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旁观者

  陈念松同守卫长告退后,统领直盯着邓吏部,“邓大人知道容妃的下落吗?”
  “唉。”邓大人痛心疾首,以手捂面,“小女已经死了。”
  “死了?”王通政坐在程户部身边,想替程户部找回面子,连忙呛声道,“你是说,畏罪自杀?”
  邓吏部放下手,眼睛通红地瞪着王通政,“你怎敢如此侮辱小女!小女是为了护卫皇后而死!”
  “发生了什么?”统领没有顾忌堂中的暗涌,紧盯着邓吏部。
  邓吏部一脸哀痛,吐词清晰,“皇城内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再见小女时,她浑身是伤,只护着皇后,夫人心疼,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外面又乱,就想留她们一留。”
  邓吏部长叹一声,“谁知皇后强硬不肯,小女便告辞了夫人,一齐往京城外去了。”
  “夫人焦急不已,虽是皇后下令,但小女自小是她心头上的一块肉,心下焦急,就偷偷派人跟上去了。”邓吏部起身朝诸位鞠躬,众人连忙起身避开。
  “还望各位大人原谅夫人的逾规之举。”众人连声应是。
  邓吏部颓然坐下,面色苍老了十岁,“谁知,谁知皇后她们在白玉山遇难,连同整个小院都化做了灰烬。”
  邓吏部老泪纵横,“小女尸骨全无,夫人当即哭晕过去,现在还未醒来。”
  杨兵部、丛工部连声安慰邓吏部,剩下六人面上沉痛,却一语不发。
  统领更是皱着眉头,不顾邓吏部的哭诉,“邓大人先缓缓,容妃到底是不是刺客?”
  邓吏部哭得抽噎起来,连连摆手,“绝对不是!小女从小心善,见不得血,绝无可能。”
  “可是皇上是在长乐宫失踪的。”统领鹰一般的眼睛紧盯着邓吏部,“现在只有容妃和皇后不见踪影。”
  邓吏部上气不接下气,思路却异常清晰,“失踪?统领大人没找到皇上下落?”
  统领自知失言,紧闭住嘴。
  程户部看了邓吏部一眼,和颜悦色地对统领开口,“容妃跟刺客是否有关系不用这么复杂,程贵妃和太后都在宫中,问她们不就解决了吗?”
  程户部转向邓吏部,安慰道,“邓大人放心,容妃娴静温婉,定不会跟刺客扯上关系。”
  与程户部相好的王通政、马礼部没调整好表情,惊奇地看向程户部,陈家长辈眉梢动了动,林刑部、向都御面面相觑。
  邓吏部的哭声停了一瞬,“多谢程大人信任。只是皇上安危是最重要的,统领大人,皇上到底如何?”
  程户部连忙抢在统领之前开口,“皇上许久没出现,不论怎样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北燕使者还在内城,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邓吏部借着擦眼睛的机会望了程户部一眼,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们是该做好预案。”
  “不急。”陈家长辈插入邓吏部和程户部的一唱一和中,“逆王余孽未清,刺客未明,仓促决定,难免会踏入刺客的预谋,合该从长计议。”
  陈家长辈看向邓吏部身边的杨兵部,几乎是挑明般的开口,“庄王还在肃清余孽,等他清理完,再商议也不迟。”
  程户部表情一肃。
  陈家长辈又转向林刑部,“郑王还在冀州,皇上驾崩他也得赶到。”
  程户部的脸色沉了下去,邓吏部不知不觉也停住了哭。
  ……
  “我觉得我的运气不好。”弘七对游月红开口。
  游月红明亮的眸子盯着弘七,专注地听着她说话。
  弘七望望漆黑的夜空,“从开始,就没顺过心。”
  “能不能注意下场合?”陈念松压着声音怒斥弘七,“你是生怕没人注意到我们吗?”
  三人紧贴墙壁躲在小巷阴影里,避开迎面而来的巡逻侍卫。
  弘七示意自己会闭嘴,等巡逻侍卫离开后,三人蹑手蹑手转入下一个小巷。
  “你是要带我们去正门吗?”弘七拉着游月红跟她换了个位置,也压低了声音。
  陈念松回头对身后的弘七怒目而视,弘七古井无波地跟他对视。
  陈念松最终败下阵来,“从后门走,那里没什么人。给我安静,这条巷子前面就是。”
  “哦。”弘七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陈念松听到背后有风声,他心下一紧,刚张开嘴,就晕倒在地上。
  弘七沉着地放下手中的刀鞘。
  “邓,邓梨?”游月红满脸茫然,她冲上前握住弘七的手臂,看看地上的陈念松,又看看弘七,手足无措。
  弘七俯身从陈念松怀里掏出刚刚捂热的腰牌,又从他手里抽出钥匙。
  “先进去,等会跟你解释。”
  弘七开了后门上的锁,把游月红推进门内。
  这是陈念松独居的小宅子,只三间小屋,进了后门就是院子,院子里栽着榕树,树下一台石桌。
  游月红茫然地站在榕树下。
  弘七拖拽着陈念松的领子进了门,将后门也带上。
  没等游月红发问,弘七迎着她的目光回答,“他私通大凉。”
  游月红又惊又疑,出于对弘七的完全信任,转头细想陈念松的一举一动。
  弘七没有卖关子,“根据你对陈念松的了解,他心细谨慎,行动却又大胆果决。”
  她踢了踢躺在脚下的陈念松,游月红眉头跳了跳,还是没出言阻止。
  “断不可能听到你的推测,不加查证就一口否决。更何况他爱慕于你。”
  游月红耳根通红,嗔了弘七一眼,没打断她的陈述。
  弘七面色沉静,“陈念松没说谎,这匹马是陈家出售的。”
  “但我之前回来找过,京城的马匹铺多半关门了,只剩陈家一家独大。陈家跟大凉私交一定很不错。”
  “也许是我判断错了。”游月红勉强地笑着,“是我太多疑了,这些似是而非的线索,本就有多种解释。”
  弘七拿出腰牌,“守城的是中城兵马司的人,他们认出陈念松的腰牌,问都不问,就让我们进来了。”
  “糟了。”游月红脸色逐渐惨白下去,她无心思考陈念松的态度。
  “陈念松想强留我们到明天,这么推测,大凉两日内可能就会进攻边境,最迟三日就会围攻京城。”
  弘七隔着衣领摸上项链,苦着脸,“我觉得大凉已经开始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