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行健

  “怎会如此？”
  汪涛怎么也想不到这突然变故，那圣令的音韵明明没有冲破禁锢，可为什么影护还是来了。
  却见天穹圣令直落刘业之手，他张扬一笑，笑道：“音韵只要一响起，影护就必然出动。你们千想万想，最不该的就是没有从我手中夺走圣令。此刻，七影在手，天下又何惧？”
  “给我拿下余泽！”
  一声拿下，七影瞬杀，身如魅影，直取余泽。
  余泽牙唇紧咬，这回他可是自己把自己玩大了。
  就在逼命一瞬，一道魁梧英姿从内堂蹿出，一掌相推，直震退两名影护。
  凌飞冷不防打了个哆嗦，这影护实力竟然强大到能够硬接下他一掌，如此力量，七人联手他虽然可稳立不败，却无力护持余泽。
  “学海听令，护持余泽！”
  凌飞一声令下，落下了战斗的开篇。
  七影连番逼攻，默契无间下竟使得凌飞节节败退。
  另一方面，学海学员将余泽团团包围，可他们实力弱小，根本无法参与凌飞与七影的对决。
  “凌飞都主，老夫无意冒犯你，但今天，这小子若不离开学海，必死无疑。”
  杀念一动，刘业身躯急射，直射向余泽。
  眼前这些学海众人不过蝼蚁，他刘业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只是突然之间，汪涛傲立在半空之中，左手现白书，右手现黑笔，笔走急书，丝丝缕缕魂力竟在白书之上勾勒出了一条差两双眼睛的神龙。
  “画龙点睛。”
  一声画龙点睛，两笔点睛。白书之上魂笔勾出的巨龙竟是活了过来。
  “咛！”
  一声长咛，龙啸天地，巨龙怒冲，直撞刘业。
  仅仅一撞，刘业顿感五脏翻涌，闷血从口中喷出，模样痛苦。
  汪涛身影骤动，一掌魂力强提，一掌加入战局。
  霎那间天平严重失衡，局态扭转，只见七影节节败退，以垂屈败之势。
  “凌飞，你暗都当真要与其它五都为敌？你可考虑好了后果吗？刚刚那种卷宗，我要多少就有多少！”
  凌飞横眉冷对正在与神龙鏖战的刘业，嘴角微微上扬，“那你就尽管试试，试试我的真正实力！”
  凌飞气息怦然爆发，灵力狂涌，四方惊动，竟是将七影震的连退数步。
  余泽不由咋舌，原来凌飞之前一直是在隐藏实力。
  只是……
  “够了！”
  一声够了，全场肃然，所有争斗嘎然而止。
  “谢谢。”
  一声谢谢，余泽不卑不亢，淡然走出人群，傲立在大院中央，枫树之下。
  “十年来我已经给你制造很多的麻烦了，我不希望你们再为我焦头烂额了，这上天从未公平，可我现在不想再过这不公的生活了。”
  刘业心头暗乐，这余泽看起来是就范了。如此一来也省去不少麻烦，谁能想到凌飞实力如此强势，就刚才那气势，他必能拖住七影而不败。若是再继续下去，他必死无疑。
  “余泽，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可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在这暗都学海，只要我凌飞在，只要我无涯尚在，即便五都亲临，血流成河我亦会护你周全！这是我，不容质疑的能力！”
  汪涛摇了摇头，接着又说道：“孩子，不用怕。只要师尊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再加上天下人又何妨？除非从我的尸体踏过去，否则你绝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余泽鼻尖涌过一股青酸，哽咽在喉的话语终于说出口来，“我何德何能？”
  “他们不就是想要我一双眼睛吗？不就想让我离开学海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余泽双眸微闭，他就那样伸出了双指，可他意志坚定无比，双指竟是没有丝毫颤抖，毫不犹豫的刺了进去。
  鲜血嘀嗒落地，给一地枫叶更添上了一层腥红。
  他依稀记得老师正在他的前方，他双膝跪地，高傲如他，此刻跪地显得人们静默无言。
  凌飞指着余泽怒声骂道：“你可想清楚了！离了学海暗都，就再也没人能够帮得上你！”
  帮助？他余泽已经受够了活在姐姐襁褓下的生活，他受够了这样窝囊的生活。
  “生死由命，哪怕这是条不归路，我也要一路走到天亮。因为，我绝不想再过这种窝囊的生活！”
  “不过，我必须活下来！”
  “不孝徒儿余泽以后不能再听老师授课了，若我有命离开学海，绝不向任何人提起我出自学海，更不会说是您的徒弟。”
  三声响头，一声老师。汪涛心绪万千，可这毕竟是余泽选择的道路，他无权干涉。
  “不，你若活下来，你就骄傲地告诉世人，你出自学海，是我汪涛最骄傲的弟子。”
  师生情谊，天地嚎哭，竟下起了蒙蒙细雨。
  雨淋乱了余泽的发，嘴角咧笑，他就那样站了起来，指着记忆中刘业的方向说道：“你给我好好活下去，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见证，你的大人是如何死无葬身之地。”
  刘业这就觉得很有趣了，就他？
  “哈哈哈哈……我会好好活着的，希望你也能活下去啊！我倒想看看，一个十五岁都无法塑体的人，是如何匹敌大人的高度？”
  “实话告诉你吧，大人是你们永无法攀越的高度，就连余墨都自愧不如，你凭什么这样自信？”
  “对，也对。你是想要为姐姐报仇，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你究竟有没有那个能力？”
  不止刘业，就连凌飞和汪涛都全当余泽在说气话，毕竟他们知道，若是余泽能够塑体，余墨怎么可能会连最重要的塑体都不给他安排好？
  余泽一手握剑，黝黑无光的眼环视四方，他虽然失了视觉，可他明白，此刻所有人必然都带着怀疑的目光，甚至是嘲讽的眼神。
  “纵使我身无所长，但我也仍旧相信天道酬勤！”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说完，他凭着记忆里的方向，就那样一步一步走出了院门，就那样顶着所有的嘲笑和所有的质疑走出了学海。
  “看，那不是余泽吗？”
  “别说了，他也怪可怜的，姐姐死了就算了，如今还被人逼出学海。”
  “出学海？外面的世界纷争不断，他连塑体境都不是，更何况他如此成了瞎子，出去不是死路一条吗？”
  “死不死我不知道，说真的，我挺羡慕他的，我们生在六都，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六都，也只有六都的佼佼者才能走出去，他可是享受了无上荣耀啊！”
  “他还说他要为他姐报仇呢，你们说搞不搞笑？”
  “哈哈哈……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笑话了！”
  一句句讽刺的话语闯入耳畔，余泽紧握双拳，一步又一步一步毫无方向和目地的走着。
  事至终究，老师刚才的话语难道也只是安慰他吗？难道他这体质真的无法塑体，他注定无法成为武者，更无法成为文者吗？
  “所有人都不相信我，都以为我是在说笑呢，呵……余泽啊余泽，你一定不能放弃！这世间，该来的总会来的。”
  “恩公，我相信你。”
  “小青也相信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