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难
卖完东西,赵峰问了问时间,却是过了整整六天了。想到自己七八天不露面,还不知事情发展的如何了。于是,赵峰雇了辆马车,直往东鸿宾舍而去。此时,桑殿主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茶饭不思,坐卧不安,只因赵峰一去十天,渺无音讯,这功德院问询就在眼前,如果赵峰不出席,那东鸿圣殿势必要拿他问罪。
赵峰刚一现身,桑殿主就如同怒狮一般闯了进来。赵峰也晓得是做法欠妥,所以,在回来的路上就编好了说辞,只说自己是被延摩上人抓去当了几天苦力。殊不知,桑殿主还没听完,心中就骂开了:“这哪门子的圣殿高人,居然能看上这书呆子?”不过,到底是在圣殿有根底的,桑殿主还真听说过这个延摩上人,他也晓得,赵峰这书呆子,连东鸿大陆都没出过,不可能认识这位延摩上人,既然讲得出名姓,看起来确实是被那位抓去做事了,这事,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把一肚子的火气硬生生憋了回去。
听到第二天就是问询的时间,赵峰惊道:“什么?我还没准备呢,这看书都没捞着看,还都没有准备呢。”
桑殿主寒着脸,憋着火气,去给赵峰找个人做辅导去了,赵峰大喜过望。没多少时候,这做辅导的人就来了,还是位女灵修。这女修士叫方星瑶,见到她,赵峰第一个念头就是:“好一个精致的美人”。不过,方姑娘冷淡的很,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开始授课,把圣殿关于绝地的理念之争,从产生到发展,再到今日的僵持局面,上下千余年的争论过程,条理明晰地讲了一遍,又讲了讲圣殿中两方的头面人物,也就是明天上场“吵架”的各方高手,然后,就起身离去了。
纵使赵峰是史学高手,也听得有些糊涂,方星瑶走后,赵峰又仔细回忆梳理了一番,觉得这段历史,其实有太多狗血的剧情。不过,基本脉络赵峰已经掌握了,对第二天的“吵架”就有信心了。
赵峰在那里筹划问询之事,给他授课的方星瑶,却在相邻的宾舍中向一位中年女修抱怨:“师傅,这人真的是史学院的学士?怎么练这些都不懂?”
中年女灵修笑笑说道:“徒儿呀,这术业有专攻,他毕竟是小地方出来的,哪里晓得这人祖城的水有多深?”
这时,又有一位中年女修走了进来,问道:“可说清楚了?东鸿圣殿还等着回话呢。”
方星瑶把自己说的话大略讲了一遍。
中年女修听完,就点点头说道:“跟他结个善缘也是好的,听说他精通怒族文字,我们宗门也多有上古文献,日后,说不定还要请他帮忙呢,何况,他还是演天前辈介绍加入星河的,我们还有求于这位呢。”
第二天,赵峰跟着桑殿主上了人祖城后的大山——大衍山,这山有三十六座高峰,赵峰今日问询的地方,就在接近山脚的一座石殿。这石殿非常开阔,容得下数百人坐而论道,赵峰来到之时,已经有二百余人落座,这些人又分成泾渭分明的三拨,两拨人分左右而坐,自然而然分成两派,最后一拨则靠近殿门,就是来看热闹的。正对殿门有十几个蒲团,是各院高人的位子,赵峰就正对着他们。
赵峰坐下之后,左右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那些旁观者,结果,正看到一个笑靥如花的面容,看到赵峰的目光,这位姑娘还摆摆手打招呼。赵峰第一眼看去,这是方星瑶,再看,好像又不是,一则,这气质不同,二则,这女子面色苍白,好像有病在身。
正在这时,一声浑厚的钟声响起,十几个高人鱼贯进入大堂,其中一个居然就是赵峰见过的高人—延摩上人,这些高人清一色的都是真丹境界。
众人落座,一位比较富态的修士开腔道:“本座功德院尔齐,今日,我功德院召集众位,只为东鸿大陆烽火原开凿运河一事,烽火原所属,有一处废土血沙谷地,如今,这谷地有化为绝地的迹象,前几月,圣殿学士赵峰在烽火原开凿运河,意图淹没血沙谷地,有道友对此颇有微词,以为这是违逆天道,应该停止,又有道友以为,这血沙谷地乃是人族一害,必须除去,方可保全周围百姓,孰是孰非,功德院也是难断,故而召集众人议论,这首先,请赵峰学士讲一讲为何开凿运河,如何?”
赵峰见被人点了名,就直接站起来,当着满堂修士的面,长篇大论了一番,一是讲西境蛮人抵抗兽潮的付出,以及当前的困难境地,讲明烽火原对西境蛮人的重要性。二是讲运河开通可以畅通运输,便是向东荒输送军资都会更为便利。三是血沙谷地已经造成的危害,以及北疆的形势,暗示这血沙谷地如果变成绝地,势必导致牧人南下,到时必然是流血千里,讲的是鞭辟入里,众人听的频频点头。
赵峰讲完,还没坐下,左手边就蹦出一位,第一句话就是:“赵学士此言差矣。”然后,引经据典,开始反驳赵峰,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上苍之意不可违,因此受难的人,那也是天意如此。
这人话还没落,右手边马上站起来一位,唇枪舌剑开始驳斥,很快,两方近百人就加入了战团。两方从早上一直吵到下午,仍然是势均力敌,赵峰刚开始还有些兴趣,后来,就直接昏昏欲睡了。不光是他,就是上座的各位高人,大半都闭目养神,神游天外。
到了下午,坐在上方的富态修士咳嗽了一声,殿中吵成一团的两方才算停下来,赵峰也赶紧振作精神。
只听富态修士说道:“这双方各有道理,一时也分不出上下,我等代表各院问询,也觉得开运河有利有弊,难以决断,最后,我们再听一下赵峰学士有何说辞,可好?”
赵峰站起身来,环顾了一圈说道:“殿中各位,都是我人族精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醍醐灌顶,在下不过一新晋学士,得封烽火原已经是缴天之幸,若非为了给族人谋个去处,若非为烽火原无数百姓谋个活路,实不敢兴开河之举。不过,我以为,这烽火原开
运河,其实就是天意。诸位同道有所不知,这血沙谷地一直在扩大,近百年来,东西扩展了近二十里,再过两百余年,不用开运河,这血沙谷地自个就被淹没了,这难道不是天意?再一个,我蛮族的穷困那是举世皆知,偏偏在下被封为学士之后,得了一笔横财,就有了
这开运河的资本,这难道不是天意?所以,我以为,这是我人族得天意所钟,为我人族灭一绝地,让我人族畅通交通,为我人族开拓东荒提供变便利,这不是天意,什么是天意?”
赵峰讲完,满殿的人都是寂静无声,唯有大殿门口一个女子拍手说道:“说得好,说得好!”赵峰回头一看,正是那疑似方星瑶的女子。随后,殿中响起稀稀拉拉地鼓掌声,一时间,赞成开运河的居然占了上风。
此时,富态修士正跟身边的其他高人交头接耳,许久,才说道:“此事还是颇有异议,看情势,一时半会呢,也议不出来结果,我看,今日就此休会,他日寻良机再议,都散了吧!”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地圣殿问询,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出来。
一场问询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赵峰被众人拥向殿外,又有修士过来与寒暄,赵峰来者不拒,直到把所有人送走,才沿石道拾级而下,下山之时,赵峰望着山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感慨道:“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赵峰出了山门,就见一女子正向他挥手,细看之下,竟是大殿中带头鼓掌的那名女子,这女子跟方星瑶一模一样,但是气质却截然相反,修为更是奇怪,赵峰可以肯定,方星瑶是灵源境的修士,而这位姑娘就有些怪了,居然是聚气境界,这让赵峰很是摸不着头脑。
赵峰走近,那女子就说话了:“赵学士,我叫方星媛,你认识我姐姐的呦。”
赵峰心道原来是双胞胎,于是回道:“姑娘有礼,刚才多谢援手,不然冷了场,怕是难堪的很。”
方姑娘格格一笑:“我就凑个热闹,听我姐姐说了你的事,开运河淹绝地,这么有意思的事,以前都没听过呢,所以我就跑来给你加油鼓劲来了,怎么样,我选的时机不错吧?”。
“当然,当然,还没请教,姑娘是哪派弟子?”
“切,真扫兴,你们男人总是这样,几句话就转到别处去,老想着门派呀,宗族呀,有意思吗?”方姑娘撇了撇嘴说道。