯着慕子笑。
“等,等一下。”慕子笑按住自己腹部伤口,额间已疼出滴滴汗珠,有气无力的看着那妇人问道:“你是不是见过绑你女儿的人,那个人和我长得相似?”慕子笑想起早上起床前听到霍南齐和若非之间的只言片语,隐约猜到这个妇人或许见到的人就是言风,但是若非不是说他们仅有五分相似,他与这妇人也算是近距离见过,不应该认错。
或许,慕子笑与言风的那五分相似恰巧就是在眉眼之间,而这妇人见到的言风应当是蒙了下脸,露出上脸的。
“相似?明明就是你,不要再狡辩了,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按你说的做,你就会放过我的翠儿,可你却,你却……!”妇人话未说完,一道破竹之声刺穿了她的喉咙,头一歪,垂了下去,胸口插着一根长箭,一击毙命,没了气息。
霎时间,四周百名黑衣人窜出,寒光袭来,霍南齐和若非提剑格挡,顿时一片混乱,霍南齐单手托住慕子笑,将他护在身边,剑气横生,霍南齐发了狠,出手丝毫不留分寸,迎面而来的黑衣人逐个在他剑下倒去,口喷鲜血,一批未完,一批接踵而来。
打斗声震的慕子笑耳边轰鸣,一口黑血吐出,眼底逐渐显露乌青之色,手也微微垂落身侧,软绵绵的搭在霍南齐的身上,慕子笑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看不清眼前了,耳旁夹杂着兵器相交的声音外,还有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一遍遍呼喊着他的名字:“慕子笑,别睡。”“我会带你离开。”心中微安,还是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不知道打了多久才脱离险境,霍南齐和若非的衣衫都已经沾染了无数杀手的鲜血,而慕子笑的身上除了那道腹部已经止了血的伤口,竟然再无一丝破损。霍南齐为了护着他,也是有些精疲力尽,他武功虽高,功夫虽好,但刚才突袭的那一群黑衣人,身手竟然都不是泛泛之辈,霍南齐依旧受了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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