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你行不行？”组长脱口而出。
  弘七只耸了肩，就被刘驰抢走了话头，“让她来。”
  刘驰抽出空，从桌子下拿出一叠A4纸扔给了弘七，“这是之前的，你先背，新的我改完再给你。”
  弘七接住翻旧了的主持稿，翻开来看了几眼。
  刘驰越过窦丹直接吩咐组长，“李利，你去带她走一走舞台。”
  “好的好的。”组长胡乱应着，“快来，时间不多。”
  弘七翻着主持稿，分出一点心神跟着组长出了后台。
  窦丹的眉眼微微下沉。
  刘驰则不紧不慢地开口，“窦总监，我现在真的很忙，您自便吧。”
  窦丹的眉眼又扬了起来，“当然了，我期待你的主持。”
  ……
  “你有礼服没？”组长在弘七回答之前，自己回答了问题，“这么点时间，有也没带。你大概是什么码？”
  组长扯过旁边经过的男学生，“快，她穿的礼服有吗？”
  弘七正在回想刘清的身材，男学生从上到下扫了眼弘七，就点了点头，“有，我去拿。”
  组长直接打断，“直接放在刘驰那。”
  他说着，拉过弘七就绕出了后台。
  “等活动开始，天会暗下来，到时候两边的灯会打开，你要站在光线的交接点。”
  灯站在就开始亮起，微调着方向，弘七细细记下了方位。
  “不记得也没关系，站在刘驰旁边两步就行。你就晚刘驰两秒，他怎么走你就怎么走。”
  组长的语速非常快，像是野蜂飞舞，但他说完，一定要等弘七朝他点头，才会继续。
  “这个活动有录像，会存档展览，你一定要面向摄像头。”
  组长带着弘七上了舞台，领她站在定点处，弘七闻言，扭头寻找摄像头。
  “不用找，到时候你就盯着我就行，我会戴顶红帽子，其他的不用管。”
  组长带着弘七走了五遍路线，就单方面宣布，“很好，就是这样，你会走了。我们去化妆。”
  弘七没有反对，又跟着组长回到刘驰那里。
  ……
  窦丹已经离开了，刘驰仍在埋头书写，椅子上摆了一件素色长裙。
  见弘七来了，刘驰才停下笔，活动了脖子，支在椅背上问，“明白你该干什么了吗？”
  弘七上前细细观看长裙，不甚在意地回答，“知道。”
  组长跟着拿起长裙，对着弘七比了比，弘七配合地张开了双臂。
  “还行，有些大，等会换上试试。”组长的语速依旧感人，“你们先对台本，我去找化妆师。”
  弘七接过长裙，组长便一个猛子扎进了人群。
  “你是窦丹的朋友吧。”刘驰十分肯定。
  弘七将长裙挂在一旁，找了椅子坐下来，继续翻看新到手的主持稿，她闻言抬眼看向刘驰，含糊地回答，“算是吧。”
  “肯定是才对吧。”刘驰朝弘七扬了扬眉，“这么重要的事，能找你，她肯定十分信任你。你之前主持过吗？”
  弘七垂下眼，不再看刘驰，“这是第一次。”
  刘驰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依旧绷紧了身子，“你之前有过表演经验吗？”
  “没有。”
  “普通话有考级吗？”
  “没有，那是什么？”
  “你经常看晚会主持吗？”刘驰不死心地继续问。
  “不看。”这类问题弘七都不用思考，她默记着新主持稿，随口就回答了。
  刘驰倒抽了一口气，不顾形象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原本挺直的西服有了细碎的褶痕，“你总有些什么长处吧？总不能因为你是窦丹好友，她就强行让你上吧？”
  对于刘驰默认的关系，弘七懒得去更正，她也不清楚算是什么关系，对于第一个问题，弘七倒是很有自信，“我记忆力很好。”
  刘驰嗤笑了一声。
  弘七合上主持稿，递给刘驰，“要对一下词吗？”
  刘驰紧紧地盯着弘七，弘七不明所以，等了半句话的时间，她准备收回手时，刘驰才接过主持稿。
  “不用了，窦丹介绍来的人，”刘驰漫不经心地回答，“无所谓。”
  “刘清。”不过几句话的时间，组长再次赶来，额头上沁出细碎的汗珠，“去换衣服，化妆师马上到。”
  弘七正奇怪刘驰的用词，没来得及琢磨，就被赶着走向隔出来的换装间。
  “刘驰，你干了什么？你的衣服怎么回事？”好容易搞定弘七的着装，组长扭头又瞅见歪七竖八的刘驰。
  刘驰慢吞吞地直起身，“一般西装有些褶很正常。”
  组长没有说话，只极具压迫地盯着刘驰。
  刘驰抓住下摆抻了抻，组长才满意地继续交代，“流程等会你跟刘清介绍一下，等到互动环节，就把她换下来，你一个人可以搞定吧？”
  “说什么呢？”刘驰朝组长微笑，“不就是因为需要即兴发挥才选的我吗？”
  组长盯着换装间的门，朝刘驰靠近了点，近乎于气声说道，“怎么样？能成吗？”
  说完组长自行更正了用词，“不会特别惨吧？”
  “惨是肯定的。”刘驰往后靠了些，离远了些，“就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还要考虑走位台风，她能完整串完一场，我这几十场主持怕不是假的。”
  组长长出了口气，刘驰往后坐了些。
  “窦丹让她上来，总有些理由吧？这可不是小事。”组长没有注意到刘驰嫌弃的动作，眉心揪起一个疙瘩。
  “她说她记忆好，我们几十遍的彩排，她一遍就完事了，这理由够不够？”刘驰带上了怨气。
  组长眉心的疙瘩又大了一圈，刚想说些什么，换装间的门一动，弘七拽着裙摆施施然走了出来。
  组长上下打量过弘七，疙瘩仍未减小，他一心记着活动，只勉强点了点头，“刘驰会跟你讲活动的流程，你大致熟悉一遍。”
  弘七拖着裙摆，不大适应地走向刘驰。
  刘驰倒是吹了个口哨，嬉皮笑脸地应和，“我有些把握了，你别说话，就站在旁边笑就行。”
  组长推了把刘驰，他咳了两声，才稍稍严肃了些，“活动一共有三个环节。”
  “慢着，她不熟悉流程，再讲解也是云里雾里。”弘七熟悉的女声强硬地插进来，“这么重要的活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顶上的。”
  弘七闻声望去。
  柳眉身着灰色正装，踩着同色高跟鞋阔步朝弘七走来。
  与在游乐场见面不同，她眉眼更为凌厉，明明是穿过人群，却像是摩西分海。
  组长跟刘驰都应声看向柳眉，她脸上带了点笑意，“参与了整个活动建设的女生不少，有过主持经验的也有，何必找个外人，”她的眼神滑过弘七，“还是个外行人。”
  柳眉抱臂站在那里，如同出鞘的剑，但弘七只偏了下眼神，就看见人群边的孟昙。
  她同大长腿波浪卷站在一边，波浪卷抱着大长腿的胳膊，嘴里不住地嚼着什么。
  注意到弘七的视线，孟昙歪过头笑了笑，又拉着两人后退了些。
  柳眉不轻不重地敲了刘驰的桌子，等吸引到弘七注意时，她才继续申述，“我没别的意思，但你突然出现，要替林芸的班，我们总得知道你有些什么能耐，不清不楚的，也不好配合是不是？”
  组长又朝刘驰靠近了些，两人一同认真检查早就确定了的环节。
  弘七十分赞同，不住地点着头，应和道，“校里的事就该由我们解决，找外人确实不好。”
  组长跟刘驰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柳眉皱起了眉。
  周遭突然陷入沉默，弘七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面上却不显分毫，立即调转话头，“内人里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了。”
  柳眉的眉毛对得起她的名字，她的眉峰又升高了一个高度，她冷冷地哼了声，即使迟钝如弘七，也能听出她的不满。
  “没有比你更合适的？”她重重地咬着“你”的字音，“哪里合适？你主持过吗？你参与过活动的组织吗？这怕是你第一次参加这类活动，你敢说最合适？”
  弘七望了望天，才又看向柳眉，丝毫不让，“我敢说。”
  “空口无凭。”柳眉冷笑着，“张嘴就来，我还说我不信。”
  弘七没有跟着嘲讽回去，只试图找到平衡点，“这种争吵毫无意义，你有什么提议？”
  柳眉梗住了，组长和刘驰也都看向柳眉，她只得咽回指责，端起专业的架子，“参与了活动全程的女生有不少，可以从她们中间选，这样更公平，她们上手也快，熟悉度更好，再者，她们之前也付出过不少，选她们也能算是一种安抚。”
  组长下意识地罗列合适的人选，刘驰则兴致缺缺地走了神。
  弘七直截了当地开口，“你推荐谁？”
  柳眉的眼皮跳了跳，原先的气势也弱了下去，“这种事情，不是哪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这关乎到这次活动的成功，是我们近两个月的准备，一旦人选错误，所有人的努力都毁于一旦。”
  弘七略过了柳眉的长篇大论，语气平和地再次发问，“时间不够，你推荐谁？”
  “你问她能有什么结果？”窦丹走了过来，强硬地插入对话，“别欺负刘清老实，不想担责任就直说，这么点时间，要不要再来个选举？”
  “她老实？当人情人的老实？”柳眉垂下脸，语气里带出些鄙夷。
  组长不住地确认时间，刘驰只抬眼看了对峙的三人，就转过了身，伏在桌上。
  柳眉自己抹过这个话题，“我只是质疑刘清的专业性，请不要扭曲我的用意。”
  “随你质疑。”窦丹不甚在意地扫过柳眉，“再不专业，没有替代，就只能是她。还需要我给你解释一遍吗？”
  柳眉没有说话。
  窦丹等了两秒后，再次重申，“我推荐她，若是有什么差错，我来承担。学姐，你有推荐的人吗？”
  柳眉依旧沉默。
  窦丹转向快要心肌梗塞的组长和无所事事的刘驰，“你们准备的怎么样？”
  组长舒了口气，刚要汇报现状，就被柳眉打断，“有。”
  柳眉朝在场的四人露出微笑，“我。我推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