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别闹。”窦丹头也不抬。
  “我之前说过，不要扯上他人。”弘七自顾自地陈述，“既然我俩理念不和，就这样吧。”
  窦丹这才抬起头，嘴唇拧成直线，“理念不和？弘七，你能再幼稚点吗？”
  她丢开了手机，满脸怒色，“你这是在完成任务？胡闹！”
  弘七过份的冷静，“我已经决定了。主持稿我一会还你。”
  她顿了一下，“如果找不到备用人选，我也可以上。”
  窦丹只冷笑一声，“不用。”
  ……
  第二天等弘七再看见窦丹时，她异常的平静。
  窦丹跟往常一样，左手转着笔，低着头看书，她的同桌跟前排在讲话，她时不时的也偏过头应几声。
  弘七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疑惑，她只望了窦丹一眼，就回到了座位上。
  王应高一早就到了，到现在仍在那里奋笔疾书，弘七落座，他也没看她一眼。
  弘七找出了昨晚的作业，摞在一起，王应高才推了推弘七的胳膊，“清姐，江湖救急。”他嘿嘿地笑着，“语文作业借我下呗。”
  弘七没有拒绝，直接抽出练习册递给了王应高，装作随口地问道，“我上次月考是多少名来着？”
  王应高没在意弘七问的是什么问题，也许是作业这个小妖精吸引住了他的全部心神，“不记得了，好像是比我高几名。”
  弘七顺势问道，“你是多少名？”
  “名次重要吗？”王应高头也不抬，义正言辞地回答，“我学习不是为了名次！我学习是为了学习本身！”
  弘七扭过头，问她的后座，“他是多少名？”
  “倒数十名左右吧。”
  得到答案后，弘七坐正了身子，再次确认，“我只比你高几名吗？”
  在只剩十分钟上课的紧急状况下，王应高破天荒地停下书写，抬头看着弘七，不停地摇头，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庸俗！太庸俗了！清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弘七异常茫然，以为自己听漏了什么。
  王应高说完就埋头开始继续奋斗。
  ……
  窦丹坐在弘七的斜前方，弘七控制不住，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一眼她。
  第二节课是语文课，弘七关注窦丹的时间开始大幅增长，到后面直接光明正大地盯着窦丹发呆。
  弘七不知道窦丹一贯的状态，但就目前观察的来看，窦丹的表现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头十几分钟，她会积极地回应老师的问题，往后注意力就开始分散，时不时跟同桌讲几句话。老师站在旁边时，她会下意识地坐直身，即使上一秒还在跟同桌传纸条。在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她会低下头，露出沉思的模样，就像现在——
  “刘清，你来分析一下第三句话放在这里的作用。”
  弘七慢吞吞地站起来，抓紧时间飞速浏览了整个段落，等站起身，她又卷起书，竖在面前，清了清嗓子，才开始回答。
  “承前启后，画龙点睛，升华主题，表明心意，呼应主旨，形成反差。”
  “好！”王应高没等弘七说完就大声赞扬。
  老师站在讲台上，皮笑肉不笑，“好在哪啊？”
  王应高面不改色，“好就好在字数十分对称，让强迫症心旷神怡。”
  “站后面去。”老师一挥手，指向教室后面。
  “好勒。”王应高麻利地收拾好，从容地离开了座位，转身的时候还朝弘七挤了挤眼睛。
  弘七觉得自己明白了王应高的暗示，于是也跟着站在了后面。
  “……你觉得我为什么出声打岔？”王应高拿书遮住脸，小声跟弘七讲话。
  弘七原先十分笃定的念头开始动摇了，她不那么坚定地回答，“因为……你有强迫症？”
  王应高把自己埋进了书里。
  ……
  下课间，窦丹主动找到了弘七，她的表情异常僵硬。
  “弘七。”她开口说话，声音紧绷而干涩，“对不起。”
  弘七受宠若惊地站起来。
  窦丹开了头之后就流畅地继续了下去，“计划的根本目的是刘清，但我沉迷于计划本身，忽略掉了你，群我已经解散了。”
  她游移的目光最终定在弘七眼睛上，“这件事是我错了。但是主持人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刘清都很重要，我还是希望你能担任。”
  弘七本来就做好了主持的准备，虽然对窦丹的转性十分不适，她还是同意了。
  窦丹舒了口气，脸上漏出笑的模样，转瞬她又正色对弘七说，“你呢？有没有什么难处？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有！”弘七一口应下，将面前的物理书推到一边，“为什么你们都不关注一下月考呢？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月考？”窦丹扬起了眉，不解地问道，“它就是个月考，每月一次的那种，你还要什么把握？”
  弘七怔怔地看着窦丹，意识到两人的重点完全不同，思索着开口，“不毁刘清人设的把握。”
  窦丹皱起了眉，弘七满含期待地等着她。
  “你没救了。”窦丹冷酷地开口，“后天就要考了。”
  ……
  弘七根据下发的准考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王应高所说的比他高十名大概率是错的，考试的座位是按上次的排名算的，刘清至少比他高二十名。
  弘七归置好桌面，坐了下来。
  窦丹从前一个考场绕了过来，她极具压迫力地站在窗户外，紧紧地盯着弘七。
  弘七毫无感觉，直到后座踢了她的椅子，她才反应过来。
  弘七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趁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赶紧出门截住窦丹。
  “窦丹，你觉得我考多少比较正常？”弘七态度诚恳。
  窦丹惊异地看着弘七，“你还能控制你的排名？”
  弘七含糊地回答，“我有些方法，控制排名有点难度，但准确考分。”她学着窦丹的用词，“它就是个数字，每天都见的，有什么不能控制的？”
  窦丹定定地看着弘七，双手抱臂，咧出一个笑，“语文121，英语122，数学123，理综222。”窦丹贴在弘七耳边道，“你考一个我看看。”
  弘七有了目标，深觉窦丹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感动道，“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就等着看吧。”
  窦丹扭头就走。
  人类真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