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护宝树院丁殒命

  艾米莉并不想坑姐姐妮可,纯粹是无心之失,无心之过。
  明明知道姐姐妮可不会出任助残会的董事长,可艾米莉还是耍了一点心机,先斩后奏,循循善诱,强行把她推上了这个高位。
  艾米莉也算准了姐姐的心思,妮可虽说会在背后责怪她言之不预,但绝不会在广庭大众之下驳她的面子。总之,她吃定了姐姐。
  也难怪,姐姐为人一向低调,不喜张扬,让她出任助残会的董事长,等于要了她的小命艾米莉也不是完全不替姐姐考虑。姐夫人精新晋了郡守,名望不高,根基不稳,助残会的董事长一职,正好可以帮他攒攒人气,赢得民望,打开知名度,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艾米莉也不完全是诿过于人,急于甩掉手上的这只烫手山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更大的风险要去面对。
  众所周知,艾米莉和契胡去海外寻宝,从树人国挖回来两棵结金叶子的金蒲叶树,虽说保密工作做得十分严密,可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猜测和怀疑。
  纸是永远也包不住火的。
  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开始打起了宝树的主意,对宝树极为不利。宝树栽在皇庄一座十分隐蔽的园林里,四周夹了荆条,围了树篱,以防人畜伤害。艾米莉外紧内松,调集了一批精干的安保人员,严进宽出,加强了对皇庄的检查和巡护。
  艾米莉暗中派了几个心腹,由佟大掌柜的侄儿佟临、佟武带队,化装成花工和剪草工。他们暗藏利器,浇花的浇花,剪草的剪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却死死盯守着那两棵宝树。
  人算不如天算。
  佟临和佟武还是着了道儿,遭人暗算,宝树虽说没被人偷走,可也被人撸走了不少的叶子。幸亏艾米莉无意中的一次突击巡查,才让宝树逃过了一劫。
  艾米莉欲哭无泪。撸走了叶子的金蒲叶树,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公鸡。
  那一天,艾米莉刚从外面应酬回来,突然心血来潮,临时起意到皇庄里来看看宝树。艾米莉不等车夫停好车,就风风火火直奔后山,直奔栽着两棵宝树的园林。
  远远望去,不时有鸟雀们被一阵阵地惊起,阵雨般地在天空中翻飞,盘旋。
  进了后山,拨开荆条和树篱,艾米莉傻了眼。佟临和佟武口吐白沫,四仰八叉地躺在草丛里。看样子,早己失去了知觉。
  而宝树那边,几个蒙面人正掰弯了金蒲叶树的树梢,手忙脚乱地撸着树叶。捡的捡,撸的撸,望风的望风,配合配契,组织也十分严密。
  “呔,强盗,哪里走!”艾米莉一声大吼,顺手抄起了一把铁锹。
  蒙面人见势不妙,七手八脚地捡起树叶,装好袋子,一把扛在肩上,夺路而逃。
  艾米莉一口气追了出去。无奈蒙面人经过专业的训练,再加上有人在围墙外面接应。艾米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蒙面人的毛都没捞到一根,只得悻悻然无功而返。
  佟临和佟武两兄弟就惨了。
  艾米莉弯下腰,翻开佟临的眼皮子看了看。佟临瞳孔放大,牙关紧闭,嘴里的白沫散发出一股霉腐的怪味。艾米莉侧住耳朵听了听,心还在跳,似乎还有点呼吸。
  佟武就严重多了,目光呆滞,四肢僵硬。艾米莉捏了捏他的鼻子,声息全无,像己经失去了生命体症。
  从症状上来看,佟临和佟武两兄弟明显的是有人投毒,皇庄里的饭食都由艾米莉派专人统一把控,艾米莉吃了也没出问题,也不知他们吃了哪些不该吃的东西。
  生命重于泰山,高于一切。
  “救命哪,救命!”艾米莉扯开嗓子,歇底里斯地大喊起来。声音高亢,尖厉,一惊一乍,就像被老鹰叼走了崽仔的母鸡。
  皇庄里的人闻讯,一窝蜂似地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佟临、佟武送进了医院。经过抢救和治疗,情况不妙,佟临死里逃生,佟武却挂了。
  艾米莉一下子凉了半截腰,自己千辛万苦从海外挖回来两棵金蒲叶树,好处没捞到,却给她带来了无穷尽的烦恼,甚至还连累了佟临和佟武两兄弟,一个遭受重创,一个挂了。长此以往,真不知还会弄出哪些幺蛾子,再把艾米莉,把皇庄闹得鸡飞狗跳。
  宝树被蒙面人撸走了一些叶子,变得光秃秃的,无法吸收阳光雨露,也无法进行光合作用,渐渐地失去了活力,变得有些死气沉沉。
  艾米莉亲自出马,请来了皇庄内的首席农业专家白秋生,给宝树会了诊,把了脉,松土,浇水,施肥,补充了养分,像侍候祖宗一样,无奈宝树仍是蔫头蔫脑,毫无起色。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也不知是些什么人,到处在外面嚼舌根,说艾米莉在树人国挖回了两棵摇钱树,栽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日夜有人巡护。
  江湖人以讹传讹,传得风一股、雨一股的,足可以假乱真,以至于引来了一大群不明真相的蒙面人,志在必得,连树苗的叶子都给撸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蒙面人也不用脑子想一想,假如嫩树叶可以当金子用的话,那老母猪就可以飞上天了。可他们却不分青红皂白。至于树是死是活?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这样一来,就无异于杀鸡取卵,砍树抓八哥,真是蠢到家了。
  可不管怎么样,宝树毕竟是艾米莉历尽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从树人国挖回来的,来之不易,弥足珍贵。
  说实在的,艾米莉还不想就这么放弃,她还想放手一搏,尽一尽自己最后的努力。还不到最后摊牌的时候,胜负未定,她还有一线希望,还有几分胜算。
  开弓没回头箭。艾米莉把一切都豁出去了,既然己经没有了退路,她就必须全力以赴。
  于是乎,艾米莉推掉一功能推的俗物,辞掉一切可以辞掉的闲职,在皇庄收拾几间房子,推说身体有恙,躲在家中修养,实则时时刻刻守在皇庄里,紧盯着后山上的园林,心无旁鹜地扑在两棵金蒲叶树上。
  按照艾米莉的设想,她只要在皇庄内多呆个几天,多熬一些日子,让宝树长出新根,萌发出新的嫩芽,焕发出一点生机,她才可以消停下来。宝树半死不活,暮气沉沉,寻宝就失去了现实意义,也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自然而然,妮可就成了艾米莉的接盘侠,莫明其妙地升了官,戴上了董事长的高帽。
  这样一来,妮可就钻进了套子,被慈善晚会捆住了手脚,被钱熏花了眼,牵住了鼻子,彻彻底底地掉进了钱眼里。无形中挡了黑龙会的财路,从而被两个矬子无情追杀。
  凭心而论,艾米莉并不知情,也不是有意为之。妮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一母同胞,情同手足,她根本没有去陷害的理由?再说,罔顾姐妹亲情,无故加害自己的亲姐姐,那除非自已的良心让狗给吃了?或者脑子短了路、进了水。
  是祸躲不过,躲过的不是祸。
  艾米莉千算万算,她还是没有算出,灾难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让人措手不及,不仅扰乱了艾米莉的心智,还忙慌了她的脚手。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那一天,艾米莉刚从后山的园林,刚从两棵金蒲叶树那里回来,端着饭碗,屁股还没落坐。贴身小厮阿祥就步子凌乱,气喘噓嘘地赶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得了,不得了,老板,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莫慌,慢慢说。”艾米莉皱起了眉头。
  “老板,请来护树的阿广、小毛、陈昌被人杀了,尸体横七竖八丢在草丛里,惨不忍睹。”阿祥怯怯地看了艾米莉一眼,擦了把头上冒出的热汗,接着又说:“几个人断胳膊缺腿的,眼看着是活不成了,作孽啊!”
  “有这种事?前几分钟,我还跟带队的阿广说过话呢?”艾米莉两眼望天,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又说:“我还交代阿广,要他人放机灵一点,打不赢就跑,跑不了就叫。毕竟我是坐庄,他们是偷窃。哪有主人怕小偷的道理?”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老虎都有打盹儿的时候!”阿祥拘谨地搓了搓手,瞳孔深处有泪光闪烁。
  “阿祥,你也别哭了,我们到现场去看一看!”艾米莉果断地挥了挥手,接着又说:“这几棵鬼树害死人哪,又折了我几个兄弟,嗐,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阿祥,要不,我们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干脆把这几棵鬼树挖出来,烧了算了,也断了那帮贼子的念想。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老板,摇钱树你也舍得烧?”阿祥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快要喊出声来。
  “舍不得烧又怎么样呢?又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哪!”艾米莉忍了忍,鼻子一酸,瞳孔里又溢满泪水,接着又说:“阿祥,我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一而再,再而三地错下去。让阿广、小毛、陈昌这帮好兄弟,为我的错误来买单!”
  主仆之间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地就到了现场。阿祥手里牵着的狗,闻到了一股怪怪的血腥味,精神有些亢奋,腾地一声人立起来,张牙舞爪,汪汪地叫个不停,把铁链子挣得笔笔直,哗哗响,把阿祥也带了一个趔趄。
  草地上血迹斑斑,一片狼藉。
  早早赶来的护院们,架鹰牵犬,全副武装,拉起了一条长长的红绸带,把现场隔离、保护了起来。
  艾米莉倒剪住双手,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威严地点了点头,从一滴血、一根头发、一个脚印、一个指纹查起,没有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大一会儿,姐夫人精也带着几个捕快赶到了。姐夫刚刚破了玉玺案,被国民称之为包文拯下凡,狄仁杰再世,万民景仰,声誉日隆。连皇上也对他十分器重,一月三迁其官,且多次下令嘉奖,艾米莉自然也十分佩服。
  人精仔仔细细地勘察了现场,阿广、小毛、陈昌虽说已经断手缺脚,可真正致命的:却是被人割了喉。喉咙上都被利器割了一刀,汩汩地冒着鲜血和粉红色的泡沫。
  看来,凶手不仅残忍,还武功高强,以一敌四,而且还是轻轻松松一刀毙命,毫无悬念。
  “嗨,这就怪了!高手出马,难道仅仅是为了杀几个人玩玩?一定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人精摘下白手套,想了一想,接着又说:“艾大老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里是第二次死人了。第一次是投毒,第二次是割喉。”
  “是!”艾米莉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说吧!”人精一脸疑惑。
  “没,没,没什么?”艾米莉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
  “我的艾董事长,你就别骗我了,我是谁?”人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两只瞳孔睁得大大的,接着又说:“快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能招来江洋大盗,非财即色。大盗们有可能是冲着你而来,或者,冲着你家里的无价之宝。”
  “别瞎说,我能有什么无价之宝?”艾米莉不会说谎。一说谎,脸就红得像泼了猪血,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那你就什么都别说,先把手伸过来,我写一写,你看是不是?”人精机警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也好!”艾米莉脸上一红,闭上眼,一只手怯怯地伸了过来,缓缓地摊开。人精也不说话,捏住艾米莉的大拇指,龙飞凤舞地在她的掌心里写下了两个大字。
  人精的指尖在掌心里划动,感觉痒痒的,有点酥酥麻麻,可艾米莉还是分辩出:人精写的是宝树两个字。
  艾米莉诧异地看了人精一眼,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姐夫真是太精、太神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真不愧是包文拯下凡,狄仁杰再世。
  “嗯!”见实在瞒不住,艾米莉只得点头承认。
  “那我们借一步说话。”人精避开众人,又压低了声音。
  艾米莉和人精点头会意。一个装做去洗手间,一个装做去马车里找东西,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现场,来到艾米莉的书房。人精四顾无人,机警地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艾米莉也合上了门,插上了门栓。
  “宝树是怎么回事?”人精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姐夫,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艾米莉歉意地笑了笑,接着又说:“前几个月,我率队去海外寻宝,载回来两船金树叶,也挖回来两棵结金树叶的金蒲叶树。我见皇庄又偏僻又隐蔽,就把两根树苗都栽在后山的园林里。”
  “世上难道真的有结金子的树?”人精有些不信。
  “有!我可以证明。”
  “艾米莉,那你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了,那帮黑衣人,那几个忍者明显的是冲着宝树来的,无利不起早啊!”人精捏了捏下巴颏上的胡茬。
  “你怎么知道是黑衣人?是忍者?”艾米莉不解地反问。
  “黑衣人是黑龙会的人,武功平平。而这次来的几个,一刀毙命,不是忍者又说谁?”人精沉吟了半晌,接着又说:“那些断胳膊缺手应该是假象,迷惑敌人的,其真实目的就是…就是掩盖其忍者的特殊身份,引开人的视线,打乱人的思维。”
  “啊,我的个天哪!”艾米莉吓得面如土色,踌躇了一阵子,接着又说:“姐夫,那我该怎么办呢?束手就擒?我不甘心;让出宝树吧?我更不愿意。我就像士大夫范仲淹所说的那样,是进亦忧,退亦忧。”
  “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大活人让尿给憋死了?”人精一瞪星眸,接着又说:“要不是你姐去了一趟燕子坞,潜进了黑龙会的老巢,事先知道了黑龙会将派人来夺宝树,派忍者来干掉你的消息,你我都还蒙在鼓里?”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艾米莉心中忐忑。
  “昨天晚上,这一阵子,你姐还在睡大觉呢?她太累了。我以为忍者的事可以缓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人精端起桌子上的茶,吹开浮沫,浅浅地喝了一大口,接着又说:“你也别太着急,山人自有妙计。”
  “什么妙计?”艾米莉笑着问。
  “天机不可预泄。”人精也故意卖起了关子。
  “不嘛,姐夫,你说,你说!”艾米莉的脸倏地一红,使出了女孩子的撒手锏,卖起萌来。
  人精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附住了艾米莉的耳朵,压低了声高,如此这般地布置起来。
  “高见,高见。那赶情好!”艾米莉翘起大拇指,赞许地点了点头,乐得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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