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琴笛相合诉衷肠
不过少感情的东西便是再繁华耀眼也是死物一个。有些事，单靠技巧便得极致，而有些事，用心，才行。
我忍不住摇摇头。
青晴瞧着我看：“是差些。”
“有些东西可有可无，有些东西若是差，那就不成东西。”
“哥哥听不惯，那我弹给你听。”青晴抿抿嘴偷笑。
“这儿？”
我倒着实有些吃惊，身子也下意识正了正。
在这销金窟里？清白人家的姑娘别说在这里弹上一曲，便是离近些，都该绕道走。还真是个让人吃惊的女子。
“那婆子！过来！”说着拿反拿扇柄在桌上磕两下，神情有些不耐烦。
“呦！爷，怎地了？”婆子慌慌忙赶过来。
“这曲儿不好听。”
停顿下，接着道：“是看不起爷，还是觉着爷是个乡下人，没见过世面随便找个人糊弄我啊？”先吓吓你再说。
“这，爷您这话从和说起？”那婆子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能动口的绝不动手，何况是位金主儿。
“你说她……”我端着扇子指向台上的姑娘，
“是这儿琴艺最好的，普天之下都无人能及。我倒觉得，她这琴，弹得比舍弟都差上十万八千里。”我撅着嘴，以表不满。
“这，红裳的琴技是公认的啊，不信，你问在座的诸位爷。”婆子极力陪笑，只不过堆在脸上，反像是苦笑。看着着实有些滑稽。
“阿苏，来一曲！诸位，这红什么姑娘的琴也听罢，再听听舍弟的可好？咱们真功夫见较量。看看这个天下第一是不是名副其实。”
为免麻烦，我特意唤她阿苏。
“男的上妓台弹琴？”
“不大合适啊”
“来来来，弹吧弹吧。”
“哎呦，来来来！”
一时间起哄的人络绎不绝。
晴儿朝我一笑，没有半分为难便起身上台。
若是要弹好一首曲子，必然是要费些精气神。将情感贯穿于琴中，人喜琴乐，人丧琴悲。乐声，随着琴者的心境情感而起伏变化。
晴儿的琴音清逸典雅，足见一个人心境之平和。
曲落人终，掌声四起。
“哈哈哈，好曲！不知在下能否跟，这位公子合奏一曲？！”
声音从上而来，抬头看时，原是段兄弟站在二楼说话。一手在背后，一手倚着栏杆，手中横卧一竿通透玉笛。
此时青晴也注意到站在二楼的妙人。
一时间两人的眼神恰巧撞在一起。电光火石间，青晴忙低下头。一抹红霞不觉间浮上面颊。
“一曲凤求凰，在下先来。”
悠扬动人的笛音缓缓从乳白通透的玉笛中飘扬出。似有青丘金凤从山林中展翅飞起，四处寻觅爱人。
紧接着，一股低沉的琴音从青晴手下的轩辕古琴中缓缓流出，似有一只金凰在和金凤交缠鸣和。玉笛清脆，古琴沉着，当真妙极。
忽然之间，琴音一转悲从中来，仿佛金凰在被什么莫名的力量撕扯，悲痛不已，笛音随着琴音的律动而起伏落动……
一眼望去这春风楼无一人不痴迷于其中，都只静静听着一清脆一低沉的音色在空中交缠追赶缠绵。
倒是极妙。
这段公子，对我家妹子，也是有心。一起住这么多日，我对青晴自然是有感情，倒是有些真当她做自己妹妹般，想是这些年一人惯了，突然有人亲近，便很容易处出感情。
只要她欢喜，托付给一个可靠之人也未尝不可。
至于……和亲，再捏个公主又何妨？
只见一着白衣的玉面公子唤那婆子，轻轻耳语几句，便起身悄无声息地从春风楼退出去。
一曲罢后，众人方才从痴迷中转醒。台上的俊俏公子起身便匆忙赶下台来，四寻不到自家哥哥，神情甚为扭捏，那婆子见了，方才说一句：“那位爷走了”
青晴抬头瞧眼楼上，匆忙跑出去。
这婆子也是混久风月场的人，瞧那婀娜的身子和俊俏的脸蛋，再加上一脸的羞赫怎能不明白。
见弹琴的人走，白玉冠束发的公子将玉笛别在腰间，一手掀起衣阙刹那间便稳落地上，正要追赶出去，便被一旁的婆子拉住。
“这位爷，先前走的小公子有话托我嘱你。同那位姑娘一起的小公子有事先走，叫您照顾好他妹妹，黄昏时分去落鸿记相见，将妹妹交还于他！”
公子温润一笑，道：“多谢。”匆忙追赶出去。
“我了乖乖，这世上真有这般如玉的佳公子。”
只见婆子轻摇着绣大花的手绢嘴里轻喃着，不知今夜，婆子是否会做**梦。
春风楼外。
“站住!”头戴白玉冠的公子一声轻呵。
一身男装的妙女子顿住身子。
不觉间颇为俊朗的公子便落到妙女子眼前。
这俊朗公子正是柒州帝君端木允，妙女子正是青州公主青晴。
青晴眼瞧着段公子立在自己跟前，且离得这般近，呼吸间的气息都能够感受得到，想挪步却怎么也挪不开，只能由着他将自己瞧个精光。
“你跑什么呀？”端木允盯着青晴舍不得放过这女子面上一丝一毫的情绪，说话的语气似在撒娇抱怨。
青晴咬唇，下定心思迎上那人的目光时，却被满眼的宠溺和男子微有些置气的样子看呆。嘴里只喏喏吐出：“段公子，怎么在这里？”话一出又顿觉得要被自己蠢哭。
男子说话间温润的气息扑到青晴脸上，一时间心中小鹿乱撞又不自觉将眼睛放到别处。
生怕四目相触。
“不要叫我段公子，叫我昀。至于为什么在这里，因为我是来找你的呀。”
“我不愿意将这种事交给缘分做主，我怕缘分不会没由来的让我们再碰面一次。”
“我上街打听后，得知有两位俊俏的公子和满脸胡须的大汉一行三人在街上嚷着要去春风楼。身形样貌同你们吻合至极，我猜想，你便是其中一位公子。”
“所以想着，你会不会来春风楼。”
“怕错过你，因而在这春风楼里住了好几日。”
“好在……你来了。”我没有白等，许久没说过这么多话，说的开心，畅快，又忐忑。
端木允瞧着青晴咬着嘴唇一脸羞赫的神情觉得可爱极，美极。
故作委屈的神情也转成一脸情深。
青晴通身似雷击一般，已惊得说不出话。暗恨自己……不该问这样一个问题。不过，这些话，却又让她满意至极。开心至极。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段公子……”
不过说了三个字，顷刻间一股凉薄落在唇上。
他！
青晴一双杏眼顿时落到了端木允面上，却瞧见端木也柔柔地望着她。却只轻轻将唇覆在自己的唇上不动丝毫。一时间竟然无法呼吸。
端木觉得自己唐突了，可方才，鬼使神差般。完全出自本能，由不得他思虑。
软软的，粉粉的，亲一口，是什么味道？
青晴大脑顿时无法运作，当推开他的。这样温润的一个人，唇怎么能是凉的？
端木依旧轻啄朱唇。
凉唇微动：“叫昀。”
神情有些不满，不过青晴脑子早不转了。
说话间，端木允温润的气息随着他凉薄的唇，悉数传进青晴嘴里。
一时间身子酥软不自觉向后倒去。
一双沉稳有力的大手刹那间托住青晴纤细的腰身。
那凉薄的唇却仍旧贴住青晴的樱桃小嘴。
一时间，白云苍狗，云起云落。不知何时，青晴已闭上眼睛。
过半晌，端木允方才将青晴托起，将薄唇不舍地脱离开。他喜欢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喜欢。
这滋味，胜过世间所有蜜糖。
“阿晴。”
“嗯？”
“你哥哥将你托给我。叫我黄昏再还回去。”
“啊？”
“所以，我们一起走走吧。”
“好。”
“你笑起来很好看。”
“阿晴笑起来也很好看。”
只见两位公子一俊朗，一娇俏，并排沿着街市缓缓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