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专治小神夜啼

  张小神最后和李正道了个别，就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至于李正说的什么报备，估计也轮不到她去操心。
  她的房间和雪韶的很相似，都没有什么装饰摆设，就只有几样基本的用具，不过，小木凳有好几把。
  没有在意这些，张小神迫不及待的翻开了那《印法九演》，这一下，倒是把她看呆了。原本以为是什么惊艳的法术，没想到，却是一本讲手印的书，一面纸上，就只有三张步骤图，带一个手印名称，别无他物。
  那些步骤图都是用毛笔画成，线条交错，而且作者的画功实在不敢恭维。
  或许现在的画风就是这样的？
  张小神尝试着去理解那一幅幅图案的含义，然后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勉强比了比手势，竟然比出来个扭曲的中指。
  啊，好像书上就是这个样子的。
  张小神又对照着书上那幅看不大清楚的图画，左手掰右手，勉强算是对上了。
  好吧，还真是。
  书页最上头写了四个字，王灵官指，她估计就是这个奇怪手印的名字了。
  张小神完全不知道这种怪异的手势有什么用。至少她比出来的这几次，周围一点反应都没有。
  既没有变出火花，也没有水涌出来，更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又尝试着捏了几次，她甚至还把比好的手势印到那书上，对比轮廓，甚至连角度都一一对上了，却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最后，张小神甚至尝试着把三个步骤图分别都比了出来，口中又喝道：“王灵官指！”。
  还是没用。
  张小神有些无语，难不成这个李正随便拿了本书忽悠自己玩？
  看着这连个‘技能说明’都没有的《印法九演》，张小神有点慌。
  应该不会……吧，大概。
  有些不安，不过张小神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又翻了两页，顺着看了两个手印，又是一番掰手指，勉强算是记在了脑子里。
  那两个分别是威宁印与白鹤印。
  完成了第一件事，张小神舒了口气。
  她又往后翻了翻，发现这些手印是愈发复杂，她也越来越看不懂了。开头这三个，她勉强还能跟着三张步骤图纸练习，后面的，她看起来都觉得根本不是十根手指能够摆出来的手印了，各种指节扭曲的角度更是五花八门。
  难怪李正只让她每天练三个，再多些只怕她也是记不住了。
  想到这里，张小神赶忙又把刚学会的三个手印比了几遍。
  算是温故知新。
  觉得自己大概忘不掉这几个手印之后，张小神躺在了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不多时，又起身翻开那《正一经》，准备按李正说的，背书。
  上一次背书是什么时候，张小神已经记不得了。但总算是经历过义务教育的人，哪怕很久没看课本了，背个书想必还是不在话下。
  至少在见过这本书之前，张小神一直有着这样的自信。
  这本《正一经》她是真的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昏脑涨。
  张小神只是把这本书随手翻开了一页。
  书云：“太无变化，三气明焉。黄气为玄，白气为元；青气为始也。论其相生者，正智生实智，实智生权智，无生于洞，洞生于空，空生于……”
  前面两句还好，后面这开始都是什么鬼啊。
  完全不能理解好吗。
  张小神合上了《正一经》，她有点后悔入道门了。
  开玩笑的。
  甩了甩头，张小神打起精神，从第一页翻起，忍着那晦涩难懂，枯燥无味的文字，强行读了下去。
  读不懂，死记硬背就是了。原本背书这种事情，就是结合文义，通读朗诵。这样的盯着字眼去记，效率自然降低了许多。
  张小神这一读，就是一下午。
  等到她差不多背下来这第一篇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她抬起头，看到了坐在自己眼前的两个小妹妹。然而，张小神现在的脑子里，尽是一些对她来说算得上理解的文言文。
  “喂喂喂，回神啦！”
  看着这两位小妹妹的脸，张小神口中念念有词。
  “……千应万变，同归本一，不殊而殊，殊而……”
  其中一位小姑娘看着张小神依然是神神道道的背诵着《正一经》上的内容，连喊都喊不动，不禁有些哑然。
  她们当年刚刚接触这本书的时候，可远远没有这么耐得住性子去读这种逐字逐句看得懂，连在一起，就让她们云里雾里的书。
  好像小白第一次读的时候，没一盏茶的功夫就睡着了？
  她站起身，走上前去，靠近张小神的耳朵又喊了一遍。
  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喊话，张小神这才清醒过来。
  一看，竟然是早上见过的两个小妹妹。
  说是妹妹，其实看身高，年纪肯定是比现在的张小神要大上一些的。但是，张小神她现在，也才刚刚从《正一经》中走出来。
  “两位小妹妹有什么事？”
  “小妹妹？明明你比我们小啊，你还得喊我们师姐呢。”
  “啊？你们多大了？”
  “唔……我今年/cdn-cgi/l/email-protection
  [emailprotected]%”坐在张小神对面的位刚要说话，便被那另一个捂住了嘴。？？？
  “嘿，你叫张小神是吧？”此时，正捂着另一个女孩嘴巴不让她说话的，是刚才走过来喊‘醒’她的那个。
  “啊，我是，你们这是……”
  “是就行了，师父让我们带你去拿弟子穿的衣服，你去是不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
  “利索些收拾好咯，我们在外头等你。”
  这两个师姐的举动有些奇怪，但张小神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头。
  她把桌上的两本书合上，摆在了床头，准备待会回来继续再温习几遍《正一经》。那两个师姐在她站起身的时候，就已经转身去了屋外。
  张小神赶紧跟上，出了门，才看到这两个小姑娘还在门口等她。
  回身关好门，再回头，她们还是那样站着，脸上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表情。
  难道刚才那种不太友好的态度是错觉？
  没有想太多，在确认张小神准备好了，那二人说了一句‘走吧’，就带着张小神往那阁楼的另一侧走去。
  “唉，两位师姐，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嗯……我叫林晴，她是我妹妹，叫林旸。”
  “我叫张小神。”
  “我知道。”
  另一位小师姐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这会被大师姐介绍到了，张小神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小师姐两眼。
  小师姐长得很是可爱，大大的眼睛，一身皮肤白的耀眼。头发全都顺到了耳后，扎成一束低马尾，张小神总有种风一吹都能把她吹到地上的错觉。
  和张小神说话的这位大师姐就有点男孩子气了，不仅仅是刚才在屋内捂嘴的举动，现在看起来，这一身鹅黄道服穿在她身上反而有些阳刚的意思。
  大师姐大概就是那阵风了。
  不过，林情？林羊？
  总感觉自己脑补的名字出了偏差，但是雪韶不在身边，而且她觉得这两位小师姐估计也不会什么法术。
  先就这样吧，反正就算自己喊得是林羊，这小师姐估计也听不出来什么差别。
  路过了殿前，张小神看了看那大门边上的小亭子，没有见着那位‘三师叔’。现在应该是她的……是她的什么？
  师叔祖祖？师叔叔祖？师师叔祖？
  张小神有点佩服自己的脑回路了，但应该就是这三个其中之一吧。
  好在身边就有两个自己的同辈，不懂就问。想到这两个女孩也是自己的前辈，张小神觉得自己已经成了整个悟云观道士的最底层。
  “那个，你们管那个凉亭里的……嗯，雪师叔祖的三师叔叫什么啊？”
  那两个女孩也是面色惊异的看了她一眼。
  “当然是叫太师叔祖了。”
  “太师叔祖……”
  “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咯，只是想考考你们。”
  说完，脚步莫名其妙的加快了一点。
  “小神师妹，库房在那一头！”
  张小神脚步一顿，老老实实的放慢了步子，跟在她们身后。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奇怪的神色。
  这个小师妹怎么傻乎乎的？
  好在那库房并不算太远，她们绕过了那间阁楼，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了一间不算太大的屋子。
  话说她们不都是拿那个什么灵玉当背包用的么，还要什么仓库啊。
  打开了那仓库门，并没有张小神想象中的管理员。本来还想问一下，张小神想到了雪韶早上对卢星连说的那句‘悟云观内都是一家人’，倒也是明白了原因。
  仓库之所以叫仓库，是因为，里面摆的，全都是灵玉。
  张小神有些惊讶。在她的记忆里，网络都盛传这‘空间装备’并不是大路货，这悟云观竟然就直接拿来货架了？
  是她太穷了，还是这悟云观太富了，还是说，这东西并没有那么珍贵。
  亦或者，三者都有。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奇怪。
  总之，张小神就眼巴巴的看着这两位小师姐，在这木架上数了数，便从中选出了四块玉石，拿一样，便放回去一个。
  没一会儿，张小神的道服就算是领到手了。
  是和那两位小师姐一样的鹅黄色道服，下身是黑色的下装，款式都很是宽松，里头还有几套里衣中衣，估计是做换洗用的。
  再有就是几双长长的袜子，几双黑色粗布鞋。袜子很很长很肥，大概都够到膝盖了。
  取出来了这些，林晴又从另一边的架子上取来了一枚灵玉，一挥手，就把这些东西收了进去，只留了一套在外头。
  这倒是有些出乎张小神的意料。
  “你们还会用这个东西？”
  “很简单的，明天师父就会教你了。”林晴随口答道。
  “哦。”听到明天就可以学，张小神也没太纠结。
  拿到了自己的衣服之后，两位师姐也没有再和张小神多说些什么的意思，关好了库门就和她道别了。
  张小神也是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准备再去温习一遍那《正一经》，然而，对着这书，张小神觉得自己怎样都读不进去了。
  她有点想雪韶了。
  毕竟人家就住在自己隔壁，虽然好像也不是经常在屋子里的样子。
  之前回来的时候张小神顺手看了一下，雪韶并不在屋子里，现在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张小神悄咪咪的走出房间，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雪韶的门前。
  闭上眼睛听了听，没有声音。
  又把门推开了一点缝隙，也没看到什么异常
  她这才完全推开了门。
  雪韶果然不在。
  张小神有些失落，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好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顺手闩上了门。
  拿起着那《正一经》，坐在椅子上，她继续读着第一篇经文。
  虽然张小神现在在读书，其实不过是照本宣科的念字而已。
  她的脑袋里有些乱。
  看着手里的书，张小神觉着自己明明已经背下来了第一篇，却依然这样看实在太傻，就把书合上了，放在床头，自己也脱下了鞋袜，躺了上去，准备休息了。
  话说我还能睡觉么。
  张小神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闭上了眼。
  然后，过去了很长时间。她也不清楚到底是多久，总之，她睡不着。
  自己上次睡着，是在雪韶怀里，总不会成了什么特定条件了吧……
  没等她多想，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笃……笃……笃。”
  三次敲门的声音都隔着一段时间，但又似乎暗含着某种规律。
  张小神坐起身，这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透过窗户纸照进屋子里的，都是皎洁的月光。
  她没去穿鞋，踮着脚下了地。
  手已经放在门闩上了，张小神却突然止住了动作。
  她眼前的，正透着光的棂纸后头，看不到人影。
  她想起来了雪韶昨夜和她说的那句话。
  ‘有人敲门的话不要开’。
  张小神冷汗直冒，大气也不敢出，依旧是踮着脚尖，悄无声息的躺上了木床。心里念着阿弥陀佛，想了想觉得不对，又改成了念道祖保佑。
  然而，在她念了几十遍‘道祖保佑’之后，房门又被敲响了，依然是那缓慢又带着张小神听不懂规律的敲门声。
  “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