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滞销的大龄女

  北京帝海酒店多功能厅——
  一场‘大转盘’相亲活动正在举行，转盘内圈被隔板分隔成8个小间，坐在其中的8名女性，只能看到转盘外圈对应的一名男性。内圈每隔5分钟即会转动一格，对应的相亲对象也会随之切换。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苏晓婷脸上僵硬的微笑也快要维持不住了，再一次做完自我介绍后，她眼神放空，对面的男士说了些什么，她几乎恍若未闻。
  只是心里慨叹市场推销员的不易，她才自我推销了7次，就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没错，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错了药，居然对这种所谓高效的相亲方式信以为真。天真的以为40分钟就能迅速筛选8位优质是男士，十分适合她这样的，一线城市的白领男女。可是5分钟速成邂逅的结果，给她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
  这种有惊无喜的见面方式，背书式的履历交流，只能令她疲于应付，根本没对任何一个人留下印象。
  估计对面的男士也有同感，语气明显的有气无力，导致他还没做完冗长的自我介绍，就听“叮！”的一声，转盘向着最后一格转去。
  快解放了！伴随着这短暂的间歇，苏晓婷松了口气的同时安慰自己，自己做的傻事跪着也要承受！
  转盘最终停在了一位穿着颇时尚的中年男子对面，在看到苏晓婷时隐晦的撇了撇嘴角。
  苏晓婷照例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就见对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问道：
  “你虚岁35了？这个年龄孩子都该打酱油了吧？呵呵！”
  紧接着他又自顾自的说道：“不是我说，这个年纪还出来相亲，纯粹是耽误自己和别人的时间嘛！这女人过了30，那就是一盘烤全羊，它也是放了好几天的，%@￥……”
  Kao！反应过来的苏晓婷没想到，这次相亲的惊喜居然等在这儿呢？虽然理智告诉自己没必要和这种直男癌计较，可是她也不是来自取其辱的不是？
  “不知您今年贵庚了？”苏晓婷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道。
  “我嘛！正值男人最黄金的年纪，39岁。实不相瞒，有很多20几岁的小姑娘都对我有好感……”男人摸着八字胡，沾沾自喜的说道。
  “噢？据我所知，现在90后的女性大多喜欢小鲜肉，能喜欢上您这把年纪的，多半都有些目的不纯啊！”
  “嘁~~！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那是我有内涵有魅力……”
  “呵呵，我可不觉得一个只注重女人年龄的人会有多少内涵，要是您还没什么钱，哎……不得不说，这样没钱没内涵的中年男人恐怕也没什么市场。”苏晓婷回敬道。
  “你！呵呵，我说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吧？典型的大龄剩女的仇视心理，我好心告诉你事实，你还不领情……”男子似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由白转红。
  “可惜我不需要您泛滥的好心，我看有时间，您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节目终止的乐曲声突然响起，伴随着主持人煽情的总结，宣告了相亲会的结束。苏晓婷不再理会对面的男人，拿着手包匆匆离开了酒店。决心以后再也不趟这种坑了，典型的给自己添堵。
  晚上，苏晓婷约了闺蜜一起吃饭压惊，吐槽了一番奇葩的相亲经过后，回到了四环外温馨又冷清的出租屋中。
  正打算洗漱，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房中的寂静，看到是公司的莫姐打来的，苏晓婷忙按了接听键：
  “晓婷，我是莫姐，睡了吗？”莫姐亲切的声音传来，
  “还没有呢，莫姐，我睡的晚，您有什么事么？”
  “呵呵，是这样，莫姐不是说过，要帮你牵线搭桥吗？我邻居家的孩子最近刚调回北京，37岁，年龄合适，而且人也挺优秀的。你可别错过，怎么样，抽个时间见见不？”
  苏晓婷一听顿时打了退堂鼓，今日份儿的打击还没消化完，她可不想再接二连三的碰壁了。但是，想想莫姐对自己一贯的关心，而且从前说这事时她也没有反对过，这拒绝的话转了几圈又被咽回了肚子里，只好故作开心的答应了下来。
  莫姐收了线，打算明天亲自去邻居家一趟，她和苏晓婷共事2年多，真心喜欢这个温柔、善良、懂事的小妹妹。可惜她遇人不淑，来公司前刚离了婚，这几年眼瞅着到了不尴不尬的年纪。
  这女人一个人在外漂泊，没个人照应怎么行？莫姐暗下决心，一定要帮着苏晓婷找个可托付的对象。
  又到了一周的末尾，刘醒依约来到餐厅，视线搜索到身着白色短袖上衣，碎花长裙的女人，确认了双方的身份后，坐了下来。
  他今天本来是不想来的，如果不是因为父母之命，以及是邻居莫姐介绍的，也算知根知底，他是不太满意女方的条件的。
  虽然他们都有过婚史，可是社会现状就是如此，以他的条件，30左右的未婚女，那是一抓一大把。
  要了一壶花茶后，刘醒默默打量了一番苏晓婷，皮肤倒是白皙，身高也加分。不过看这身素淡的着装加上素面朝天的脸，难道她还觉得自己青春依旧？心里快速权衡了一下，刘醒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的说道：
  “苏小姐，想必我们都已经了解了彼此的基本情况。既然咱们都结过婚，应该清楚婚姻中有很多现实的问题，越早说清了越好，你说对吧？”
  苏晓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咳，你我都是北漂的，都知道赚钱不易。现在我们一家住着的这套小两居，虽然在我名下，但首付基本是我父母的积蓄，后来我又还清了按揭。”刘醒抬眼看了眼刘晓婷，接着说道：
  “以后要是有了小孩，这房子肯定不够住，所以要是结婚的话，我想做财产公证，不能让我父母老了没房子住。”
  苏晓婷第一次遇到如此直白的相亲，不过她也没理由反对，毕竟她自己也没房子。她平静的说道：
  “嗯，还有其他需要澄清的问题么？”
  “还有~”看对方没有生气的意思，刘醒接着说道：
  “如果结婚，我希望尽快要孩子。而且我工作比较忙，希望对方多顾家些，辞职也行，不行的话至少也要找个轻松些的工作。养家的钱我可以多出一些！”
  ……这要求，她竟无力反驳，似乎周围的人都是这么劝她或定位与她条件相似的女性。
  “刘先生，如果这些条件都答应的话，你觉得就不会有其它问题了吗？”
  “呵呵，除了这些以外，当然是漂亮温柔的最好，不过你的长相我也挺满意，就是性格还要再处处……我喜欢懂事些的”
  “要是性格也满意呢？”苏晓婷不死心的问道。
  “那当然是尽快结婚的好，不知道你们那边有彩礼的讲究么？”
  说完，不等苏晓婷答复，紧接着说道：“不瞒你说，我们这样二婚的人就是想一起把日子过好，办婚礼的都不多！”
  有那么一刻，苏晓婷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某个服装店里，那些堆在杂乱的花车上，降价甩卖的过时款式，被顾客挑剔的拣选着，还讨价还价的要求买一赠一！
  也许她还要感谢对方的直白，让她在最短时间内了解到大部分男性的深层次需求，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市场估值。可是——
  如果结婚不是以感情为基础，以志趣相投、三观一致为选择标准的话，她何苦要还要跳出那段令人疲惫绝望的婚姻呢？
  “对不起，刘先生……我很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恐怕以后无法满足您的要求。”不得不说，这样直白的交流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刘醒本来也没动什么念头，既然对方拒绝，他也好回了介绍人的美意。反正只是喝了杯茶，没投入什么成本，他还可以慢慢选择。
  两人礼貌的告了别，苏晓婷慢慢的步行回家。
  临睡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里面的人清丽依旧，但已出现了无法忽视的细纹，脸部的肌肤也有些松弛。
  命运仿佛给她出了一道难题，正如生存和死亡的拷问一样，于她而言“遵循信仰还是现实，这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