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破飞鱼欣樱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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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洞房,地煞有些迫不及待,用玉如意挑开了公主欣樱的大红头帕。公主欣樱也很害羞,也很温柔,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完全不见公主的任性和刁蛮。这情形,让地煞大吃一惊,反而有些不自在,有些无法适应。
当然,地煞除了吃惊,还有感动。为了爱,人都可以改变,不管是公主还是庶民。更何况,两个人爱着,就是相互迁就和忍让。地煞还没落坐,仆人们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又是捶背,又是香汤沐浴。看来,公主欣樱早就拿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准备相夫教子了。
丈夫是现成的,儿子却要靠两人去共同创造。
公主欣樱轻轻地宽衣解带,俏脸羞得红红的,不好意思地看了地煞一眼,鼓起了腮帮子,一口气吹熄了油灯。黑暗中,地煞有些激动,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公主欣樱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水蛭般地环了过来,湿热而挑逗的嘴唇也温暖地贴了上来,让地煞全身发热,且血液膨胀。
两个人正要行周公之礼,曲尽于飞。可就在这个时候,王府门外人喊马嘶,杀声震天,乱成了一锅粥。地煞凝神谛听了一阵子,像是有人在捣乱,在谋反。
可地煞转念一想,府门外有重兵把守,再加上巡逻的御林军川流不息,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及时行乐呗,更何况,公主欣樱早己脱了衣服,钻进了熏得喷鼻香的被褥,在眼巴巴地等着自己。
可就在这个时候,洞房的门哐当一响,开了,一个牙将不等通报,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大帅,不好了,不好了,强敌入侵,大…大门己守…守不住了。”牙将说完,一下子仆倒在地上,已没了声音。洞房里,除了死一般的寂静,还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仆妇们掌上灯来,地煞和公主欣樱也摸索着穿上了衣服。地煞借着灯光一看,牙将仰面躺在地上,身上多处负伤,遭受重创,早己没了生命的迹象。血,源源不绝地从牙将的伤口里冒出来,东一滩,西一片,地毯上一片狼藉。
公主欣樱噘起了小嘴,脸色十分难看。其实,新婚之夜被人搅了局,换成了谁都会这样。地煞更是高兴不起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跟他和公主欣樱过不去?敢跟他一字并肩王叫板?敢挑战他水陆空天兵马大元帅的权威?真是牛羊误入屠户之家——不知死活。
地煞和公主欣樱联袂出了洞房,仗剑冲进了院子。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家丁和亲兵,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地煞问了一个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亲兵。亲兵忍住痛说:“公主、驸马爷,入侵的怪物在前面杀人哩!官兵们正在奋力死战,死伤不少,战况十分惨烈。”
地煞脑子嗡地一声响,根本顾不上多去想,脚尖一点,身子腾空,箭矢般地向前射去。身如匹练,衣袂带风。果然,勤政殿门前的空地上,有两伙人在捉对儿厮杀,刀来剑往,喊声震天,灯笼火把亮闪闪的,把整个王府照得如同白昼。
公主欣樱和地煞手下的亲兵们,对阵的是一群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怪物。怪物们嘴藏巨齿,身披鳞甲,迅捷如风,且凶悍无比。饶是地煞闯荡过人间、地狱两界,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有见到过。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各位,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泰器之山,观水出焉,西流注于流沙。是多文鳐鱼,状如鲤,鱼身而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喙,长行西海,游于东海,以夜飞。其音如鸾鸡,其味酸甘,食之己狂,见则天下大穰。
按照说,飞鱼一族僻居西海,与阎罗国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也打不着。可列位有所不知,飞鱼族与九鲲族同属一个祖宗,都是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怪兽,都是水陆空三栖动物,都是飞龙族的子孙后代。
俗话说:兔死狐悲,各伤其类。更何况,飞鱼族与九鲲族还是同一个祖宗发脉,血浓于水。飞鱼族见九鲲族被阎罗国的人族灭,不由得勃然大怒,趁着阎罗国公主欣樱大婚、全国放假三天之机,飞鱼族起倾国之兵,杀奔丰都城,杀奔驸马王爷府而来。目的只有一个——报仇雪恨。
地煞身子一拧,手上的宝剑快逾流星,萤光千点地刺向了一个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怪兽。怪的是:锋利无比的宝剑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剑身弯曲,也刺不穿怪兽的皮肤。原来,怪兽都披着一身厚厚的鳞甲,再加上胁下长着一对翅膀,行动方便,来去如风,亲兵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怪兽们仗着身披着一层厚厚的鳞甲,再加上一对来去如风的翅膀,尖叫着,挥舞着两只巨爪,呲出了满嘴尖利的獠牙,潮水般地涌了上来。地煞回过头来,一声大喊:“亲兵何在?保护公主。”话音未落,地煞的身子弹丸似地跃了起来,疯虎般地冲进了敌阵,剑气如虹,左冲右突。
公主欣樱见丈夫遇险,也丢下了一伙来保护她的亲兵,一声娇叱,披头散发地杀进了敌阵,把一柄宝剑舞得密不透气。亲兵们也不甘落后,挺着刀剑杀了过来。无奈自身的功力太弱,被怪兽们的巨爪抓得血肉模糊,翅膀搧得东倒西歪,一个个都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简直出尽了洋相。
地煞凭着一腔热血,抱着必死的信念,身子不停地在半空中闪展腾挪,伺机杀敌。无奈怪兽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再加上长着一对翅膀,来去自如,迅捷如猴,地煞根本就占不到先手。头上,胳膊,脖子上,先后被怪兽的翅膀和利爪扫中,剧痛无比,鲜血淋漓,身上像开了一间浆染铺。
公主欣樱己好不到哪里去,直到冲入了敌阵,她才发自己犯了兵家之大忌,严重低估了对手。原来,怪兽竟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自己手上的宝剑就等于成了一截废铁,徒呼奈何?可公主欣樱何等的冰雪聪明?手上的宝剑呼呼作响,剑剑直指怪兽的眼睛,攻敌之要害和必救。
饶是如此,公主欣樱也占不到半点上风,反而被怪兽迫得上蹿下跳,手忙脚乱。脸上,小腹,脚踝,先后中招。身子一软,险些儿栽下了云头。幸亏地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公主欣樱才不致于摔得头破血流。可地煞的手背、腿肚子也遭受了重创,青瘀一片,血流如注,肿得像黑面馒头。
突然之间,刮起了一阵怪怪的腥风,只见飞砂走石,天昏地暗,月亮也黯然失色。一大群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怪兽,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地蜂涌而来。
怪兽们尖叫着,翅膀挟着劲风,快逾闪电地扑了下来。尖喙,利爪,厚厚的鳞甲,锯齿般锋利的獠牙,灰灰白白的羽毛迎风抖索,散发出一股又羶又臊的怪味。
“糟了!”地煞一声暗叫,心头一寒。原来,原本攻向地煞的怪兽们,见他本领高强,是一个硬茬,都一齐折转身子,掉过头来,千喙齐下,百爪齐施,攻向在劲风中颠簸、飘摇的公主欣樱。一眨眼的功夫,公主欣樱身上就现出了无数个血窟窿,血如泉涌。
“呔!怪兽,休得猖狂!”地煞身子一转一折,宛如一只展翅的大鸟,挟着雷霆之势,凶悍无比地杀向敌阵,死死地护住了遭受重创的欣樱。关键时刻,还是伉俪情深。
情急之下,地煞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一手搂住公主欣樱,一手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剑气纵横驰骋,织出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圈。
怪兽们虽然胁生双翅,身披鳞甲,也拿地煞没有办法。只得哀哀地在半空中翻飞,盘旋,灰灰白白的羽毛雪花似地飘了下来,乱七八糟地掉了一地。有几只怪兽,被剑气刺穿了胁下的软肋,从半空中跌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天啦,原来怪兽的命门就藏在翅膀下面。地煞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来了灵感,手上的宝剑幻出了千万朵梅花,尽往怪兽翅膀下的软肋招呼。这一招还真奏效,怪兽频频中招,双翅乏力,像夏天跑暴一样,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地煞抢得先机,身子螺旋似地越旋越急,越旋越低,最后终于双脚落地。一落地,地煞就像希腊神话故事中的安泰一样,浑身上下有了使不完的力气。亲兵们一拥而上,抱的抱,搂的搂,不等地煞吩咐,就把公主欣樱抬进了大殿。
公主欣樱虽然身上多处负伤,鲜血淋漓,但都不致命,都是些皮外伤。再加上地煞救护及时,处置得当。地煞用碘酒和红汞水消过毒,清除了腐肉和创面,敷上几副秘制的金创药,治疗一到二个疗程,基本上就没事了。
再说,公主欣樱是个练武之人,摔摔打打惯了,抵抗力超强,体格也壮硕强健。这点皮外伤,只能算是小菜一碟。不到第四天,公主欣樱就可以下地活动了,敷了金创药的地方也长出了新的肌肉。阎罗王心痛女儿,几次抛下朝政前来探望,并把亲兵们叫到一边,狠狠地申斥了一顿。
公主欣樱虽然己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地煞活得并不轻松。飞鱼一族既然敢搞突然袭击,就一定有取胜的把握。而且,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敌人什么时候来?选择在什么地方下手?也还是个未知数。敌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要守也守不牢,要防也防不住啊!
一连几天,地煞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苦思冥想,如坐针毡。作为阎罗国的三军统帅,一字并肩王,他必须为皇上分忧,为国家尽忠,为人民尽责。他不能制定出一套详细的破敌方案,想出因应应对之策,就是失职,就是对人民的犯罪,辜负了皇上的信任,愧对天地和良心哪!
比较而言,飞鱼要比九鲲一族凶悍得多,也棘手得多。主要是飞鱼有天生的鳞甲防护,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弓弩和刀剑对它根本无效。而九鲲呢?主要是有九个头颅,击其一而八头应,互为奥援,彼此呼应。
而相同的是:飞鱼和九鲲都有一对翅膀,都有尖喙和利爪,都是海陆空三栖动物。
飞鱼和九鲲既然有不同之处,又有共同之点,就一定还有相通的特性,就一定都对黄烟比较敏感。地煞举一反三,由此及彼,突然一下子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地煞猛地一拍大腿,终于有了一个主意。对,就用黄烟!黄烟既然能灭了九鲲,说不定也能破了飞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天生万物,相生相克,环环相套。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只要是生物就有缺点。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地煞和公主欣樱避开众人,躲在一间密室里嘀咕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取长补短,集思广益,把一套破敌之策制订得滴水不漏,堪称完美。
有了方案,就等于演戏有了道具,有了脚本,各色人物就可以粉墨登场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层层递进,都是围绕剧情的发展乃至最后的**。
王府里,御医们出出进进,脸色凝重。奴仆们一个个都愁眉苦脸,木头呆脑的样子。公主欣樱的卧室里,不时传来一阵阵咳嗽的声音。咳嗽粗重,急促,痰中带血,并伴着公主断断续续的喘息。看样子,公主性命堪忧,伤得不轻。
阎罗王也来了,倒剪着双手站在黄罗伞盖下,脸色铁青,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大发雷霆,狠狠地踹了那几个御医几脚,暴跳如雷地大骂:“医不好公主欣樱的伤,你们也别想活了。她可是本王唯一的公主啊!”
御医们唯唯诺诺,面如土色。
地煞也很痛心,自始至终都守在公主欣樱身边,亲奉汤药,愁眉不展的样子。无奈公主欣樱伤得太重、太深,元气大伤,可怜药石无效,回天乏力。看看熬到十月初四,公主欣樱终于灯尽油枯,一命呜呼,享年一十九岁。
王府里哀鸿遍野,哭声一片,上上下下尽皆麻衣缟素。可怜王府新建不久,刚刚经历了公主大婚,又迭遇公主之丧,真应了那句乐极悲生的古话,地煞一下子从人生的**跌进了命运的低谷。
阎罗王闻讯,也赶来见了公主欣樱最后一面,情难自抑,大放悲声,并昭告天下:以国礼葬公主欣樱于玉泉山,国降半旗,市休三日,全国的老百姓都要准备三牲祭礼,放假致哀三天。这对于等级森严的阎罗国来讲,也是破了先例。
由于是国丧,自然格外隆重,气派。来王府吊唁的人也不少,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乞丐,麻衣缟素的人乌泱乌泱地跪倒了一大片,把整个王府都挤得水泄不通。地煞由两个健仆搀扶着,步子踉跄,衣衫不整,邋里邋遢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旗杆上降下来的半旗陡地一转,猎猎地飘扬起来,天地之间刮起了一股惊天动地的怪风。怪风隐隐的,轰轰隆隆,像是来自大海深处。地煞抬头看时,只见天黑下了一大片,一块硕大无比的黑布兜头盖了下来。
“不好,飞鱼族偷袭。”地煞脸色一寒,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偷偷地朝一个健仆使了个眼色。健仆一转身走了。地煞又招了招手,给另一个健仆也交代几句。健仆连连点头应承,唯命是从的样子。
飞鱼一族见王府毫无戒备,自以为得计,料定偷袭一定能成功。一只只尖叫着,挟着千钧之势,从万米高空直扑下来,攻势十分凌厉。那承想孝场上传来了哐地一声锣响,麻衣缟素的人都弯下了腰,露出了装在腰上的连弩,一按机括,嗖嗖地射出了十几支响箭,密如飞蝗,铺天盖地。
箭矢淬有剧毒,并暗藏了一小撮的黄烟。黄烟内掺了磷元素,在空气中可以自燃。与此同时,王府大院里的四只角都一齐举火,都燃起了轰轰烈烈的黄烟,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把整个王府都遮得密不透风,严严实实。
黄烟是由曼陀罗花、罂粟,再加以黄岑、肉桂等多味中药调制而成的,闻起来香喷喷的,实际上却具有迷幻和麻醉的作用。
飞鱼一族上有箭矢上自燃的黄烟炙烤,下有冲天而起的黄烟熏蒸,哪里还招架得住?一只只都失去了知觉,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半死不活。占地一千多亩的王府,几乎在半支烟的功夫,都被密密麻麻的飞鱼们所占据。
其中,有两只特别大个的飞鱼,一公一母,掉在勤政殿门前的空地上,十几个亲兵也近不了身,也制不住。地煞闻报,不由得喜笑颜开,石头不转磨子转,原来飞鱼一族也有倒霉的时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老公,你等等我,我也想去看看!”一直佯亡装死的公主欣樱,听说抓住了飞鱼族之王,一下子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喋喋不休地大嚷:“老公,我真是热死了,烦死了,让我好好地看看你,看看天上的太阳。”
“我的好公主,你受苦了!”地煞在公主欣樱的鼻子上刮了刮,既有温柔,又有无限的怜惜。
“老公,你猜一猜,我刚才梦见谁了?”公主欣樱紧紧地挽留了地煞的胳膊,仍然心有余悸。
“你梦见谁了?”地煞淡淡一笑。
“我梦见了两个绝色美女,一个叫苔丝,一个叫艾米莉。苔丝是姐姐,艾米莉是妹妹。她们都追着打我,掐我,尤其是那个叫艾米莉的,她骂我臭不要脸,霸占了她的夫君。老公,我真的好怕”公主欣樱怔怔地看着地煞,一脸的泪水。
“啊!”地煞如遭雷殛,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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