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报复

  凤绛天这话一说出口,在场两个人的脸色立刻变了。
  一个是撒塞恩特,他脸色苍白,一脸惊慌地看着凤神鸾,满心满眼都是慌张。
  但是很快,他又将头低下去。的确,他这么低贱的身份,跟在公主殿下身边除了让她蒙羞又能做些什么?倒不如像风世子说的那样,学得些本事,将来也好报答公主殿下……
  另一个是凤舞瑶,她咋一听凤绛天这话,微微一咬唇,嘴张了张,最后还是闭上了。
  她头一次怨恨凤舞俞坏了她的好事。她还没来得及向外界透漏散播撒塞恩特低贱的身份,这人便要被调开凤神鸾身边了。
  凤舞瑶闭了闭眼,强行压住内心的不甘,睁开眼,她又是那个处处坚韧清纯的凤舞瑶。
  她笑着对风流泷说道:“流泷哥哥你的办法可真好,这样既帮助了公主姐姐,又帮助了这个仆人。”
  风流泷对着凤舞瑶笑笑,宛如冰兰初绽,出尘美好。
  凤舞瑶受宠若惊,低下头心中欢喜若狂。
  “流泷哥哥的办法好还用你说,本宫也同意流泷哥哥的做法。”凤神鸾难得和凤舞瑶意见一致。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今天已经因为撒塞恩特和流泷哥哥吵架了,要是长此以往,万一流泷哥哥真的不喜欢她该怎么办?二则,撒塞恩特跟在她身边顶多也是个仆人,倒不如到神耀军去历练,说不准还能学点本事,这也算是帮了他。
  众人对这个处理结果都很满意,他们轻而易举地定下了撒塞恩特今后的去处,可是谁也没有问过撒塞恩特本人满不满意。
  撒塞恩特看了凤神鸾一眼,眼中饱含不舍。可惜凤神鸾没有看到,此刻她满心满眼都放在风流泷身上,心想着明天和流泷哥哥道个歉,流泷哥哥肯定会重新理她的。
  风流泷一转头,正好看到凤神鸾眼中的痴意,还有撒塞恩特眼中的不舍。他的眉头一皱,随即看向别处。
  “撒塞恩特,多谢凤神恩赐,多谢风世子提点,多谢,公主殿下赏识相助。”撒塞恩特跪在地上,头重重一磕,流出血来。
  不疼,但是心,疼……
  ……
  “哎呀,这么多的书怎么抄的完呐!蒋老头也太……”帝江阁中,凤神鸾一边揉着酸麻的小手,一边奋笔疾书。
  “蒋先生怎么了?”清冷的声音传来,在这枯燥的气氛中注入了清透的灵泉。
  凤神鸾惊喜抬头。
  只见风流泷一袭蓝衣外罩一件青色的长披风,清逸出尘如冷月中兰。他倚在门框旁,慵懒地看着凤神鸾。
  凤神鸾一开心,双手一撑桌子,猛地跳起来,却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淋了一手。
  风流泷无奈地看着凤神鸾,施了个清洁的神术,凤神鸾手上的墨渍瞬间消失了。
  凤神鸾看着干干净净的双手,欢喜道:“这个术法真好,流泷哥哥,你教教我,我以后洗澡就不用费事了,直接施一个术法,全身干干净净的。”
  风流泷有些无奈地一点凤神鸾的鼻尖,叫道:“小懒虫。”
  “哼~”凤神鸾一拧鼻子,拉过一旁的椅子,又拉着风流泷的手,道:“流泷哥哥,你快坐下啊。”
  风流泷一笑,绝代风华。凤神鸾小脸绯红,眼神飘忽不定,唔唔吱吱道:“流,流泷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这里了、莫非……”
  凤神鸾眼睛一亮,对着风流泷激动道:“莫非你是为了帮我抄书的?”
  风流泷见凤神鸾这又期待又开心的小模样,强忍下笑意,故作严肃道:“不是,我要来查阅点东西。”
  凤神鸾脸上瞬间摆满失落,但很快又扬上了笑意,“你要找什么书,我帮你,这一带我熟得很。”
  风流泷终于忍不住了,他哈哈大笑起来,捏了捏凤神鸾颊上的软肉,道:“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抄书呢?你放心,你的书我来抄,你快去一旁的小榻上睡会吧。”
  听风流泷这么说,凤神鸾顿时眉飞色舞,她轻快道:“我不要,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风流泷笑着打趣道:“算了吧还是,本世子可不想明天课堂上又莫名其妙出现呼噜声。”
  “好啊,流泷哥哥,你敢打趣我。”凤神鸾佯怒,假装要去打风流泷,可是手刚伸到一半又突然缩回去了。
  她的眼珠咕噜咕噜转,调皮道:“算了,我小人不计大人过,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凤神鸾双手撑在软塌上,向上轻轻一跳,整个人都卧进了舒服的榻上。
  她幸福地眯了眯眼,看着灯火下的翩然佳公子。此刻他拿过她用过的笔,在她写过的纸上抄写着,凤神鸾的脸莫名的一阵热。
  虽然,软塌没有大床舒服,但是有流泷哥哥陪着比什么都好。
  真好,流泷哥哥又原谅她了。
  凤神鸾幸福地进入了梦乡,唇角上扬……
  风流泷抄了一会之后,便听到凤神鸾呼呼的轻鼾声。他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睡包。他悄悄走近凤神鸾,脱下身上的外衣轻轻盖在凤神鸾身上。
  凤神鸾睡得正熟,丝毫都没有感受到风流泷的靠近。
  不知为何,风流泷突然蹲下身子,蹲在床边,满脸复杂地看着凤神鸾。
  今日他收到了父王的传书,父王要他务必好好和凤神鸾相处,等到凤神鸾一及笄,便给两人举行婚礼……
  说实话,风流泷是不情愿的,无论是凤神鸾还是凤舞瑶、凤舞俞,他都把她们当做妹妹。
  只不过凤神鸾这个妹妹太过蛮横专治,一点也没有舞瑶的温柔娴静,也没有舞俞的活泼可爱。如果他能自己做主选择自己的妻子的话,他,倾向于凤舞瑶……
  凤神鸾浑然不知风流泷此刻的想法,她正沉迷在美梦中,还砸吧砸吧小嘴,好像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了。
  风流泷笑着摁了摁她的雪白粉嫩的脸颊。他起身回到原位,拿起笔,继续替她抄写经义策论。
  ……
  “喂,新来的,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季军卫长叫你呢!”
  撒塞恩特昨天晚上就被安排进了神耀军。
  神耀军中突然被安排进一个人,一时间腾不出房间,也找不出空值来安排。
  本来凤神殿下身边的大侍者亲自带人光临神耀军,神耀军照理应该给撒塞恩特安排一个不错的职位。可是来的那大侍者说,随便给这人安排一个位置即可。
  这神耀军的管事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不必给撒塞恩特安排特别好的职位,索性把撒塞恩特被安排进火头军,专门烧火劈柴的那种。
  撒塞恩特也不在意自己被安排进了那里,反正他都已经贫贱惯了,再苦再累也不怕。
  只是……撒塞恩特垂下眼帘,不能再时时刻刻都看到她了,不能侍奉在她身边了。
  瞧瞧,人都是贪心的,曾经整颗心都泡在蜜罐中,又怎能忍受得了此刻的苦涩思念?
  撒塞恩特一大早就翘着脚站在神耀军厨房的高地处,从这里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从含光殿到梧溪书院的路,这个时间她应该是起床了吧,梧溪书院上课早,此刻她应该上路了吧?
  可是直到清晨的冷雾被阳光驱散,他都没有看到那一抹红似火的小身影。
  也许是赖床起晚了吧?他在心中安慰道。
  就在这时,一个神耀军士兵走到他身边,对着他叫嚷道:“喂,新来的,说你呢。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季军卫长叫你呢!”
  撒塞恩特求问他,“能不能稍等一会,就一会。”
  那人不耐烦道:“你毛病还挺多,嗯?我告诉你,你等的起,季军长他老人家等不起。季军长要是恼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撒塞恩特没有搭理他,他站在原地拼命地翘足远眺。那士兵恼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就要把他拽下来。
  撒塞恩特突然奋力一甩,那人猝不及防被他甩了个趔趄,发怒了。他狠狠的拽住撒塞恩特的手,狠狠地向地上一掼,撒塞恩特无力提防,被狠狠地扔在地上。
  这一霎那,梧溪书院开课的钟声敲响了。
  那士兵看着倒在地上的撒塞恩特。只见他的眼中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原本隽逸的眼睛变得暗淡无光……
  那士兵狠狠地踹了撒塞恩特一脚,觉得不解恨,又踹了一脚,恨声道:“格老子的,居然敢甩老子,老子让你甩,快滚起来,季军长找你。”
  撒塞恩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跟着那士兵向校场走去。
  校场中站着五六个光着膀子的士兵,其中还站着一个穿着蓝色长身官服的军官,显然就是那士兵口中说的季军长。
  此时那军官正操着一柄大刀,舞的虎虎生威,一旁的士兵都拍掌喝起彩来。
  那士兵带着一个穿着灰衣的仆役,向这里走来。等见到那仆役的脸时,都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娘的,长得挺俏嘛。
  忽然,那季军长手中的刀一伸,竟是直直地向着灰衣仆役砍去。
  这一下子可把跟在那仆役旁士兵给吓得腿软,而其他士兵面无惊色,也没有阻止,反而一个个嬉笑着看热闹。
  季孟郊的刀飞快,一眨眼快砍到撒塞恩特的面前。却见撒塞恩特面不改色,一点反应都没有,浑然不怕他的刀。
  季孟郊一恼,他哪里是真的要一刀劈了撒塞恩特,分明是想要给撒塞恩特一个下马威,结果撒塞恩特根本就没反应。
  季孟郊愤怒了,他猛地跃起,一脚狠狠地踹在撒塞恩特心窝上。
  撒塞恩特受了这窝心一脚,身子被踹的向后飞出个七八尺,而后跌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那些士兵狂笑起来。
  季孟郊得意洋洋地一笑,对着撒塞恩特轻蔑道:“小子,对不住,下手重了些,可谁让你的身板比兔儿爷还娇弱,哈哈哈——”
  嘲笑声又猖狂地响起,撒塞恩特根本就理也不理这些人。他只需一动,浑身便犹如剜心一般的疼。
  撒塞恩特强忍着痛意,用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看着面前那些猖狂的士兵。
  “那是,我季爷这一脚上天入地无人能及,就这样一个废物能抵挡住您的一脚?你说是不是啊,废物。”
  撒塞恩特就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那说话的人觉得丢了面子,一步步走向撒塞恩特,目露凶光,道:“怎么,怎么不说话?你说,是不是啊。”
  话音刚落,铁钵大的拳头向撒塞恩特脸上砸去。
  顿时把撒塞恩特砸了个眼冒金星,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浑身拆骨卸筋般的疼,痛的要死,爬都爬不起来。
  那群军痞嬉笑着,纷纷围了上来,穿着厚厚军靴的脚不要命地向撒塞恩特身上踢去。
  撒塞恩特倒在地上,全无还手之力,他用手抱着头,蜷缩着身子,承受着拳打脚踢。
  疼痛密如雨点般砸到他身上,他被人围在中间动都动不了,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令他喘不上气。
  季孟郊边踹边骂,“狗犊子,下贱玩意,真以为癞蛤蟆能吃到天鹅肉,以为攀上公主殿下就了不起了?我呸,也不撒撒尿照照镜子。”
  那些军痞也是阴狠,转找隐蔽但是容易受伤疼痛的地方踹。
  猛地撒塞恩特的腰被踹了一脚,接着就像是拿石头砸鼓皮一般,军靴纷纷向着撒塞恩特的腰间踹去,像是要把他的腰给踹断。
  突然撒塞恩特瞳孔一缩,腰间咔吧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