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北荒神木
刚走进冥界便有一女子上前，黑瞳瓜子脸身材曼妙
“公子来了”
“她醒了吗”
“我主已候公子许久，公子可直接前往寒烟宫”
我心里疑惑，不是仇家吗？怎么这的人对他这么客气，也不能说是客气，应该形容为尊敬才对！
一抬眼他已自顾自向前走了，身上又是变成了一袭黑衣锦袍，我瞧着他的背影，想跟上去又碍于身边的这位小姐姐，犹豫不决
“我主与公子有事相议，不如姑娘随我去后殿休息片刻吧”
在这一无所知，我也不敢轻举乱动，只能跟着她乖乖的去了什么后殿的地方，去才知道原来这后殿是平时会客的地方
“姑娘的朋友，不打算出来透透气吗？”
“朋友”我说完才意识到她可能说的是袋中的润玉，连忙将双手放至腹前，袖子挡住腰间的乾坤袋，笑着说“他在休息”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低身朝我点了点头便退下了，我瞧她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取下腰间的乾坤袋在眼前摇了摇“哎，你且先睡着，很快无名就能让你出来了”
没事干，坐在一旁做着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等待，等他，等到我手撑着脸在桌上都快睡着了
“还以为你忙着保护那小姑娘，没空来看我呢”茗烟青丝披落，仅用一红色丝带系着，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边浮现一抹妖艳的笑
“你没事，就好”明明是关心的，却总是露出这种冷漠的表情
“呵”她冷哼了一声就笑了，起身朝他走去
“不知道我们尊贵的大人，是不是替阎王来看看我死没死”她近他身时眼神变得凶狠，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暗暗使力，无名却也不挣扎，面无波澜
“是阎王要你在我涅槃那日取走我一魄好大伤我，让我永世留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她手上的力道就更重
“我问你是不是，你连这也不敢回答”
“阎王是你的父亲”他有些艰难开口
茗烟最恨的就是这句话，她松手转而朝他一掌击去，他也生生接着
“只有你知道我何时涅槃，怎么，阎王是许诺了你其他，所以你将这事告诉他，来取我一魄跟他一起对付我”
“我从来没有告诉阎王…”
“没有？你竟然说你没有”茗烟有些自嘲的笑了
“我要是再信你，我才是傻子！”她笑着后退接着道“没有你，阎王的鬼将军怎么踏进冥界，怎么在我身上施99根噬魂针”
她有些发狂的指着他厉声道“你就这么乐意当他的走狗，救你的人是我！你终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了”
她双手一挥，释放出许多灵力整个冥界都剧烈的震动了一会，茗烟牵动了体内的噬魂针，倒在地上口吐黑血
唐婉被这震动惊醒，还以为是地震了，刚跑出门口就发现刚才女子守在门口，她笑着让她不必担心，冥界时常动荡，几句话又将她请了回去
无名早已慌了神，连忙将她扶起，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满目关怀
她嗤笑道“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又怎会取我一魄封印起来呢。以后大人不必再摆出这种眉目欺我了，我若是要恢复，怕还要等上千年，若是每逢千年来一次，就更别提恢复了，倒也如了你们的愿，永远做这里的鬼”
她推开他的双手，自己咬着牙站起来，冷冷的看着那失神的无名，想起曾经的誓言，泪光涌现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片黑暗的地方，去追寻我的光明”
“嗯，我陪你”
二人立于忘川，对着那片漆黑的夜空立下誓言
茗烟别过头去，倔强爬上心头，决然离去
无名呆坐在地上，眼泪无声滑落，他抬手接住了一滴眼泪，满目疮痍，他将那滴泪握在手心，恍然道“原来，这就是眼泪”
无名回来时脸色惨白，想起刚才的动荡，我以为他跟那神仙姐姐打起来了，受了伤，我向前去左看右看又没看出些什么
他只是淡淡道，抽仙骨，替润玉找一个契合的身体这两件事要延后了。可是润玉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能撑住多久，我放心不下的多问了一句，他让我先以自己的血养着，他会让人每日给我送来冥界的药草
我们在冥界住下了，我同无名住在同处宫殿，不同厢房虽没人为难我但却限制了我的自由，我只能待在他们给我安排住处
润玉依然每日都昏睡，无名让我将他收在乾坤袋内，每日以血与冥界的百灵草喂养润玉，醒来太耗灵力，若是一直睡也是好事。
往后每日无名都会去寒烟宫，回来时，身上总会带着大大小小的伤，明明可以自愈，他却总放任着不管，也不许我替他疗伤
我问他，是不是茗烟不愿帮我，如果不愿那就算了，我们回去吧。可他总是沉默不语，独自走开
记不清僵持了几日，只是有一次在我放出润玉喂药时，他突然醒了，面目狰狞的要杀我，还是那整日守着我的侍女替我挡了一掌
“快去寒烟宫找主上”
我急忙起身夺门而出，回头一看，润玉竟生生的吃了她连骨头都没剩，满脸鲜血。我惊慌失措的跑到寒烟宫，看见无名正躺在地上，背上一道道交叉的血痕，触目惊心
茗烟黑裙罩红薄衫，雪白的肌肤隐隐若现，场面易让人想入非非。
她手持骨鞭，眸色一暗，察觉不对。甩鞭将地上的无名缠住拉到身边来，一手搂过他的腰把他安置在踏上，回过身将他护在身后对着唐婉道“还不滚开”
唐婉不懂，被她的气势怔住，身后的润玉追了上来，一手掐住她后颈，在她的脖子上闻了闻，魅笑道“这味道，真是香甜啊”
“哪来的将死之鬼，敢闯我冥界”
润玉歪着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无名道“你竟也舍得伤他”
话落将我随手一推，十分顺手的唤出赤霄剑
我朝茗烟那方看去，只见无名从她身后站了起来，刚抬起手想去碰她，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她直接甩鞭就朝润玉去
我趁机跑到无名身边，他正在给自己疗伤，我瞧他背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
茗烟跟润玉打的电光火石，不知是不是嫌此地不够宽敞，润玉回身一跃飞出宫外，茗烟也不示弱追了上去
我抓着他的手，想跟他解释刚才发生的“无名，润玉他…”
“你留在这里，保护自己”他还没等我说完就走了，手抽离时，脑海里又闪过那破碎的片段，令我头疼不已。再抬眼时已无见他身影
润玉挥动着赤霄剑，赤霄剑的剑气朝茗烟劈去，她腾空而起，手在前方画圈圈般挥动了几下骨鞭，随即一松，那鞭朝他袭去时化成了无数条毒蛇，张着血盆大口
随后她又犹如鬼魅赤手朝他击去，进退迅速，二人上下打了几回合也不见谁落下风，润玉身后凭空闪现一道金光，霎时间化成一个人形，手持银剑，由上而下，朝他颈下的天柱刺去，无名手上的鲜血顺着剑留到他天柱内。润玉被一剑刺中要害，中创痛呼一声却未慌乱，茗烟看着他身后人迟疑了一下，润玉趁机奋力一击，一手穿过她的腹部。二人双双跪地，四目相对
“你不是这里的人，唔…你到底是谁”
“你是谁，我便是谁”无名看着润玉身上开始抽离出许多黑烟，终是比茗烟先倒下
那黑烟先是围绕着茗烟，后又冲进她体内。茗烟握着的拳头也松了，向侧倒去，无名上前抱住了她
我赶来时便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我跑向润玉，他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我颤抖着手将剑拔出，鲜血溅我一脸，我整个身躯都剧烈的震动了一下，眼前的画面逐渐被眼里的泪水打湿，模糊了起来，我将他抱在怀里，用袖子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可是越擦越多，他的脸越是模糊，心里害怕极了。我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眼睁睁看着无名抱起茗烟就走了，头也不回，竟一句挽留，求救的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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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着润玉的尸身，替他整理干净，他安静的睡在我的床上，我呆呆的坐在床前看着他，至今还是难以相信，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润玉，我们相识也有三千多年了吧？相伴怎么说也有一千多年，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当着天帝，还跟邝露在一起，还活的好好的。你说你，怎么那么傻，非要跟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可奈何心是看客人的心，人却已是剧中的人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无言在我身后站了许久，终只是叹息一声
我更是止不住泪水，双手紧抓着衣裳低头痛哭
他将手搭在我肩上道“答应过你救他，不会食言的”
我猛的一抬头朝他看去，他收回手，转而递出一把剑。我认得它，是夺取润玉生命的那把，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像个孩子一样，看着他一直哭
他轻声道“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能离开香蜜的世界，来到这里了”
无名将剑放到我的手上，蹲下来叹息一笑“他就在剑里，身死不代表神死”
我不懂，摇了摇头一直盯着他不放，他起身看了床上润玉的尸身道“他还会回来的，以其他的身份来到你身边”
好久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我将剑抱在怀里，哭着哭着就笑了
茗烟受了伤，无名整日都在替她疗伤护法，冥界的昙花每分每秒，花开花闭的速度飞快，无名一直都在寒烟宫，自那日一见以后，再没回来过。
陪着我的，只有这一把寄着润玉魂的长剑
长廊上的血色昙花开了，异常的妖艳，这次没有再闭上，我知道，是茗烟醒了，苦笑着握紧手中的长剑，回住处去
次日，冥界烛光四起，随处可见的昙花皆一妖艳绽放，那些消失的侍女们也都一一回来了，我才发现那些原不是人也不是神鬼，而是靠着茗烟灵力维持，化为人貌的昙花
“他是你所爱之人”我正坐于院中发呆，长剑就在桌上
今日她比那日见到时，气色好上了许多，头梳半披朝云近香髻，身披着一袭轻纱般的黑衣，面容秀美绝俗
她瞥了一眼那剑，坐到我身前手一挥，桌上出现了一根比巴掌稍长些的木头，与长剑互挨着
“北荒神木，仅此一根，须得你日夜亲手雕刻，刻出你心中所想的样子，再将他的魂取出封进这神木里，他便能回来了，除去没有痛感、其他都会如旧”
“谢谢你”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些什么
“你不用谢我，我不过只是还这位小哥的一个人情，他能为了你招魂，不惜神灭也要来到这里，也是一位难得的痴情人，还有一事，如今你的仙骨，可还是要抽掉？”
“不抽掉，无名说我就不能回家了”
“回去干什么？你的家人早已接受你死的事实了，难道无名没有告诉你，你的父母早就死了，你的哥哥也娶妻生子了现在你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再说了，普通人生老病死，他们又有几个十年你若留下，想他们了便去寻他们的下一世看看他们，不是更好吗？”
见她沉默，茗烟也不紧不慢道“你可以再想想，不急，只是这么一位痴心人若是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
等她走后，我拿起桌上的神木，内心平静如水，她说的没有错，我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他们肯定已经在岁月的消磨中放下我了
冥界一日，人间一年，对他们来说已经十几二十年了吧，即便我完成任务回去，我的寿命也所剩无几，活个一段时间又要死了
“我的父母，走的时候可有痛苦”
无名回来时，就见她正专注的刻画着手上的神木，一边悠悠开口道
“没有，我去引渡他们投胎，下一世他们还是夫妻”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至少让我看他们一眼也好”
“那时候，你正在替润玉伤心”
一时走神，刻刀划出了神木，割破了我的食指头，他夺过我手中的小刀，将我那只手上的手拉到眼前，仔细观看了一会，皱着眉头言语里竟是责怪道“毛手毛脚，你怎么总是这么蠢”
“所以，是四天前天的事情”
他替她疗好指上的伤后就放手了“人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不可抗拒，何况他们下一世二人还是相守白头，已是不易。你就不要再惦念着了”
也许是当了那么一回神仙，对于生死，我与他的看法居然有些相同
“你要抓紧去往下一个世界了，现在消耗的是你在人间寿命。希望那里会是你的终点站”
“这次是去哪里”
“大清，这次你不能再优柔寡断，尽快完成任务回来”
他的手掌瘫开是一个泛着蓝光的芯片，随即又变成了一个一个小小人儿，依然头顶立这一长鞭，大头小身躯，眼睛就跟小黄人的一样，它飞起来在围着唐婉转了两圈
“主人，我们又见面啦”
“这次它会帮着你的，我要休眠一段时间”
我牵强的扯动嘴角，拿起东西就回屋了，心里的落寞无人能懂，只得将精力投入到哪神木里
小优在房里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半天，瞧见我只关注手上的动作，又悄悄的从窗外飞走了，一出来她又变成了一黄衣女子，头上腰间脚上都带有铃铛，她叮叮当当的朝寒烟宫跑去
一口气推开宫门大喊“娘亲”
正闭目养神呢就被她这一喊吵醒，扰了清净，她三步做两跑的朝她奔去，扑进她怀里，傻兮兮的笑着
她手指轻推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你呀！怎么又跑出来了”
“还不是因为他”她鼓着腮帮子指着一旁绷着个脸的无名，接着说“整日将我变成一块破铜烂铁，娘亲～我好想你”她在茗烟怀里蹭啊蹭，这普天之下敢如此的也就她一个了
小优其实也不是什么系统，她是茗烟倾心无名时，偷取无名的一念与自己的一念造出来的神物，后无名离开冥界就被一同带走了
无名将它炼制成形，又整日将她变成一块芯片方便带在身边，偶尔也帮他坑坑人
“娘亲，你的气息怎么这么虚弱啊！”她拉过茗烟的手，放在心间担忧道
面对她，茗烟永远都是温柔悄声，因为看她就像看自己，心生欢喜“没事，这么久不见，脸都圆一圈了”她伸手摸着她的头，发间上的铃铛被她的手撩过，叮当作响
她又朝无名凑过头去“定是你，又跟着阎王那大坏蛋欺负我娘亲了，哼，看我今晚在梦里怎么收拾你”
打不过，每回都只能自己做做梦，然后在梦里好好的教训无名一顿
茗烟起身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走吧”转而又冷眼与无名相看
他没有解释取她一魄是想帮她，封印在她去不了的无妄海，是因为那一魄是杀戮，他不想她往后再受那月圆夜之苦，99根噬魂针一事，他从不知晓
他不说，她也不知。茗烟只叹润玉是个痴情人，为爱竟招魂以身为器，招来的是她那一魄，好让他身附着自己可以与这个时间有关联，渡过那时空门
这样也好，她的一魄回来了，便是完整了，恢复指日可待
她魑魅一笑:这99根噬魂针压住我的神力又算得了什么，待我将它取出，不出千年我便能重获新生，逃出这无间冥界，到时再让阎王血债血偿
“娘亲，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今晚娘亲陪你睡”
小优开心的点了点头，殿上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